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回湮夕》芈卅

3、源缘

　　西荒的风好像是吹不完的，叶那无奈的想。自从那天起，阿湮姐似乎是变了。她不再像小鹿那样可爱活泼，转而是坚强倔强，好像一夜之间有人把她整个人变了一样，怎么回事？不过阿湮姐还是对我们这些牧民很好，脸上时时带着微笑。嗯……她不会变的，就算变了也还是那个我们的姐姐，那个漂亮的姐姐。

　　忽然，牧民部落的东边一阵喧闹叫嚷，怎么回事？

　　叶那想着，向声音的源头奔去。

　　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看。

　　“让一让，请让一让！”叶那被来看热闹的人挤得东倒西歪。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青年人，背着行囊，站在圈子中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群人。他是谁？叶那想，不似本地人，没有深刻的轮廓与彪悍的身体，难道和阿湮姐姐一样，也是空桑人么？对，应该是这样，不然族里的人不会有这么大的骚乱，对于现在的这种时代，西荒的大漠会有空桑人的到访，那可是奇闻。要知道，在空桑人的眼中，只有叶城那种会享乐或者桃源郡那种富饶的地方才是应该去的。

　　不等其他人反映过来，叶那就拉着那个白衣人就向阿湮姐姐住的地方跑去。阿湮姐姐应该会高兴吧，这个人和她是一种种族的人。叶那看起来是那样的兴奋，以至于她忽略了身后白衣人的表情。

　　白衣人原为帝都的空桑人，出于对那种虽看似愉快、没有烦恼却已经糜烂的生活的厌倦，也为了让自己认识到更多的世界，便决定前往西荒。因为来时被母亲重重阻拦，匆忙中把地图遗忘在了家里，能走到这里，在他的眼里已经是很不错了。为了不让自己迷路，于是到这个小部落里寻求帮助。然，这个部落里的人似乎很久没有见过空桑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连自己说的话都不在意。被人们当作稀有物品来观赏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呢。目前的则更加奇怪，这个女孩拉着自己就跑，是有什么事么？

　　“阿湮姐姐？阿湮姐姐！你在里面么？”叶那拉着白衣人跑到了阿湮姐姐的帐外，大声喊。水嫩的脸庞红红的，却显得异常兴奋。

　　“是你么，小叶那？找我有什么事？”

　　是小叶那吧，只听那语气就可以猜出来。会有什么事呢？想着，放下手中的书。

　　那本书上的剑法已经被自己学会了，但仅仅是学会了而已，谈及熟练，以及运用，就像那个青年人的话，还差得很远，还需要练习，也许，真正的练习。

　　“能进来么，阿湮姐姐？我有一个人要让你看啊！你肯定会高兴的。”

　　思绪被抽了回来，“ 可以，进来吧。”是什么样的人要让小叶那亲自带过来的啊。
　　话毕，叶那拉着一个白衣人从帐外走进来。
　　“就是这个人——姐姐你看，他是空桑人呢!”

　　空桑人——只见那个人一袭白衣，背着行囊，单薄笔直的身影标显着寂寞。会是空桑人么？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有空桑人来访啊。随着那个人的抬额，心中也不禁起了波澜。他脸庞清瘦，眉目冷峻，不会是本地的人。

　　“你是谁？”慕湮问道。

　　被这个女孩拉着跑了一会儿，不禁微微喘气，自己在帝都里还不曾这样的跑过。只见被她拉到了一个帐篷的帘外，刹时，闻见一阵清香。会是谁，有这样迷离的芬芳？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身在帐篷内了。香气似乎是从这里传出去的，是谁，不禁抬起了头。

　　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衣。她的脸美丽，淡淡的，没有丝毫的装饰，似乎还未经世事，眉宇之间的气质是那样的洁净，没有半点胭脂粉末的遮掩。只是，这个女子的眼神，只要对上已后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呢。脑中突然白光一闪，一个黑色的影子霎时闪过，却没能抓住……不过，这个女子应该不是西荒的人吧，是空桑人么？心中升起一丝疑问。

　　看到那个白衣人只是看着自己发呆，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疑问，只好又问了一遍“你是

　　谁，为什么要到这里？”

　　“啊？”白衣人从思考中醒了过来，连忙回道，“哦，我从迦蓝帝都而来。姓夏名语冰，空桑人。在家中闲时无事，便想来西荒增长见识。只是因来时匆忙，落下了地图，靠着天空的星象才走到了这里。看到这边有人烟，便想寻找一幅地图，以供日后行路时不至于迷了路。可是，似乎这里的人民没有见过空桑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说着，不禁侧耳——那群牧民似乎还正在寻找着我，熙熙攘攘的声音正在向这边靠近。

　　“不过，姑娘，可否冒昧地问下你的名字？看样子你也是空桑人，茫茫大漠中，为何姑娘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名叫夏语冰的白衣人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脸色微微泛红。

　　“嗯，你好，语冰，在下名为慕湮。”同时，轻轻地点头微笑。听说帝都那里的人都很注重礼仪，这也是在书中看到的，不知是否真的是这样。

　　“小叶那，你知道关于西荒的地图么？这位是我的同族人，可以帮帮她么？你比我了解这里，应该可以问到点信息吧？”

　　“嗯？应该是可以的，我出去问问大人们，你们就先在这里说说话吧。阿湮姐姐，这是你第一次见到同族人吧，应该有很多话想问得，嘻嘻。”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唉，这个小鬼。只是的确有很多问题想知道。虽然自小就由族里最博识的老人来教，了解了历史掌握了看星象的本领，阅读过所有的族中能够提供的书籍，然还是对许多东西有疑惑，比如，在沧流的最后一个帝国里，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位少将，他是否真的在那个巨大的金翅鸟迦楼罗中被封印了。在那个遥远的时代里，史书中记载的总是模糊不清，具体的又是什么？想知道，想了解。隐隐约约，感觉中，这似乎关系着我的将来。并且，自己也想知道关于帝都的事情。懂事时就在大漠，空桑人的中心是什么样的，自己从来不曾了解，是百业俱兴，繁荣昌盛，还是官场混乱，民怨兵反。

　　“哎——”还没刚说出先不要走，那个带他来的女孩就一溜烟跑了，脚底抹了油么，跑得那么快……

　　虽然已是春季，然而大漠上的风依旧那么刺骨。风中带着沙砾，像龙在咆哮。帐中，微微的暖意从中间的火炉向外散去，暗黄色的光映照在两位帐中人的脸庞上，雪白的衣襟也似乎在夕阳般的柔波中荡漾。帐中摆设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那帐中的主人了。

　　“……”不知道怎样开口，想问又怕打扰了屋内闲静的气氛，望着外面的天色渐渐的暗淡，心知，如果不是自己先开口，看她的神情也是不会说话的，但是……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在那个叫叶那的人出去不久后就消失了，心中为这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只是，她会带来这里的地图么？
　　帐内静静的。

　　“请问公子对云荒的历史是否了解？”心中千头万绪，不知是否该问，但是…也只好这样了。刚刚看到空桑人时的惊讶已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急切，那种对事实真相的渴望，只是这些都被深深地藏在了心底，眉间依旧平静。

　　“嗯？”

　　“是这样的，我自小就在这片大漠长大，没有去过帝都，也不曾看过详细的史籍，有一个问题一直不能得到满意的答案，想问问你。”

　　“还好，不知你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沧流帝国的最后一位少将是不是破军少将？他是不是最后被封印了？”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是，因其体内有着破坏神的力量，最后不得不被空桑的女剑圣慕湮封印了，只是到最后，金翅鸟迦楼罗把他带走了，飞向了云荒的西端，好像是狷之原。怎么了，不过说来话巧，那个女剑圣的名字和你一样。”奇怪，无缘无故她怎么会问到这个问题？眼睛向那位女子看去，她似乎在听到回答后很不平静——原本淡然的眉悄悄的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飘忽不定。自己说错话了么？也是，在听到历史中的人物和自己重名后都会激动吧，就像当初自己在听到梦话王朝的青王的女婿，同时也是当时朝廷的章台御使的名字是夏语冰时一样吧。然而，有些不对，看着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担忧之情在脸庞上悄然浮出。“你没事吧……”

　　“你会武功么，哦，你会剑法么？”慕湮猛然问道。

　　“我不会。”在这种文官天下的时候，还会有谁去练剑？只是，她问得……

　　“不会么？那你知道当今天下谁的剑法武功最好么？”

　　“对不起，目前的朝廷当朝把权者都是些文人，没有过多的人去学习武艺，会的人，只是些街头巷尾的‘游’者而已。只有在千年前，剑圣在世，才有最厉害的剑客。其中就有刚才提起的慕湮。破军也是一个，不过并没有历史的证明，只是说他的剑技是当时的第一位。但是，当时也是剑圣的西京把这种剑技传给了鲛人，使这种最精湛的武学为外族所用，并带到了大海中。而由于空桑的管制，越来越少的人流离在外，渐渐地，学武会武的人也就少了。没有什么奇怪的。”看着她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只好这样说了。

　　“哦，谢谢了。”怎么会，难道真的就不能完全掌握这套剑法？看样子，只好自己熟能生巧了。而且，他，那个青年人，真的就是破军少将么，那么像……

　　“只是，这种看似安定美好的王朝内部的矛盾已经愈演愈烈，渐渐的向不可收拾的后果发展。也许一件小小的事就会让矛盾激化，诱发战乱。”

　　思绪被他的话拉了回来，“是么？”难道，乱世即将来临…？

　　帐内重新归于静的控制。

　　风依旧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