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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   回家后周航疯狂呼唤他们打游戏,结果淮煊游戏没在线。放了假大家刚开始的兴头很快过去,晚上就在群里憋不住瞎聊天,淮煊始终没出声。秦霁吃完饭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纪录片,等到晚上都回了房间淮煊还没任何动静。
      他不清楚淮煊的家庭,但平时从没听他提起过爸爸,秦霁也只见过她奶奶和妈妈。而且就今天那条短信来看,如果连淮煊高考的年份都能记错,那淮煊爸爸至少没和淮煊他们生活在一起,而且应该没什么联系,那位父亲有很大可能对淮煊基本没有关注。
      也不知道平时看起来开朗好玩的这人是不是在悄悄低沉。秦霁看着手机默了一会儿,最后给淮煊发了条消息,等了半个多小时,淮煊还是没回。
      秦霁皱了皱眉,他把做不出来的竞赛题挪到一边,想着淮煊可能正在难受。
      淮煊坐在餐桌上吃饭,奶奶给他盛一碗汤,他听话地无声端起就喝。
      “今天怎么这么消停,让吃青菜就吃,不让吃冰淇淋就不吃。”奶奶说,“你可别憋什么坏水,我昨天输了三百块钱,心情不是很OK。”
      “我有什么坏水啊。”淮煊越过碗沿偷偷瞄一眼对方神色,假装随意开玩笑地说,“奶奶,您觉得有我这个孙子您快乐吗?”
      “喜忧参半吧,以前那么小一个老爱踩水坑玩墨水,大了点又爱打架玩游戏,操心死了。”奶奶夹了一筷子空心菜,顺带对他略一打量,“现在除了挑食还爱乱吃东西其他都挺好的。”
      淮煊琢磨了一下,狠心说:“那我以后不挑食了,您赶紧只剩快乐行吧。”
      “小事上我还挺乐意操心你的……”奶奶有点怀疑地说,“你怎么不对劲。”
      “我哪有,就是今天看体检报告的时候突然想,我得对您好一点。”淮煊吸吸鼻子,“你平时老操心我和我妈,这么大年纪了……”
      “打住,要不是我看了那报告,你这说法还以为我身体出什么毛病了。”奶奶放下筷子,喝了口汤,不满地说,“我还年轻着呢,操心你们那是因为辈分,咱家这三代人,你们俩吃个饭都不靠谱,不得我来带个头啊。”
      “就是,咱有三代人呢,我话又这么多,多热闹啊,奶奶您也觉得吧。”淮煊突然想通了,赞同地说,“咱也不缺啥,缺啥也是用钱能补上的事儿。”
      奶奶不知道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她吃完了饭就开始收拾,“你那缺的心眼补不上,不过我输的钱可以。”
      淮煊跟奶奶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再给她泡了杯茶,奶奶欣慰地摸摸他的头,淮煊搂了搂她,说:“奶奶,您以后都只需要操心您孙子。”
      奶奶看着今晚剩下的一集电视剧,随意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
      淮煊回房间了。
      手机今天中午就没电自动关机了,淮煊刚充上电开了机,消息一条条不间断地蹦出来,响了有半分多钟才停下来。
      最后一条是秦霁的,大概是半个多小时前发的。
      秦霁:玩游戏吗
      淮煊这才想起来他和大家约好了的,不过没料到的是,从来不和他们打游戏的秦霁居然会主动来问他,难道突发游戏瘾?
      他坐到床上,准备回消息,谁知道还没开始打字,对方又发来一条。
      秦霁:不玩?
      看来确实是很想玩。淮煊快速打字回复。
      泡面:玩啊
      秦霁:群里大家喊你半天了,怎么没回消息
      不是形容,确实是实打实的半天。
      泡面:中午陪奶奶去体检,手机没电了,缴费都是用的她手机
      秦霁不明显地刚松口气,淮煊继续回:靠,难受!
      秦霁没放下去的心好像又被扯了一下,是奶奶哪儿不舒服,还是因为那条短信?他几乎是立马就问:怎么了?
      他抿着唇等回复,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了,感觉自己都快忐忑了,才见到淮煊的回复。
      泡面:充电宝砸脚上了
      秦霁:……
      一向冷酷的秦霁也忍不住朝他扔了个“看智障”的表情包。
      泡面:我的天,一分钟才缓过来,好疼!
      所以被砸了还要忍下伤痛先给他发个消息吗,秦霁无语又无奈地笑了笑。
      秦霁:严重吗?
      泡面:不啊,现在没感觉了
      秦霁:看来充电宝不够给力
      泡面:……
      秦霁:嗯
      嗯什么嗯,淮煊笑了一下,把充电宝扔一边,就着充电的手机,侧身躺到了床上准备和他继续扯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皮痒或欠虐,很喜欢秦霁无语又无奈的样子,也挺乐意看他轻微挑眉又要损人的样子。
      手指飞快点着屏幕,还没打完字,何涧的电话斜插进来,淮煊手指一顿,滑动接通键。
      “喂?妈。”
      “儿子你好,”何涧好像有点疲惫,没和他逗趣,“奶奶身体怎么样?”
      “医生说挺好的,血压有点高,其他都好。”
      “你呢,没犯事哈?”
      “我三好学生,优秀少年,我犯什么事?”
      母子俩你来我往聊了一会儿,淮煊说着说着就把秦霁给忘了。
      秦霁坐在桌前,看着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消失,而后再也没了动静。
      他往上翻了翻刚才的聊天,觉得今天的淮煊话似乎不是很多。秦霁猜不出他的情绪,不知道淮煊是不是刚才强打精神才和他聊了几句。或许把人叫到面前,有人聊聊天应该比让他一个人待着要好。
      他看了输入框良久,最后问:打球吗?
      刚挂断电话的淮煊看到这消息觉得有点奇怪。
      泡面:沉思.JPG
      泡面:这个天气?
      秦霁这才看向窗外,正巧看见了天上一道闪电亮起,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秦霁沉默了几秒,觉得自己有点中邪。
      淮煊难得看他犯糊涂,抓住契机就发了一大串语音,先“哈哈哈”再打趣,最后以“哈哈哈”结尾。
      听他的声音倒是没有任何不开心。本来想关心他,没想到给人当了乐子,秦霁面无表情地让他闭嘴后就扔了手机去做题了。
      第二天早上起了雾,很凉快,秦霁套了件灰色T恤就出了门,淮煊正站在他家门口,一脸不怀好意。
      秦霁见他嘴角有上扬的趋势,赶在他开口前就堵道:“建议你闭嘴。”
      淮煊边抱着篮球和他走边切了一声:“雨一停我就来陪你打球呢,牺牲自我,成全同桌,感动自己,却没能感动酷哥。”
      秦霁一梗,随即皱眉看他。
      “看什么?还不让抒发情感?”
      秦霁说:“昨晚充电宝砸的是你脑袋?”
      离他们最近打球的地方走几分钟就能到。现在挺早的,而且天气不明媚,所以一路上基本没人。
      玩了半个小时,淮煊额头出了薄薄一层汗,刚开始时心情挺不错的,他还和秦霁边打边笑着聊天,后面慢慢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只盯着球。他沉默着,运球的力度渐渐变大,横冲直撞间,脸色沉了下来。秦霁一直没说什么,但也没放水,他想让淮煊拦截冲撞腾起都尽着兴发泄。
      直到淮煊皱了眉头,他才停下来,说:“休息会儿吧。”
      淮煊把球狠狠扔进篮筐里,篮球落地后弹跳着安静下来,他呼了口气,身上刚才那些愤懑不平的气息也淡了下去。
      秦霁递给他一瓶水后,自顾自灌了两口坐到旁边,也没问他什么。
      淮煊看着手里握住的水,他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擦开了瓶身的水汽。
      “昨天那条短信,你见到了?”他问。
      秦霁抿去唇上的水,点了点头。
      淮煊坐到了他旁边,雾中有很细的雨丝,拂过面颊时凉意又轻又柔。
      他食指和拇指搓了搓,然后说:“他叫章择栖,是我妈的前夫。”
      他没叫他“爸”,因为章择栖的所作所为配不上这样的称呼。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他低垂着的睫毛还是让秦霁飞快地蹙了一下眉。
      “我妈和他谈恋爱时才二十岁出头,后来二十六七了,我妈濒临破产又生了病,当时去医院检查无意间发现怀了我,她问章择栖要不要这个孩子,章择栖说,打掉吧。”淮煊面色依然平静,只是秦霁注意到,他又搓了搓手指,“我妈不愿意,他嫌麻烦,直接走了。过了不到一个月吧,他寄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回来,我妈的同学帮我妈调查后发现,章择栖早就出轨了,看她快破产了,这才决定彻底抽身。”
      秦霁觉得酸涩,但也无从安慰,只能默默听着。
      淮煊继续说:“章择栖就那么走了,不知道是为了那个女的还是为了其他。他丢下了我奶奶,丢下了我妈,也不要我。我们三个住过雨天漏雨要用盆接水的房子,奶奶曾经天不亮就去张罗早餐摊,我妈被人指着说是别人不要的弃妇。后来幸好,我妈东山再起,不过也累得跟个陀螺一样不能停歇。我看过她以前的图片,长发,连衣裙,小包包,像所有有依靠没被背叛过的女生一样笑得很开心。还有我奶奶,她曾经靠在我爷爷肩上,两人牵着小时候的章择栖,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可爷爷走了后,章择栖抛下了她。”
      “这么多年从未再出现过。”
      秦霁听着他没有起伏的声调,心底有个地方越沉越深,嘴唇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而这些,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淮煊说,“我以为他和我妈是普通离婚,我以为他做得最过分的,就是抛下了奶奶。”
      “我不知道他出轨,我也不知道他在我妈最困难的时候选择离婚,在知道她是个孕妇后还要让她一个人去打胎,更不知道我小时候我妈被那些邻居那样指指点点。”
      如果不是昨天他下楼时看到奶奶正在擦照片,她摸着何涧曾经的笑脸心疼得开始向他咒骂章择栖,他永远也不知道章择栖远比他想象中令人作呕。
      “我都不知道。”他平稳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绷紧的情绪终于裂开,秦霁看向他抬起的双眼才发现,看似平静的他,眼底早已一片红。
      秦霁觉得呼吸一滞,不可抑制地皱紧了眉头。
      淮煊扭回头,拧开水瓶喝水,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被逼得流出来。
      刚才打球时,那些憎恶愤怒如潮涌来,他满身都是刺,想把所有的刺都扎给对方。他从未如此阴沉愤怒,觉得心肝脾肺都烧得疼。
      秦霁胸口发闷,又隐隐气愤。
      章择栖不在意淮煊,当初对他的降临冷漠残酷至极,淮煊的成长他也从未参与,甚至如今连淮煊是不是高考都不清楚,那又何必给一个可笑至极的“鼓励”,令人作呕徒增伤感。
      淮煊低着头抠着瓶身的包装纸,一滴泪滑落到鼻尖上,被秦霁用指腹轻轻擦去。
      指腹温热,动作温柔。
      淮煊一愣。
      “要靠一靠吗?”秦霁问。
      “靠,”淮煊说出口又解释,“不是,是语气词那个‘靠’。”
      秦霁说:“什么意思。”
      “就是你还没洗手。”淮煊捉着他的手到他面前,“看看,全是灰。”
      说话间还有鼻音,眼睛也有点红,就是故意逞强,秦霁蓦地有些心软:“嗯。”
      “嗯什么嗯。”淮煊说,“昨晚你就嗯……”
      话还没说话,秦霁捏着他的脖颈把他往自己那边一带:“别说话了。”
      淮煊把头抵在他的侧肩上,可能是错觉吧,他觉得秦霁的语气似乎是在哄人。其实从昨天起,秦霁反常的几次主动聊天,应该也是因为看到那条消息,在担心他。
      淮煊眼睛酸涩,心里的委屈泛上来。
      这是个不算亲密的姿势,就只有额头抵着侧肩,没有其他接触。外人见到,就说一句我朋友睡着了或者我朋友在难过,别人都会相信。
      但淮煊就是在这一点点的接触,和秦霁刚刚那样的语气里,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浓烈的不甘委屈和愤怒厌恶的情绪也慢慢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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