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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疑心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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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为何向皇兄求娶我?”
合庆脸上泛着桃红,脚下却是猛地足尖点地,生生停下了秋千。她半回过头,向宇文祥问着:“你还没回答我。”
宇文祥手指勾起一缕合庆的发丝,旋即又放下,带着一丝玩味与戏弄,反问道:“那皇上又是如何同公主说的?”
“大胆。竟然议论天家。”合庆低低斥道,心中暗想,难道要告诉你皇上同意我出降到这里,是因为怀疑你要拥粮造反么。
合庆思忖一会儿,道:“你那时候如何与皇上说的,皇上便是怎样同我说的。”
“臣那时候写了一封奏折。”宇文祥接言,他看着
“我知道。”
她更知道不仅有奏折,还有同奏折一起来的一封密函。
“臣说,爱慕公主许久,日日苦思冥想,辗转反侧,公务搁置,只想求圣上赐婚。”
合庆道:“这我也知道,没了吗?”
宇文祥一顿,道:“没了”
合庆想:你到底还是在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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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她接到皇上宣召,急匆匆赶到宝文阁,只见赵煜负手临窗而立,合庆便听到他一声叹息。
合庆问他怎么了。
赵煜犹豫了一下,从案子上的一堆奏本中,抽出一本,展开,放到合庆面前。
合庆为了避嫌,没有去看,抬头看着赵煜,问道:“皇兄,这?”
“河南道宇文祥已经袭了老王爷的藩位,他向我上奏,欲求尚公主……上面留的是你的封号。”
合庆怔了半晌,低头去看,只看到撒了金花的泛黄奏本纸上,写着“合庆”二字,而最后的落款是“臣宇文祥”。
合庆看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细细回想,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终于想起年节国宴的夜晚,她偷偷溜了出来,在墙头摘花,不想却被他逮了个正好。
合庆轻蔑一笑,道:“那皇兄的意思呢?”
赵煜优柔寡断,支支吾吾道:“朕瞧着他写得倒也十分真诚,何况,河南道的老王爷乃忠良之才。那次年宴,我见他颇为俊秀,又年少有为,可以说是虎父无犬子。”
合庆别过脸去,道:“皇兄还没问过我同不同意。我若是偏不,又怎样。”
赵煜拿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倔强七皇妹最是没办法,看她铁了心,又从奏折的夹层里面抽出来一封密函,递给她,道:“宇文祥给朕的密函,事关朝政,关系社稷。朕...朕不便与你说太多。只是一切都在调查之中,还未有结果。朕...已经全权交予他负责此事了。”
合庆听了,讥讽般一笑:“全权?皇兄可信他?他可不要贼喊说贼。”
赵煜沉吟了一会儿,回道:“这也是为什么朕希望你……”
希望什么?希望她出降豫王府,当个皇家派去的探子,从此一辈子都和他捆在一起?或是想拿自己安抚豫王,让他好安心替朝廷办事?
赵煜看出来她的神情,知道她不愿意,拍了拍她肩头:“朕本想给他寻个其他女子,可惜,他连上两道奏折,一心只求我能同意将你出降给他。”
合庆苦笑摇头道:“皇兄,你可真是糊涂!”
赵煜听了,有些不快,拂袖道:“你也大了,不便久居宫中,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莫耽误了。朕,朕就替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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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庆坐在那儿正陷入沉思,突然身子一晃,这秋千又被慢慢推起来。
宇文祥缓缓道:“说出来,公主可能不太相信。臣第一次看到公主,是在御庭园的墙外,那时候我还无权入内宫。”
合庆任由他推着,听到这儿,问道:“你之前见过我?”
宇文祥不回答,从腰间单手解下缠绕的香囊,递给合庆,道:“这黄锻金铃带子,公主可还记得?”
合庆接过来,看了一番,见着眼熟,这黄锻金铃带子是宫中的手艺,只是拴在香囊上的这根,似乎已经有些老旧。
“这,这是我的?”合庆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问道。
“不假。”
命运真是捉弄人。那天,她是御庭园初见邵王爷的日子,没想到竟也是宇文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日子。
自己跑丢了的缎带,兜兜转转竟然是落到了宇文祥的手中。
合庆心中,手里拿着香囊打量一番,转移话题问他:“这香囊不错,做工精细得很。是不是王家千金送你的?”
“王家千金?”宇文祥手下一停,听得云里雾里。
合庆看戏似的,低声慢语道:“你也不用瞒我,你和京城王大人府上千金那些事儿,我早就听说了。”
宇文祥哑然失笑,道:“原来是京城王家。”又摇了摇头,推诿道:“可莫要信了传言。臣不曾与王家千金有什么接触,至于这香囊......”他接过来重新系好:“是我母亲做的。她如今在江南颐养天年,那边气候更好些。等到有空了,臣也想带公主去江南转一转。”
“那王家千金我见过,是个名贯京城的才女。你真的没有......”合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执意问个清楚。
宇文祥负手,尴尬的笑了起来,故意道:“如果非要说,倒是有些渊源......”
合庆一颗心又提起来,嘴上没说什么,还是有点在意。
“王大人与父亲有过交情,母亲倒是希望能和王家联姻......”
合庆呵了一声,语气含笑道:“那我这可是做了坏人,挡了你与王千金二人的秦晋之好。”
宇文祥看她一脸故作淡然的可爱模样,心中一喜,道:“母亲希望那又如何,非我所愿,我并不心悦她,也不想耽误了人家。我说了,我心中只有一人......”
合庆听到这儿,默不作声了,垂下眉眼抿了抿唇,两脚搭在一起,低着头轻轻打着秋千。
这些暗暗表白的话,合庆也是第一次听男人讲,似是温酒入喉,一遍遍的,听多了,也是让人沉醉。
倘若,她没遇到过邵王爷,而是第一眼认识了宇文祥,也许如今他们二人也算是一场不错的婚姻。可惜,事与愿违,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是黑是白。若他是一忠臣良将倒也罢了,若他有一日真的预谋不轨,那她这个帝姬也就成了反贼的妻子,如何自处呢。
想到这儿,她才觉得那糊涂皇兄真是个自己出了个难题。自己后头没有母妃罩着,自然也被早早打发出来,不然要拿六姐姐福岚来顶替吗?
***
午觉起来之后,合庆起身出去,发现宇文祥离府了。
院子里只剩下那家秋千,动也不动地杵在那,有点寂寞。
她身子有些睡得乏力,于是轻轻踱步去后院走走。转而听闻一阵“咕咕咕咕”的声音,她绕过去一看,原来是鸽子箱。
心想,难怪总是看见有鸽子飞过院子,原来它们的家就在府里头。
见林奔在那儿,背对着自己,合庆道:“林奔,这些鸽子是你来打理吗?”
林奔似是被吓了一跳,转身见是合庆,忙行了个礼,道:“殿下万福。回殿下,这些鸽子,不过是养来玩的。属下得了空的时候,就喜欢训练它们。”
“训练?”合庆突然一丝疑虑拢上心头。
林奔低头道:“老夫人在江南,经常和王爷书信往来。府上的信鸽被属下训练得更识路一些,这样好和老夫人通信。”说完,也不抬头。
合庆轻轻“嗯”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扫了一圈鸽笼,大概有二十多只,她道:“府上的鸽子很多啊。”
林奔道:“是。”
话音刚落,一鸽子呼啦啦地扑闪着翅膀从南边落下来,咕咕两声找小米吃。林奔一把捉住它,道:“殿下,许是老夫人来信了。属下去处理一下。这里肮脏,不是殿下的驻留之地,恐脏了殿下玉趾。”
合庆点头道:“好。”,示意着准许他离开,林奔做了个揖,转身而去。
林奔一走,合庆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鸽箱,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