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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   第二天早上秦霁醒得很早,平时如果没事,他会起来晨跑。但今天不太方便,他也就放弃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透过窗户看,天色还有些浓。淮煊还在睡,整个脸趴在枕头上,整个人只露出一颗蹭得有些乱的头,在朦胧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温暖无害。
      秦霁下床进了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刚还睡得很香的淮煊正坐在床边,一脸懵。
      “早。”秦霁说。
      淮煊睡眼惺忪,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笑起来满眼生理泪水:“本来想上卫生间,结果差点撞门上,才想起你在这儿呢。”
      秦霁笑了一下,他刚洗漱过,额发有些湿,他往脑后薅了一把,五官霎时展露,干净明朗。
      “你大早上起来怎么都不肿。”淮煊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才站起来趿拉着鞋往浴室走,到他旁边的时候又拍拍他的肩,“挺帅的。”
      秦霁看他那样,有些好笑。
      两分钟后,淮煊出来,这次清醒了很多。
      “你怎么起这么早,”他掀开被子又躺进去,“再睡会儿?”
      “不睡了,我还有事。”秦霁已经换上了自己昨天洗好烘干的衣服,“一会儿麻烦你跟老师他们说一声,就说我有急事,下次再来看望他们。”
      “什么急事啊?”淮煊坐起来,说,“哦对了,你妈妈出院对吧。”
      “是。”秦霁说。
      “但这也太早了,”淮煊说,“你先吃了早餐再去来得及吗?”
      秦霁说他爸在催了,淮煊说:“那行吧。”然后翻身起来,去厨房拿了一小袋蛋糕给他,“拿着路上吃吧,要我送你吗?
      秦霁没应,只说:“蛋糕,谢了。”
      “不谢。”淮煊送他到门口,挥了挥手,“祝阿姨身体健康!”
      秦霁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清晨有些冷,风吹都能看见空气里的水雾,门上的绿叶上全是水珠,等秦霁已经走出了胡同口看不见了,淮煊才收回眼,手欠地弹了一下,冰冷的水滴崩了几滴到他光着的手臂上。
      “靠……冷死我了。”淮煊搓搓手臂回屋里去了。
      淮煊又陪了姥姥姥爷一天,何涧因为要出差,所以提前走了。
      淮煊前天晚上订机票的时候,秦霁居然罕见程度如同天降粟米马长角地给他发了消息,问他明天什么时候走。
      淮煊确认两遍,很满意,觉得前一天一顿羊肉还是吃得非常值得的。
      他嘚瑟了一下,然后乐着回消息。
      泡面:准备订一点的票
      秦霁:一起?
      嚯嚯,淮煊放下干了半杯的牛奶,回道:可以
      秦霁:你和阿姨一起还是?
      泡面:不是,我妈今儿先回去了
      两人订了同一班飞机,约定明天十二点在机场碰面。
      第二天淮煊走的时候姥姥有点舍不得,拉着他的手点点末末地叮嘱,淮煊搂住她说:“姥姥,我一放假就过来看你。”
      “好……好。”姥姥都有点鼻音了,“你来的时候我特高兴,但你一走我就难受。”
      听得淮煊都有些舍不得:“姥姥,要不你和姥爷搬过去?等我高考完再一起搬回来?”
      “你赶紧滚吧,我可不去。”姥爷站在姥姥背后,真怕淮煊姥姥答应了,“去去去,别跟我抢你姥姥。”
      姥姥退回来,嗔怨地看了一眼姥爷,然后拍拍淮煊的手:“走吧,我和你姥爷有时间就来看你,也陪陪你奶奶。”
      “行,那我走了!”淮煊提着大包小包姥姥给的吃的,跨出院门,“我会想你们的!”
      姥爷挥了挥手跟着他走:“行了,知道。”
      等送到胡同口,姥姥有些孩子气地说:“这下真的走了?”
      淮煊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心疼:“嗯。”
      姥姥一直拉着他,直到叫的车来了,淮煊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然后说:“我真走了。”
      “走你的吧。”姥爷搂着姥姥,边拍着她的背边对淮煊不满地说,“回回来都给我弄哭,烦死了。”
      姥姥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抹了抹眼睛:“煊儿啊,快去吧,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姥爷趁他坐上车后,从车窗递给他一个和秦霁那个一样的红木长盒:“回去好好学习,别考倒数第一。”
      淮煊恶心地给递了个飞吻,姥爷装作嫌弃地摇了摇头,姥姥就笑着抬头看他。
      车走了很远,一直到看不见的前一刻,后视镜里姥爷都揽着姥姥,站在那个胡同口,远远地传递着温暖。
      而他打开盒子,里面俨然是一支极为精致的毛笔,除了刻字不同,其他也与秦霁那支一模一样。
      淮煊到机场的时候秦霁已经到了大概十分钟,正坐着刷手机。
      “老秦!”淮煊挥了挥手。
      秦霁抬头看了他手里的几大包,站起来把手机放到了兜里,然后走过去接过替他拎着:“你搬迁?”
      “不是啊。”淮煊自己跟着走过去,坐下后说,“这里面有一袋还是你的。”
      秦霁有些惊讶:“我的?”
      说话间淮煊看了看,把一袋递给他。秦霁接过,里面是个方正的盒子。
      “一盒干果,你昨天走得急,我姥姥没来得及给你。她说高中多吃补脑,”淮煊看着他,摸着下巴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你那大脑不用补,你就图个好吃吧,无聊就拿出来嚼嚼。”
      秦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替我谢谢他们。”
      “行。对了,阿姨没事了吧?”淮煊问。
      “嗯。”
      “那就好。”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会儿,淮煊放心地开始刷手机,一班的群里全在圈他,全是让他回来就谢罪的,那天他算放了大家鸽子。
      淮煊笑了一下,然后回了一句:那你们说怎么谢罪
      大家都说让他自己想,周航这种场合永远打头阵。
      周航:我们绝对不是嘴馋啊,不过煊哥愿意让大家在水深火热的学习中一饱口福,我们也就快乐了
      下面一大群全是发表情包嗯嗯点头的。
      淮煊看一眼秦霁,然后在群里回:我同桌也没去,你们别这么双标啊
      群里静了几秒,最终姜天浩斗胆发了一句:你俩同桌一起!补偿我们全班同学
      周航紧随其后:附议!
      然后发了那天全班在山上的合照,接着说:我们还在后面为你俩空出了位置!你们的补偿,我们值得!
      淮煊点开图片,最后一排中间确实空出了两个位置,大家还用工具笔画了两个火柴人,分别写着:秦哥、煊哥。两人中间顶上还配着几个大字——最帅同桌二人组
      淮煊忍不住笑了出来,赶紧递到秦霁眼前:“同桌,看!他们把咱俩加上了,还是C位!”
      秦霁看了半天,甚至很认真,最后他说:“周航让我请全班吃烧烤。”
      “?”淮煊拿回手机,果然看到周航这棒槌上了头,正在群里摇旗呐喊,让秦霁和淮煊请吃烧烤和奶茶,气势很足,带着一群小兵小将,就差直接圈秦霁了。
      秦霁知道一班人和睦,虽然有些时候有些憷他,但大家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只是现在这么起哄嬉闹间,他还是会觉得些许陌生,以前的生活没有被这么多熟悉的人簇拥过,不过此刻他并没有太多的抵触。
      他看向笑着看消息的淮煊,淮煊身处热闹之中,还会伸手拉一把游离在外的他,带着善意,又并不突兀,自然而然,让人感受到温度,和属于这个年纪的热闹。
      “诶,请呗。”淮煊笑着看过来,弯起来的眼睛像是一湾月牙湖,“我请烧烤你请奶茶,绝配,怎么样?”
      秦霁眉尖稍动,不过他只是说:“可以。”
      “能得咱俩请客,这群兔崽子有福了。”淮煊嘴上吐槽,手肘却搭在秦霁肩上,第一时间跟那群兔崽子报喜:获我同桌首肯,咱们下次考试后学校后街烧烤撸串走起!
      大家潜水的冒泡的这下全都在喊他俩威武,大有过年的气氛。其实也不在乎那两口吃,就是大家能在课余时间聚在一起,干什么都觉得特快乐特来劲。
      他们下飞机的时候还不到四点,淮煊还想着可以回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可以痛快地玩游戏了。结果,刚给姥姥发完消息,就让群里的全员消息给整崩溃了。
      数学老师王忠军:今晚晚自习上数学
      “……我操?”淮煊说着的同时,秦霁刚好也掏出手机开了机,看到的时候也觉得有些烦。
      下面的同学弱小可怜地回消息:老师,今天不是放假吗?您会不会记错了?
      数学老师王忠军:没记错,高三的不都要上吗?你们怎么?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
      等于是高三不多我一年吗?!!!
      周航下一秒就在另一个没有老师的群里愤怒发言。
      姜天浩:忠军真的绝了!我比高三生还少吃了学校一年盐呢!!!
      李唯虞:要不让团长去求求情?
      李星河:刚刚询问完团长,他说他没劝成功,王老师觉得这次大家数学都考砸了
      怨声载道,连一向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英语课代表孙楚含都说:王老师好烦啊
      姜天浩:是啊是啊,一点都不解风情,好不容易放个假
      群里还在抱怨,淮煊和秦霁打了个出租,坐上后座,淮煊把车窗降了一半,头发被吹得飞起。
      “不爽?”秦霁问。
      “有点。”淮煊啧了一声,“还想着能痛痛快快打游戏,算了,学习知识吧……不过忠军再这么搞下去我都快对数学产生不良反应了
      “确实有些过于严格。”秦霁说,“实在不爽也可以不去。”
      “你认真的么?”淮煊按着食指的拇指停下来,“大佬,那是忠军,今天这事我逃课我妈可能不会怪我,但忠军一定会让我接下来一个月内都不得安宁。”
      秦霁难得产生了些兴趣:“比如?”
      “比如上课让你站在黑板边,或者写两千遍‘我再犯错就扇自己两巴掌’,又或者抄数学难题五百道,再或者每天课间操都让你一个人站第一排,不管有课没课,还能天天那时候盯着你。诸如此类,随机安排,连周航都抵不住他。”
      “那倒是真挺厉害。”秦霁漫不经心地说,“去上课吧,别不爽了。”
      淮煊被逗笑了,他总觉得秦霁也想逃来着,不过听到后果后,只能用最不在意的语气,做最聪明的打算。
      一笑觉得也没啥,不就多个晚自习。他低头再看手机,群里一片凄凄惨惨,感觉被占尽了便宜。周航说:煊哥,我们很痛苦,要不咱把快乐提前吧
      淮煊:?
      周航:您生日咱们去嗨吧?
      底下一片激情附议,张乐乐说这是他们在痛苦中寻找快乐的本能。
      淮煊:都行
      淮煊看大家高兴了,又发了句“好好学习,忠军的魔爪就追不上咱们”,然后就退了。
      秦霁晚了他两秒才息屏,手机收起的时候,秦霁问他:“你生日快到了?”
      “嗯?”淮煊抿着唇转头看他,说,“嗯,还有半个月左右。”
      秦霁没说话,他先想,原来这人还不到十七岁。
      看他没后文,淮煊舔了舔嘴唇仰了仰下巴:“你呢?”
      “还早。”秦霁说。
      “还早是什么时候?”淮煊问。
      “冬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补充道,“十二月底。”
      “十二月?那是挺远的,不过咱俩一个在春天,一个在冬天,想着远,其实挺近啊,冬天过了就是春天了,”淮煊冲他笑着说,“是吧同桌?”
      秦霁搭在车窗升降键上无节奏敲打着的手指一顿,被淮煊看到后又再次敲击起来,但他没说话。
      他想说,就是上个生日那天,我见到了你。那时候很远,不过现在,我离你好像是挺近的。
      但他不可能说出这些。
      秦霁看向窗外,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路边风景被一帧又一帧地抛在后面,秦霁面无表情,却在昏暗的天空下,听见淮煊说——
      “下次你生日那天,别揍我了呗。”

  • 作者有话要说:  原句为 天雨粟马生角 出自《史记.剌客列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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