《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68、第六十八章

　　也不知道学校的阅卷速度是如何能快成这样的，淮煊在回到家气都还没喘匀，团长已经把成绩发到群里了。
　　淮煊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发现群里一片死寂，仿佛能看见那几十张无语的脸，不发言像是集体性无声的反抗。
　　淮煊也不想看，把手机随手一扔，在沙发上就趴下了。
　　“看看这颓唐的姿势，这神态。”何涧拍拍他的背，“有什么烦心事，等奶奶过来了你说出来给我和你奶奶解解闷？”
　　淮煊翻身看着天花板，眼睛无神地说：“您想太多了，说出来您俩都得多长两条皱纹。”
　　何涧特无情地说：“那你独自难过吧，这种我可不想听。”
　　淮煊皱着鼻子嘁了一声，突然心想：“我自己的不敢看，但我男朋友肯定稳居第一啊，先去看看他的让我开心开心。”
　　于是何涧眼看着自己刚才还沉浸在“薄雾浓云”的愁绪里的儿子，转眼间就一个鲤鱼打挺，抓起手机就精神百倍地往房间冲了。
　　奶奶从卫生间出来，被他风风火火的孙子亲了一口，然后看着这臭小子旋风般奔上楼了。
　　奶奶哭笑不得地抹了一把脸，问何涧：“干嘛呢这是？怎么了？”
　　何涧沉思两秒，欲言又止，最后说：“难道谈恋爱了？”
　　恍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她的这个傻儿子，居然就开窍了？他伸着手要妈妈抱要奶奶喂的光景还恍如昨日，如今却是如拔节的新竹一般，早已成为了挺拔的少年了。
　　淮煊回到房间坐到书桌前，首先打开和秦霁的聊天界面，他编辑道：我欲沐浴焚香，郑重阅我同桌第一佳绩！特此通知，以资鼓励！
　　那头洗完澡出来的秦霁看见消息有些失笑，直接回复：[图片]
　　淮煊不防，喜滋滋点开，被裁剪放大后的图片里，自己那个总成绩处的“656”就猝不及防映入了眼帘。
　　淮煊：“……”
　　他“嘶”了一声，噼里啪啦回了一堆“无语翻白眼”的表情包，然后快速打字：我还没看！话说我觉得题是有点难，但我这分数，得落到多少名去了，白瞎我这学期这么努力了
　　秦霁没说什么，只又发了一张图，也是剪裁过的。淮煊没什么想法，不带感情地点开，却看到了图上班级名次后紧接着的那个“2”。
　　淮煊：“？？？”
　　淮煊：“！！！”
　　第二？
　　我第二？
　　我居然第二？
　　我淮煊出息了！
　　秦霁等他惊讶了一分钟，才再次发消息来：你的成绩是团长登成绩时发过来的，今天发出来的我也还没看
　　淮煊看着秦霁还在输入中的提示，抢先回道：那你先别看！我来给你看！
　　秦霁说随他去。
　　淮煊心情非常愉悦，去群里先无视开始躁动起来的同学，直奔团长发出来的文档，打开后非常满意地看到了他同桌兼男朋友一路飘红的总分单科班级年级第一名。
　　淮煊截了图，用最自豪的笑容发最漫不经心的消息：还行，稳得住
　　秦霁再次发来一张图，就是把淮煊截的图再次剪裁了一下，满篇的人和成绩现在只剩下了他和淮煊。他们名字紧靠，每一科的分数一一对应，最后排名处分别是“1”和“2”。
　　明明只是一张小小长长的成绩截图，淮煊却看得心跳有些快。
　　只为了这样的紧靠亲密，让所有人看到我们并列的名字，我愿意永远努力。淮煊想。
　　周一清晨要参加升旗仪式，姜天浩和周航不知道因为什么，从操场入口一直打到自己班位置还没打完。
　　周航蹦到淮煊背后跳来跳去地躲，李星河过来时开玩笑说：“体委，纪律都不维持了？”
　　“居然敢在淮煊背后躲，在秦霁面前蹦，”李唯虞一脸幸灾乐祸，“你不怕秦霁一脚把你踹飞啊。”
　　周航冲姜天浩吐舌头略略略，然后答道：“不会的，秦哥现在只屑于对煊哥动手。”
　　秦霁：“……”
　　“滚好吗，我同桌根本舍不得对他亲爱的同桌动手，请勿诋毁。”淮煊正吃早餐，鸡汁灌汤包太金贵，吃起来麻烦，被周航晃得差点洒了满手，他不胜其扰地用手肘拐了周航一下：“边儿闹去。”
　　姜天浩见着空就上手抽周航：“就是，你给我过来！”
　　周航还是在淮煊后面来回探头躲：“我又不傻！”
　　淮煊吃完最后一口，把塑料袋收好，又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这才问：“周大航怎么着你了？”
　　姜天浩指着周航，手指颤抖，活像被淮煊气得喘不上气的强哥：“这畜生把我排了二十多分钟队买来的馅饼两口给吃了！”
　　周航砸吧砸吧嘴：“挺好吃的，明早我也给你买，啊。”
　　一顿不吃得饿死的淮煊同情地看着姜天浩：“升旗结束赶紧跑一趟小卖部吧。”
　　“这不重要！”姜天浩含恨说，“那是我给八班班花买的！吃我对象的早餐，比吃我肉还严重，周大航你给我等着！”
　　刚吃完对象买的早餐的淮煊转身看向周航，深觉周航简直该打，于是立时撸起袖子：“跟这种人废什么话，揍啊。”
　　清晨的操场边小树林里雾看起来还有点清冷，阳光却已经透过树梢间。学生渐渐聚集起来，聊天的，追逐玩闹的，捧着小册子背书的，所有人都开始了平常而崭新的一天，高二一班处却突然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五体投地”的周航嚎完气喘吁吁，身上还压了一串人。
　　“大哥们我错了，”周航脸贴着草坪，放弃挣扎，“我再也不吃你们对象的早餐了。”
　　淮煊拍拍手站起来，扶着脖子轻轻转了转，慢半拍想起一件事：“不是，老姜，八班班花什么时候成你对象了？”
　　“她昨天说的，我要是能给她送一星期的早餐，她就答应和我交往一个星期做试用期。”姜天浩说完啧了一声，“结果被这二逼害得出师未捷早餐先死。”
　　“……”淮煊也啧了一声，摆摆手站回队伍，低下声音说：“不是我说，你把找女朋友当集邮呢。”
　　姜天浩挠着后脑勺说：“不是，那我一看见她就心动咋办？”
　　“你这每天跟各种各样的女生心动，心脏病找上门了？”淮煊拍拍他的肩，提醒道，“你可长点心吧。”
　　姜天浩吸吸鼻子，浑不在意地说：“我有心，它可认人了，只对美女心动好伐。”
　　淮煊说不动他，半转身和秦霁说话去了。
　　姜天浩看着他俩还委屈呢，怎么有人长这么好看，却只知道无形撩人还不谈恋爱，简直暴殄天物。
　　他俩站在队伍最后，也不知道淮煊到底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跟秦霁说，主要是秦霁还没有不耐烦，甚至时不时会应一句，笑一笑。太阳光照在他俩身上都比别人的好看，这么一看跟拍学校画报似的。
　　姜天浩转回头，把头搁到了周航肩上：“航啊，我的命好苦。”
　　周航甩着刚被扭到的手：“浩啊，我的心好堵。”
　　“你是吃我早餐急得被噎着了吧。”
　　“……”
　　回到教室要开始早读，淮煊昨晚有点落枕，怎么活动都不得劲。他看一眼旁边做物理题的同桌，不想打扰他，只能自己小幅度地、前后左右左右前后地继续转着放松。
　　正自己在心里数拍子呢，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
　　六还没喊，秦霁却已经伸手挨上他的脖子。淮煊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一转脸看秦霁，秦霁早就料到地按到了他的侧耳：别动。”
　　声音不高，在朗朗的读书声里显得很独特。
　　“……哦。”淮煊僵着脖子，“你不是做题呢吗。”
　　“你在这跟个摇头风扇似的，别说做题，我就是做梦都能被你扇醒。”
　　“……滚。”淮煊一拧身，“撒手撒手。”
　　秦霁笑了一声，拍拍他的头，一边伸手在他斜方肌上揉捏，一边问：“怎么睡的，头都差点睡歪。”
　　好意思问！说到这个淮煊顿时来了点气：“昨晚我给你打个电话想着随便聊个天，结果你让我把理综卷做完。那是一小时两小时能做完的吗？一点半了还差一张，你又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跟我说话，哎你不是让我做题自己去睡觉了吧？”
　　“没有。”秦霁说，“我就下楼去接了个水。”
　　“哦，反正你没说话我就困了，我想着就趴一分钟，结果一秒入睡，四点多才痛着脖子重新爬起来回到床上。”
　　秦霁哑然：“你没动静那会儿是趴桌上睡着了？”
　　怪不得，他就下楼喝了口水没带手机，回来时淮煊那边就没了声音，秦霁还以为他忘了两人通着话，困得受不住去睡了，谁能想到这人趴桌子上也能睡半个晚上。
　　淮煊唉声叹气：“一早上醒来，手机没电了不说，几十块钱电话费也没了。”
　　“……”秦霁：“下次给你发语音通话。”
　　“别说下次的事。”淮煊佯装冷脸斜眼看他：“赔我损失。”
　　秦霁轻笑道：“这不是在捏着肩吗。怎么，不够抵？”
　　“那哪够……嘶……哟哟哟，轻点。”淮煊想摸手机给他看，“你知道那是多少话费吗？还有我这落枕的伤，这算是情伤吧。”
　　“情伤？”秦霁一时摸不准淮煊对词语的定义。
　　淮煊被他捏着肩，理不直气很壮地解释：“昂，那不是深夜陪你写作业么。为了爱情受的伤，可不就是情伤吗？”
　　秦霁微哂：“不讲道理。”
　　淮煊伏在桌上低声用凶恶掩饰心虚：“你敢说我为了你，没有人财两伤吗？”说着又要掏手机，结果掏了半天也没找着，“我手机呢？”
　　淮煊一边护着脖子一边低头在桌肚里翻找，找了半天也没见着：“奇了，飞哪儿去了。”
　　“在车上那会儿还在，”秦霁想了想，“会不会掉操场上了？”
　　“有可能。”估计是和他们闹的时候掉的，淮煊徒劳地在包里摸了一把，心都凉了一截，“要是丢咱们班操场那块，十有八.九是找不回来了。”
　　淮煊长期开的振动，秦霁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没动静：“先别急，早读结束去操场看看。”
　　淮煊懊悔不已，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手机里关于秦霁所有的图，当初因为想着拍摄时间地点什么的他都不想忘，所以还没编辑过就暂时一张都没有存进云盘里，现在手机要是真丢了，连个备份都没有。还有里面的所有聊天记录各种文件都得丢，淮煊惆怅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