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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后院起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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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庆练得一手瘦金小字,提着笔尖弄出飞白,一列清秀锋利的文字就从纸上流淌下来。
七巧手里拿着封信,踌躇走过来,见合庆也在写信,等了会儿,才道:“主子,您的信。”
“是谁的?”合庆头也不抬问道:“是皇兄的吗?”
七巧没说话,只是放在桌子上。合庆这才瞥了一眼,嘴角翘了翘,又低头继续写自己的,慢悠悠道:“原来是明芝这丫头的。七巧,你拆吧。”
七巧一看推脱不掉,随拆了信,给合庆念了出来。合庆听着,无非是一些一切安好,邵王爷安好之类的话。最后又问了一句合庆是否回宫省亲,若是可以,她们二人还可相见。
合庆心里叹了口气,说到底,主仆一场,合庆心里头还是惦记着点她,听她过得还好,也是觉得放心。想到此,她又拿起笔,想问问皇兄关于明芝那事情,犹豫半天,又觉得不妥,遂封了信封遣七巧把信送出去。
这刚一开门,就听见一声“啊”的一声惊呼,然后是东西落地的声响。
七巧扒头,自言自语道:“大清早的就没规矩。”说着,朝那方向走去。
“七巧!我也去看看!”合庆叫住她,提起裙子跟了上去,不知怎么的,这心里咚咚跳得厉害,像是预感到要发什么事情似的。
主仆二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过去,走着一看,竟是朝着宇文祥的房中去了。
合庆从未踏入过宇文祥的内房,只是在正堂吃过饭。脚步停在门口,抬眼往里看了看,一咬牙,索性就踏门而入。
突然里头跑出来个小丫鬟,不是宫女模样,一脸张慌抱着个木托盘就往外闯,正好和合庆撞了个满怀。
七巧一把抓住她,认出来她是宇文府上的家婢小丹,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慌里慌张!没看见公主在此吗!”
小丹一见公主,忙跪下磕头,神色变了又变道:“公主殿下,您...您还是别进去了!我们王爷还没起身......”
合庆垂目抬袖,问道:“这都几时了,你们王爷平日不都是早早就出门了。”
小丹道:“回,回公主的话,昨日大同的张知府大人来了,非要拉着王爷出去吃饭。王爷不得已就去,喝了些酒,今日才......”
合庆目光一暗,疑惑问道:“身在大同的张知府,为何来洛阳?”
小丹道:“这,这事奴婢就不知了。”
七巧劝道:“主子,先别管这些了。进去看看再说。”
小丹跪着拉住合庆的衣角,道:“公主,王爷还没醒,恐有辱公主玉目,待王爷起了,再宣也不迟......”
合庆低头看她一眼,复又抬头:“你为何阻拦本宫,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七巧见小丹半天也不吱声,也不抬头,只是满脸通红,倒是猜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坏了!”
合庆没明白什么意思,她最不喜欢卖关子的事情了,索性扯开小丹拉着她的衣摆,自己走了进去。
一股深沉的檀香染从卧房扑鼻而来,窗户也未打开,几缕光线透过高丽纸洒了进来,屋里安静极了。一张青色的楠木书案上,还摆着他未写完的东西。而他的官服,香囊,靴子随意搭在架子上。
合庆轻轻踏过步子,朝着里头走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她从未去过男人的卧房,第一次进来,竟觉得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了。
“啊!”七巧双手捂住嘴巴,低声叫了出来,猛地拽了拽合庆的衣袖:“主子!您看!”
合庆眯着眼逆光看去,见卧榻上是宇文祥沉睡的侧脸,他紧闭着眉目似是有些难受,身上的白绸贴身衣物,领子微微打开,露出锁骨与健壮的胸膛。
他一手伏在额头,另一只手却......
合庆顺着看下去,之间床畔半趴着一个女子,她的手放入宇文祥的掌心中,紧紧抓着他。
她哑然失笑。
这第一个对她表白的男人,前几天还送她上等宣纸,邀她吃饭,为她打秋千;今日,这床榻上,竟有了人。
这才是新婚不到半年而已。
不错,自己是与他没有夫妻之实,但名义上他是应该事事遵从她,爱护她的。
即便她永远不爱他,他也不能有别的女人,因为他既然娶了自己,那便是要皇室,忠于自己。
床上被褥一动,宇文祥缓缓睁开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端雅的身影立在房中,他揉了揉眼,见是合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惊又喜。刚想起身,右手却被绊住。
低头一看,才见到床前趴着个人,还是个女人,两人的手还叠在一起。
合庆冷然一笑:“看样子,驸马和这新得了的人还没清醒。七巧。”
七巧明白,应了一声,从桌上提起来白瓷茶壶,拿着冷茶就往床边那女人的头上浇。
那女人惊起,转过头,竟是采儿。
采儿见合庆来了,连滚带爬地磕头过来,颤抖着声音道:“公主万福,公主万福。”
合庆深深看着宇文祥,又瞥了一眼采儿道:“驸马真是个厉害角色,竟从宫里头的人挑,说出去,世人该说本宫后院起火了。”
宇文祥看这情形,头一次觉得有口难辩。他昨日是昏昏沉沉地直接睡下了,一晚上什么都不记得。谁想第二天,床边趴着采儿......
“公主,臣...百口莫辩...”宇文祥自问城府颇深,官场上周旋说过的话有真有假自己都忘记了。但此时,他是摸着良心想给自己辩解,看见合庆怒目而视,只得坐在那苦笑。
“爷,爷救我!公主她会杀了我的!看在平日给您端茶送水的份上,救我啊!”采儿不敢看合庆,只得爬到宇文祥的腿边,带娇带软地哭诉,让人我见犹怜。
宇文祥铁打不动坐在那,直视着合庆,任凭采儿如何哀求自己,都不为所动。
七巧见到了此景,怒斥道:“大胆宫婢,你,你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快给公主赔罪!”见她仍哭哭啼啼,直接上前将她拖了出去。
“爷,您救我啊!”采儿的哭腔拉了好远,终于出了门外。
虽然只剩下合庆宇文祥二人,但气氛安静下来,更是压抑。
合庆看了刚才这场景,转而淡漠,直视着宇文祥,冷笑一声缓缓道:“男人原来都是一个样。三宫六院,偷香窃玉。忠贞二字,怕是都不会写。”
宇文祥脸色暗下去,不禁沉声道:“我自从求尚公主那一天起,从此心里把你当做我宇文祥唯一的妻子,我永远对你忠贞,也永远属于你。至于公主,我从未奢望你能把我当成丈夫,当成依靠,但是我从未做出对你的不忠之事!”
他将那“从未”二字咬的深切,似是要又断腕证清白的架势。
合庆性子倔强,被他低沉的声音一震,锐利的话锋直接迎了上去:“若今日发生这事情的是一个普通女子,她与一个下人在房内如此这般。她丈夫能轻易原谅了去?都说女人红杏出墙实为大错,男人如此又该如何?宇文祥,你此举就是对本宫不忠,对本宫不义。”
宇文祥毫不退缩地对上合庆犀利的目光,一字一句说道:“臣发誓,臣未曾背叛公主。”
“就算本宫一辈子都无意于你,你永永远远也不可能拥有别的女人。除非,本宫与你和离!你懂吗?”合庆挑衅似的一字一句回了过去。
公主发怒,也是一种天怒。
尤其是触碰到合庆底线的事情,她的倔脾气一上来,与平日里的模样截然相反。
“臣可以说,公主是在吃醋么?”宇文祥听了刚才合庆那话,眼神突然变得深邃。
合庆尖刻一声:“哈?你还不配让我吃醋。”
宇文祥眸色一沉,突然伸手狠狠拉她近身,又转而一把抱住,合庆就这样突然倒在了宇文祥的怀中。
他修长的手指抓住她柔软的肩头,幽幽看着她道:“臣这张脸,真的不配么?”
合庆杏眼圆瞪,傲然仰头紧盯着他,心中怒极了,扬起手欲打上去,却反被他先发制人,一把捉住别在身后。
她既恨又怨,恨他一开始的时候说那些好听的话,让自己差点沦陷;又怨他出了这程子事情,让自己心中莫名的难过。
“嵘儿。”宇文祥突然改口,温柔一唤,然后缓缓低下头,抵住她饱满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脸庞,低声道:“你难道不想真的成为我的妻子吗?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