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35、第三十五章

　　清明过后大家又开始盼着五一放假，事实上，周航他们那几个标榜渴望快乐的人，已经从刚开学那天就把所有节日都圈出来等着了。
　　团长说让他们收心，高二这最后半个学期晃过去，高三可就来了。但这群人，能听进去的早就严格自我管理了，听不进去的还是心大得每天学习之余可以打上一小时游戏。
　　“下节课体育啊，”课间周航站在讲台上说，“唐老师今天也是非常身强力壮的一天，让我们提前五分钟下去站好队啊。”
　　班级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忧愁明显多余喜悦——因为体育唐老师就是体育界的王忠军。从不让一个学生白逃过一节课是他的教学宗旨，让每一个学生充分领悟运动的真谛是他的教学目标。
　　“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孙楚含垂头丧气地挽着同桌的手说，“上上个星期我请假了没上课，上个星期的体育课我现在还有酸痛感。”
　　“唐老师也太厉害了，”同桌叹口气，“为什么一个星期会有两节体育啊，连我妈都说，这是一中最大方，最不抠门的一次。”
　　“但愿今天太阳公公别出来吧。”
　　秦霁和淮煊走在两人后面，淮煊对他说:“其实我觉得体育课还行，我怕的是下节课居然是生物，我真的会困，不懂排课表的人怎么想的。”
　　秦霁淡淡道:“可能跟生物老师有仇吧。”
　　从后面走过来的周航好奇地问:“煊哥，你笑什么，我刚听见什么仇？”
　　淮煊收了笑声，但笑容未散:“说你和女娲的仇呢，把你造成这样。”
　　周航炸毛道:“我这么玉树临风风度堂堂，你这是嫉妒！”
　　“一班的那几个学生还磨蹭什么呢！”唐树站在操场一声吼过来，“给我跑快点！”
　　“我去，不是提前五分钟吗，这十分钟吧。”周航心虚地加快步伐刚站到队伍里，就被喊了出去。
　　“你们班今天有没有请假没来的？”
　　“报告，没有请假的。”周航说，“全班都到齐了。”
　　“行。”唐树边看自己的表边说，“今天的内容接上节课练习，老规矩，先做热身运动。”
　　“同学们表情这么凝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大家做热身准备的时候唐树边走边看边说，“周航，没吃饭吗，声音这么小？”
　　“……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停——”以大嗓门著称的周航赶紧提高声音，觉得自己真惨。
　　“热身运动要认真做，放开做，”唐树背着手走着说，“否则一会儿你喊一句抽筋了，他喊一句拉伤了，这课还上不上了？”
　　全班顶上飘满“那就不上”的愿望大字。
　　淮煊和秦霁站在最后一排，趁弯腰绕膝盖的时候说:“秦霁，一会儿打篮球吗？”
　　因为上学期唐树主要就带的篮球，这学期他们体育课上就没碰过篮球，他们也就还没在篮球场上碰过。
　　“不打。”
　　“最后他留有五分钟，加上课间十分钟，我们有十五分钟呢。”
　　“不打。”
　　淮煊撇了撇嘴:“行吧。”
　　热身做完还有两圈跑步，等跑步完大家都在喘。
　　“先休息两分钟，”唐树说，“周航，你带两个人去把排球推过来。”
　　“老唐——”周航正要动时，这一声动静就来了，一班几十个头跟看食的鹅似的齐齐一转，就见操场对面树荫下有个人正挥着手冲这边喊，“篮球赛，约不约？”
　　是那个班的体育老师。
　　这意思是想让他们班和一班来场友谊的比赛，这种情况其实在其他班挺常见的。
　　周航差点一激动就回了，但他理智尚存，跟着鹅们又急切而充满期盼地望向唐树。
　　唐树戴着个棒球帽，闻言摆了摆手，全班同学正泄气想着“果然如此”时，他难得地笑起来，对着那边的老师说：“走着！”
　　“耶！”哗啦啦的掌声拍得手掌通红，体育课不用晒太阳，还能看帅哥打球的女生是最快乐的女生。
　　对面的人也在欢呼着跑过来，淮煊早就手痒了，他边走边跟秦霁说：“同桌，一会儿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秦霁看着他有些调侃促狭的笑，自己面上也带了淡淡笑意，语气也难得掩饰他的张狂：“行啊。”
　　三十分钟后，淮煊算是知道了，对于秦霁的自我评价，秦霁居然是个保守派。只要秦霁说“还过得去”，那就是我很行，他说“差不多”，那就是我牛逼，要是像刚刚他毫不谦虚地说“行啊”，那他就是超级行和大写的牛逼。
　　对方班是体育特长班，而且打头的就是之前倒数第一那个考场的刘梁宏。
　　“哟，这是咱们煊哥和秦大佬啊。”刘梁宏头发没那么短了，头看着像个没剥刺的栗子，他拱手说，“看你们老半天了，终于把我们班老师说动了，能和您二位打个比赛啊，不容易。”
　　淮煊跟他一笑：“滚啊，在这儿磕碜我们呢。”
　　周航跟刘梁宏关系也挺不错，听他说话就故意找茬：“哟，怎么着啊，瞧不起我们其他几个兄弟呗。”
　　刘梁宏装作不情愿的样：“行行行，我的锅。”
　　由于大家不了解秦霁打球的底细，又直觉不能看低他，最后讨论战略时，淮煊让秦霁暂时先在后卫，他是中锋，周航是前锋。
　　两个老师是裁判，打的是四节比赛，每节十分钟，考虑到时间问题，休息时间要注意调整。
　　体育班打球最出名的也就是刘梁宏，他个子高，肌肉健硕，要是撞到人，但凡对方身材弱鸡些，他就能把人撞飞。他们原来和淮煊他们几个也在私下打过球，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刘梁宏，每次比赛结果虽然差不了多少，但基本都是他们班赢。
　　上场前大家就先把校服外套脱了，一班女生故意起哄：“哇哦~”引得对方班几个女生也看过来。
　　前两场比分差别不大，体育班稍稍领先。秦霁表现没什么出彩的，一班这边都是淮煊和周航的分居多。姜天浩和秦霁以及一个叫章天庆的男生一直以防守为主。
　　淮煊进攻速度太快了，而且他非常流畅，篮下进球一个比一个快。周航的一个秘诀就是“快”，抢球啪啪啪就能给人打落，而且他角度刁钻，灵光一现，能让对方找不到自己的规律，快速上篮。到第二节快结束的时候，对面的有个男生明显感觉被耍得团团转。
　　但后面两节就不是这样了，秦霁前两节都在防守的同时观察对方，而这时却突然发力，他运球带跑的能力绝对在淮煊认识的人里找不出第二个了，跟他单独对上的人，连他衣角都薅不上，而且跑位极其不讲规律，比起周航有过之无不及。就秦霁观察所见，对方最厉害的是刘梁宏，其他几人进球都很准，这时，最主要的就是从根本上断绝他们进球的可能。
　　而他一旦抢到球，最先的不是按常规套路找人传球，而是运球冲过重重阻拦，在和淮煊没有商量过的配合下，连进三个三分！
　　这个牛逼程度，连两个体育老师都被震惊了。
　　这一下就把自己这方微弱的局势反转了。接下来他没有再继续，套路不能一直不变。
　　周航算是个人才，在没有一二节那样随时摸到球后，他就转做卡位防守的工作，而这时，一直防守的章天齐终于空了一点手来，秦霁和淮煊出其不意地转为拦截时，奇迹般地，他和姜天浩，互相给对方补篮，一蹦一跳，一补一个准。
　　淮煊错位防守时看他俩，都被逗笑了：“秦霁，你看他们，牛逼吧。”
　　秦霁见周航一跃而起拿到了球，他一笑：“你能更牛逼。”
　　转瞬之间，球被对方一个黑皮截走了，对方一传，最后位的刘梁宏就往自己篮下运，但周航速度绝佳，转眼就拦在了他前面，犹豫间，后面人都跟上来了，刘梁宏身形一晃，没想到周航完全不动，还冲他嘻嘻一笑：“这招要用多久啊？”
　　没想到对方黑皮一个斜切进他俩之间，周航没看见的瞬间，刘梁宏就两步绕过他们，眼看着就要一步上篮，但转眼间，他都不知道淮煊从哪儿跃出来的，手腕一压，啪地就给他打回了地面——盖帽！
　　全场欢呼声惊起，大家尖叫完淮煊的名字又故意笑着冲刘梁宏喝倒彩，刘梁宏懵完，笑着说了句“操”。
　　“时间还有一分钟！”
　　全场的人都激动得站了起来，已经下课了，周围其他上体育课的班早就想过来的全来了，球场围满了人。
　　既然时间不多了，对方班看着分数已经落后了，居然破罐子破摔，也不想着追上了，直接就图不能让对方再进分。
　　秦霁和淮煊被拦得似乎滴水不漏，淮煊拿着球都气笑了：“诶，你们绝了，放我一条生路啊。”
　　对方把他们两个人严防死守，闻言也笑了声：“说，不能放你们二虎归山，咱就这么等待结束吧。”
　　“时间还有三十秒！”
　　秦霁看了淮煊一眼，对方仍然笑嘻嘻：“同桌，咱坐会吧——周航！”
　　淮煊一跃而起，手里的球就要传出去，正被卡住的周航正要接，所有人注意力全放在两人身上，秦霁却横着跳起伸手一接，顺势就往左边飞一般越过两人跑向篮下！
　　“嘿！”转瞬间就被吸引的几人又转向他，结果大家就看见秦霁没有任何预兆，没转头，甚至眼睛都没抬一下，反手就把球传给了右边疾跑两步的淮煊，球被稳稳接住，变化就在一瞬间，众人还没回过味，淮煊已经从侧边飞快奔往篮下，一个精准的侧边扣篮！
　　“哔——”两个老师哨子同时响起，压哨球！
　　27VS36，一班赢了。
　　“啊啊啊啊啊！！！一班太帅了！！！”
　　“秦淮二绝太帅了！！！！”
　　“哈哈哈。”
　　一班同学欢呼的时候其他班的女生也在眼冒星星，观战的男生在拍手叫好。
　　两人配合得默契无比，连两位当事人都没想到会对对方的心思那么了解，一整场下来，其实淮煊在刚开始就知道秦霁大概的战术，所以前期全在冲锋陷阵替他掩护，后期也在和他无声地防守配合。其实之前淮煊想问一下秦霁的，更保险些。但他莫名其妙地就是没有开口，这种不用开口也能互相懂得对方的感觉似乎让他很享受。
　　大家都在上来送水，其他班的女生们到淮煊和秦霁面前时红了脸，但俩人都没接，淮煊率先从张乐乐手里接过两瓶水，一瓶递给秦霁：“同桌，走！”
　　老师们下课过来夸了他们几句就说走了，让他们一会儿赶紧回教室。
　　刘梁宏喝着一瓶水睥睨他俩：“以后见到你俩都绕着走了。”
　　“哎别介，”淮煊笑着跟撩架似的，“怎么样，被我同桌三个三分吓着了吧，最后一下震慑到你没？”
　　刘梁宏啧一声，故意说：“其实猜着了，就是没跑过秦霁和你。”
　　淮煊见招拆招说话还要气死人：“诶，欺负的就是你跑不过我们。”
　　刘梁宏：“……”作为体育生，这着实有点丢人。
　　“其实没看穿。”体育生的他在体能和脑子的艰难抉择中，和学霸比，还是输脑子好点，“你俩配合反转太快了，跟不上，不过这位秦大佬啊，刚开始深藏不露，观察我们呢吧。”
　　经过这场篮球赛，秦霁对这人印象其实还不错，打球厉害，也输得起，对方坦率他也直接：“是，你们没换人，前期的观察起作用挺大。”
　　“不愧是学霸哈。”刘梁宏深感佩服，“你们班也就那几个人，换了不公平嘛。”
　　“聊什么呢？”周航带着两人衣服过来，“刘兄啊，怎么样？秦哥可是我们班王牌选手。”
　　“服气，也长见识了，下次再约？”
　　走过来的章天齐姜天浩和周航沆瀣一气：“那行啊，你要找虐我们当然满足你。”
　　“我算是知道你们的嘴脸了，”刘梁宏抽搐着嘴角说，“以前你们输的时候是我仁慈了。”
　　“哈哈，过去不可回忆呀，走了！”
　　说话间上课铃响了，秦霁从周航手里拿过他和淮煊的衣服，淮煊一只手一勾秦霁脖子往回走：“同桌，咱俩今天有点默契啊。”
　　“是吗？”秦霁刚打完球，心情好像挺好，被他这么勾着也没让他滚。
　　“那必须的呀。”淮煊松开手和他并肩走，“就咱俩今天的配合，球场上叫个模范同桌不过分吧。”
　　后面喝着水的章天齐喷了：“煊哥，我们只听过模范夫妻。”
　　“哈哈哈哈哈。”周航和姜天浩同时跟着笑喷了。
　　淮煊一僵，顿了两秒。
　　后面三人没注意，还在哈哈哈，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淮煊有点莫名不敢看秦霁，明明是句再正常不过的玩笑话，以前大家更过分的玩笑也开过，但他从没有过刚才自己心中那一瞬间的怪异感。
　　大家玩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一遍上课铃也响了，三人在楼梯间奔跑时周航还在笑：“不行，二位哥，你俩会互相家暴吗？”
　　“闭上嘴。”秦霁冷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