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1：心的博物馆与坟墓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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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看上去十分干燥，海面是发灰的。被阳光照亮的海面，就像是抹了鳞粉。有一块海面被光照亮了，就像是镶嵌着一只昏黄的金箔蝴蝶。午后的光线系在蝴蝶的边缘，就像是提着纸偶的丝线。
太阳像是一种大水滴，染湿了窗帘上。又像是长满了利齿，咬碎了栏杆。栏杆上反射出一团实心的光亮，仿佛被熔断了。雪蜥蜴公爵起得很迟，褐色被子胡乱地皱缬着，像一滩沙漠。
两个少年侍卫百无聊赖地坐在甲板上。他们已经在海上漂流好几天了。有时他们会误以为自己一生都在这艘船上。他们兴趣缺缺地玩了一局找凶手的推理游戏，都没有认真思考，就着急地想要知道结局。他们随意地交谈着，“我真想不通，难道我们的公爵大人还不会奉承吗？”“闭嘴，我们尊敬的大人为王国殚精竭虑，换来的却是这个下场。我们现在简直像是在流放。”
夕阳是破损的胚胎，暖色的羊水洇漫天地，又像是一只被剥去皮的脱水变形的怪物。
又熬过了一天，海面终于变窄，他们航行在河边。大地上吹来一阵毛茸茸的风，就像是混满了碾碎的魂魄颗粒。无边无涯的银白霜草絮结着雪，仿佛漫山遍野都矗立着仙鹤的翎羽。羽簇间是层层叠叠的石头小屋，就像意大利的精灵小镇一样。屋顶上插着枯黄的稻草人。这是一个干燥明朗的世界。他们到达了The Lonely Waste——孤寂的荒原。
“我们能看到精灵吗？”一个侍卫憧憬地问。
“不不不。”稍稍年长的少年故作老成地摇摇头。
这里住着游牧的吉普赛幽灵一族。他们的小屋都是用骷髅头骨堆叠而成的。等流浪的日子到来了，他们会吹响竖笛，拍打手鼓。头骨们便一颗颗地蹦到地上，跟随着他们到远方去。而稻草人也会一步一步地紧随着头颅们，像是忠心的牧羊犬。
不过幽灵们正快快乐乐地享受在海边的好日子，现在暂时没有搬家的打算。他们洗完澡，把自己挂在晒衣绳上晾晒着，或者睡在蛛网编织的吊床上，享受着日光浴。
雪蜥蜴公爵翻看着地图，The Lonely Waste覆盖着一个地下王国。以巫师的角度看，这座王国是很小的，事实上它不过是一座兔脑袋形状的城堡。不过这个空间对于细小的昆虫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小孩子们在听童话故事时，才会倾慕向往这个埋在土壤蛋糕里的草莓般的王国，或者是成年巫师们在很疲惫的时候会想着，“我要在地下王国出家当昆虫”。
公爵当然不想出家，他也瞧不起蜉蝣孑孓这样卑小的生物。但他在地图上看到兔脑袋王国，还是沉吟了一会，打算到地底探看一下。“我看不到地底隧道的入口，或许是被这些破石头遮住了。”雪蜥蜴公爵不耐烦地说，他正盘算着把这些石头屋子全部碾碎。真是奇怪，为什么他不能想着去向幽灵居民问路呢？他的脑袋里运行着这么一种自负的侵略者的思维模式。
公爵烦恼了一会，他派几个侍卫去打探消息。但是他们也继承了他的风格，凶巴巴地抓住一只幽灵，就开始诘问。幽灵恼怒地唿哨一声，成群结队的幽灵们就聚拥过来，对他们怒目而视。
“真让我丢脸。”公爵啧了一声，勒令他们赶快返回。他们回来之后，又被公爵斥责一顿。公爵命令他们蹲守在船上，并且密切监视孤寂荒原，他自己回到船舱里睡觉了。
可怜巴巴的侍卫们趴在甲板上，观察着平原上的幽灵。
阳光似乎把他们的睫毛打结了。他们盯着大海的闪光看久了，光点像彩色水滴一般流溢到眼里，眼睛里泛起了涟漪，视线也模糊了。一个侍卫揉揉眼睛，正打算偷懒，突然发现平原上一阵骚动。幽灵们一边蹦蹦跳跳，一边聚集起来，仿佛被白玫瑰召回的零落花瓣。他们围成了两个圈圈。
侍卫们本能地小声交谈着，仿佛这微小声响也能惊扰到这群幽灵，他们便会作鸟兽散。侍卫们以为幽灵们在举行神秘的祭祀。
两块尖尖的玉石，银笋般从地底钻了出来。玉尖上戴着金色的王冠。幽灵们怀抱着百合、玫瑰与水仙，珍重地把它们抛进王冠里。两只玉石蛮得意地往上窜了窜。随着它们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多，海边船上的侍卫们惊奇地发现，它们竟然是兔耳朵的形状。
下一个瞬间，兔耳朵玉石就携带着王冠与花朵，欣欣然地潜藏到地底下了。幽灵们用他们的神秘语言吵嚷一阵，也纷纷散去。
侍卫们呆住了。兔脑袋王国就是这样在泥土里踮起脚，活动自己的耳朵吗？等到它下一次探出耳尖，是不是就可以揪住它的耳朵，把它拎出来呢？尽管有几个侍卫心里存着爱惜之意，不太忍心让主人染指这片天真快乐的原野，但其他人还是急切地向公爵禀告。
于是，公爵命令他的手下，在船上的花圃里摘来花朵。在兔耳朵第二次钻出地面的时候，公爵带着抱满花的侍卫们，谦和有礼地挤进幽灵圈里。那时已经是黄昏，公爵也等得烦躁起来，但他还是按捺住了，依然风度翩翩。幽灵不再排斥他们，反而十分友好地给公爵一行人让道，并且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花朵。公爵弯下腰，把苍兰、茉莉和风铃草簪进王冠里。
幽灵们真的被他迷惑住了，他心里还是非常得意的。他盯着兔耳朵，蓦地往前一步，用手触碰它。幽灵们惊呼起来。雪蜥蜴感到自己的手似乎融化在兔耳朵里了，他不假思索地低下身来，整个身体都隐没在兔耳里。在这瞬间他失去了重力，直直地下坠。看到主人消失了，他的侍卫们也不得不像蝗虫一样扑到耳尖上。
幽灵们兴致勃勃地旁观着，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爬上来，这才不太情愿地离开了。
兔耳朵大约一公里长，在兔耳根，公爵和侍卫们感到一股外力敷裹住他们的身体，像逐步收紧的口袋一般，他们被约束得变形了。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四处打量，就被幽幽的蓝色光芒笼罩住了。一个少年正冷冰冰地盯着他们，他是兔脑袋王国的守卫者，可以把他称作蝴蝶骑士。
骑士的背脊上萌发着一对釉蓝的翅膀，像教堂的彩窗一般明丽而阔大。他的翅膀发出了蓝色原野一般广袤的光亮，上面的鳞状色块都像锋利的陶瓷碎片。他有着浅萤绿的头发，发间有枯褐眼睛形状的斑纹。钴蓝眼瞳里的闪光像是在夜晚轻颤翅膀的蝴蝶。他的铠甲也镶满幽异的仿佛具有放射性的蝴蝶。
蝴蝶骑士拍打着翅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们。雪蜥蜴好整以暇地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着。骑士略微厌憎地闭上眼睛，关闭的眼帘像闭阖的剪刀，把闯入者碾碎成黑暗。他低垂眼睫，从背后抱出了一大捧玫瑰花。饱满的花朵像一颗颗娇嫩的头颅，只是稍稍鲜血直流、皮肉开绽。
被迫入泥沼的侍卫们都不明所以，但也察觉到骑士的抵触，他们都十分警惕。公爵却不知轻重地笑起来，他佻达地往前迈了一小步，已经预备着接花了。用作交换的调笑的话语，也行将说出口，骑士怀间的玫瑰，却在顷刻间炸开了，子弹般向他射过来，牵掣出一道道锐利的风和红痕。
即使公爵飞速地避开，也不能做到毫发不爽。玫瑰钉进他的肩骨，钩破他的肚腹。蝴蝶骑士俯身飞下，朝他伸出手。
在这瞬间雪蜥蜴似乎轻微颤了一下，他似乎记吃不记打，又要伸出手来，他还以为这是舞会筵席上觥筹交错的一晌吗？人们向他伸出手来，就是为了奉承结交？不过他立刻也就明白过来。他肩头的玫瑰花枝受到骑士的感应，自动蜷缩着，变成一个花结。
蝴蝶骑士握住了玫瑰花环，就轻巧地把公爵提了起来，那情态就像用稻草系住一块腊肉。公爵没有反抗，像是个受委屈的被害者。难道是忘了自己怀揣的恶意，真的以为自己偷渡到这个国度，只是因为单纯好奇的赤子之心？
“真是对不起啊。家里的骑士不知道你只是出于好奇，想来拜访。毕竟我们已经与世隔绝了好久，就连我们头上的幽灵，也是最近才搬来的。”地下王国的少年君王，友爱而谦和地向公爵道歉。公爵的侍卫们被释放了，正坐在宴席上，被细致地招待着。而公爵的伤口已经被蜂蜜和花粉涂过了，小国王还用花瓣替他包扎。公爵时不时地不经意地表现出难耐的惹人心疼的痛楚，在这间隙里他仔细打量这位稚气未脱的君主。
公爵盘算着，眼前这位小国王，一看就从未被恶毒地欺骗过。小国王是一只蝉精灵，单薄而孱弱，像一片清透而洁白的纸雕。作为昆虫精灵，他也有一对蝉翼，但他的翅膀没有什么杀伤力，像是用银白莲瓣编织成的。他戴着鲜花冠冕，淡金的头发是蝴蝶的触须、露蝉的垂緌，或者是蜗牛的触角。公爵惬意地想了想，得到了一个绝妙的比喻，蝉精灵是一块香软的奶油布丁。或者换一个类比，蝉精灵虽然看上去是固体，但是溶化在水里，就会变成一杯甜牛奶。或许可以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那到底是不是草莓。
公爵自顾自地微笑着，他无意间抬头看一眼，发觉蝴蝶骑士正靠在门边，凶恶地盯着他。沐浴在骑士毒药般的目光里，公爵依旧怡然自得，并且友善地向他微笑，表示自己胸怀阔大，一点也不记恨他。
但蝴蝶骑士始终觉得这个男人不太对劲，因此他不肯稍稍假以辞色。
蝉精灵一点也察觉不到屋里的暗流涌动，他欣喜地带着公爵参观他的小王国。地下王国的皇宫在琉璃兔子的脑袋里。琉璃墙壁上镶着彩色的碎片窗，就像是用明丽的贝壳排列而成，又像是珐琅花瓣连缀成的原野。沿着螺旋扶梯往下走，就到达兔子嵌满宝石的清棱棱的胸骨。一行行枯骨上开着玫瑰花，它们是地底昆虫国民的巢穴。
这个王国大约纵横几公里，但公爵觉得这里还算是幅员辽阔。蝉精灵向他讲解道，“你落下来的时候，你的身体就缩小了，像真正的昆虫一样，所以你还是会觉得我们这里很开阔。”
公爵庄重地点点头，但其时他还没有触碰到兔脑袋王国核心的秘密。尽管他为此而来，但他也不能贸然发问，“你的王国里真的有一颗永恒的心脏吗？”
在大兔子的骨骸之外，是一个地下王国的花园，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明媚花朵。公爵心里并不觉得有多稀奇，他似乎是兴致盎然地倾听，还啧啧称奇着。蝉精灵轻快地领着他走到一片树林里。树梢上挂着彩色的宝石虫蛹。空气是静止的，风似乎沉淀在地上。蝉精灵轻轻拍动他的翅膀，风在他的翼尖一丝丝地萌发出来。风吹动了宝石虫蛹，它们像风铃一样叮叮当当地相互碰撞。
“我们的小居民就在这些‘蛋’里长出来。”蝉精灵用双手比划着说。这是一个无性繁殖的王国。
树林外是大片的原野，也有万点繁星般的国民居住在那里。
雪蜥蜴公爵在这个王国里憩留停泊。没过多长时间，蝉精灵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公爵也殚精竭虑地想要回报他的深情厚谊，便委婉而忠诚地提出了建议，“尊敬的陛下，你们的王国确实十分科学而精巧。但您有所不知，地上的生活才是真正美好的，我的好朋友。兔子脑袋实在是太纤巧了。要是土壤摺叠，兔子耳朵不会折断吗？岩浆浮游，琉璃世界也就融化了。（兔脑袋王国有一层琉璃皮肤）而且，最可怕的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会像‘生物圈Ⅱ号’一样，耗尽自身的能源……”蝉精灵不为所动，只是温和地微笑着，但并不回应。公爵也就明白了，蝉精灵完全不赞成他的观点。毕竟在之前，不管公爵说了什么或诙谐或睿智的话，蝉精灵都会认真回应。
反而是一向不屑于和他说话的蝴蝶骑士，冷冷地开口了，“但要是在地上混不出头，不也得夹着兔子尾巴藏到地底下？不然你怎么有贵兴，屈尊光临我们这个破地方？”
“……”公爵乖乖闭上了嘴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是专注地给小国王描述陆地世界，并没有机会吐露真心，撬出兔脑袋王国永恒能源的秘密。公爵很会讲故事。在小国王处理完事务，找他玩耍的时候，他绘声绘色地形容着日暮岛的美妙之处，比如说海边的心脏博物馆和日暮王国郊区的坟墓街道和手臂树林。年纪小的巫师们或许都没听说过这些地方。
也许可以把他的故事大概地整理一下：
人鱼蜡烛做成的高大的罗马柱，烛芯燃烧着紫罗兰一般的火焰。蜡烛里封存着各式各样的优美骨骸。长长的脊椎骨铺设成沿途的花道，骨尖萌发着黑法师和不死鸟。心脏像红贝壳一样铺满海岸，点缀着闪闪发光的盐粒。从古至今的意难平的心脏们，偶尔还会潮汐般翕动着胸腔。
在日暮岛和日出国的海域间流窜的海盗，总想要偷走一些心脏来酿造贵腐酒。尽管被屡次追剿，他们依然垂涎欲滴，并且振振有词，“晾晒之后腌起来才入味。葡萄采摘下来，不也要晒干才能酿酒吗？”但心脏那难以平复的悲愤，酿成的酒也是极为苦涩的。他们的口味实在是很奇怪。
雪蜥蜴假惺惺地说，“等我老了，年轻人们确实把我们的王国守护得很好，我就到心脏博物馆里当管理员，并且驱逐那些海盗。”反正几十年后才兑现的承诺，要反悔实在太轻松不过了。“不过我想我在这一生光明坦荡，心脏也就随着肉身泯灭，不会躺在海边了。”蝴蝶骑士有些厌烦他强行自夸，不由悄悄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蝉精灵完全沉浸在这个故事里，天真而迫切地嚷道，“我可以现在就去那里应聘。”
蝴蝶骑士干咳了一声，表示他完全不赞同。
公爵介绍的第二个地方是坟墓街。街道广场上有一只巨大的骷髅头颅。骷髅喷泉的左眼镶嵌着蓬蒿菊太阳，右眼明映着百合花月亮，嘴里倾泻出明珠般的流泉。街道边排列着一座座黑魆魆的坟墓。每颗坟墓的头顶上都镶着一只骷髅，它们就变成了大地的乳首。手指篱笆围着一片手臂树林。银白的白骨手臂从地底钻出来，枝干是分化出的千万根细长的长手指，树枝上开满了樱桃花。一颗颗铜绿、珠灰与紫红的指甲，从枝叶间扑簌簌地坠下，像是固态的雨滴，又像是恐龙的牙齿。它们会咬啮在人的手腕脚踝上，就像是镶在岩石上的贝壳与蛤蜊。
在坟墓街居住的，当然是骷髅、僵尸、幽灵之类的。想要到这居住的活人，会被他们驱逐出去。他们的生活过得多姿多彩，会在夜里围着篝火跳舞，吹奏一颗眼睛，也会定期举办骷髅背僵尸之类的友谊赛。
公爵解说完坟墓街质朴的风土人情，突然话锋一转，循循善诱地提问着，“你们知道要怎么给幽灵纹身呢？”
幽灵的纹身？一整天，蝉精灵都在思索这个问题。直到傍晚，在他一再请求之下，吃饱喝足的雪蜥蜴才懒洋洋地说出了答案。
“用灵魂。死去的小动物、花朵的灵魂。亡灵巫师就住在坟墓街，他愿意住在人间，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副业——为幽灵、僵尸和骷髅纹身。如果你愿意付给亡灵巫师更多的报酬，他甚至可以为你捕获死去爱人的灵魂，镶嵌在你的身上——但那是法律严厉禁止的。并且这种灵魂嵌丝工艺，活人是无福消受的。但是呢，死人之间的交易，也不是那么好规范的，亡灵巫师能有几个是会听话的？”雪蜥蜴不知不觉地就暴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他警觉地关上嘴巴，再要说下去，会让人觉得他很熟悉死人市场的灰色交易。
蝉精灵觉得十分新奇有趣。而蝴蝶骑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少年严厉地批评着，“我觉得镶嵌灵魂算不上有道德。”——就像是把心爱的死去的猫做成化石一样。就算你死了以后，自己也愿意被你的爱人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珍藏在冰柜里，继续一场永恒的冰雪之恋。你怎么知道你的猫愿意呢？反正我希望我的灵魂随风而散，我不想被嵌在任何器皿上，不管是粘在天使的额头上，还是镶在神明的指甲上，全都不行。
等一等，要是灵魂能被捻碎成花蜜，盛进花蕊针管里，再注射进少年君王的梨涡里，也许他会踌躇不决。
“啧啧，果然是一个合格的道德守护者。我果然没有看错。让您觉得不适我真是万分抱歉。”雪蜥蜴微微俯下身来，盯着他说道。
蝴蝶骑士并不理睬他。而蝉精灵已经走神了，他思索着要在身上纹什么样的图案。
雪蜥蜴又笑咪咪地开口说道，“当然了，镶嵌灵魂太令人作呕的话，我们还有可爱而温和的方式。比如说火柴盒街道的纹身店。”那里的房子都是直立的火柴盒，盒子的正面贴着不同的火花。屋子没有门窗，人们都从上方爬出去。那里有为活着的巫师们服务的蝴蝶纹身店。荆棘与花刺在背脊、胸口与腰窝绗缝图案，银白蝉翼、钴蓝蝶翅、金黄鱼鳞和青绿雀翎为之涂色，兔子与绵羊的血液勾勒出艶红的花纹。
为了让他们想象得更鲜明，雪蜥蜴贴心地提示着，“像骑士大人这么大的蝴蝶翅膀，足够被裁剪成数十种花卉与动物，分别铺盖在许多人身上。”
蝴蝶骑士警惕地抱住手臂，他可是相当爱惜自己的翅膀，不能忍受被觊觎。
雪蜥蜴察觉到他的不悦，于是笑嘻嘻地说起了其它的故事。一只僵尸想要效仿在身上镶嵌玻璃、养殖了一缸食人鱼的骷髅，于是他在胸腔里种了一朵食人花。结果骷髅的骨头被咬断，而僵尸被食人花啃食成白骨。
蝉精灵突然想到了一个好问题，他好奇地问道，“死了怎么样会变成幽灵，又要怎么变成僵尸，或者是白骨？”
“活着的时候冰激凌吃多了就变成柔软洁白的幽灵，吃了很多巧克力就是醇香浓厚的僵尸。酸奶和酒喝多了就被侵蚀成白骨。”公爵开玩笑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1：心的博物馆与坟墓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