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节能式恋爱生活》倪蔓

28、法则5

　　顾扬和阮陶陪着孩子们一起唱歌，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孤儿院一直有个传统，就是孩子们在下课时会和老师们一起唱些欢快的歌。有时候是中文的，有时候是英文的。孩子们很久没看见顾老师来，都嚷着想听他的歌声。

　　顾扬有些难为情。这是他第一次在阮陶面前唱歌。

　　阮陶完全不知道他还会唱歌，也怂恿着他，“唱嘛唱嘛，拜托拜托啦。”看着她那渴求的小眼神，满是真诚，水灵灵的大眼睛让人难以拒绝。

　　“那好吧。”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轻悠悠的英文歌谣。

　　这首歌很老，阮陶也听过，名字叫《Take Me Hand》，原曲是空灵的女声，非常有挑战难度。可是顾扬唱起来，却是别样的滋味。他的音准出奇的好，沉入丹田的嗓音中气十足，清朗沉着，像郁郁葱葱的树林在风中摇荡。

　　每一个音符都跳至她的心上，惊起丝丝涟漪。尤其唱到那句“take my hand now, stay close to me.Be my lover, won\\\'t you let me go”,是那样有着吸引力，仿佛只要顾扬牵着她的手，她立刻就可以和他走。

　　自从遇见他以来，她心中一直有种隐隐的预感，不克制理智的话，下一秒就会沦陷于他。而这样的感觉，从未如现在这般强烈。

　　顾扬站在孩子们中央，穿着茶色的大衣，整个人都是柔和的神色，口中悦耳的低吟传入每一个认真听着的孩子们耳朵里去，那美妙的音符仿佛穿过了千山万重，萦绕于整个课室。

　　一曲毕，孩子们都拍着小手用力地鼓着掌。每个孩子因为顾扬的歌声都洋溢着笑，连院长也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好久没见孩子们那么激动了。”

　　“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会唱歌。”阮陶张大嘴巴，整颗心依旧处在震撼中。

　　“顾老师会得可多啦，他为了孩子们还去学了吉他，每次有孩子哭闹，只要他一弹，立马就安静下来了。”

　　这个人本身就是一首安神曲，和弦都是那么柔和。她按着砰砰跳的心脏，怎么办才好，她越来越——沉迷于他。

　　顾扬看见她注视的目光，唇角逸出笑意，对着孩子们说，“我们让阮姐姐也表演个节目。”

　　“我——”她愣了愣，想要摆摆手拒绝，但看见台下一群亮晶晶地，满是期待的小眼睛，怎么也不好推让。

　　阮陶由于整个青春时光都献给了试卷和试题，自主发展才艺的机会基本为零，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会弹简单的吉他曲。她只好向顾扬要来吉他，准备磕磕绊绊弹一曲献丑。

　　她拿到吉他，先磨蹭着调了弦，顾扬看着她手忙脚乱就走过来帮忙，她看见他来，一把抓住他的兜帽不让他走，汗颜道：“怎么办，我真的不会啊。”

　　顾扬依旧是笑眯眯地，像一只小狐狸，轻轻地与她咬耳朵，“你随便弹，我在台下帮你捧场。”两人贴得很近，暧昧的姿势让有些早熟的大孩子看着脸红。

　　“姐姐，姐姐！快点开始啦，别和顾老师咬耳朵了！”小女孩们不满地叽叽喳喳，她们无心的孩提之言却让这位阮姐姐脸一热。

　　她连忙推走顾扬，正了正身，开始弹起她唯一熟悉的曲子。嘴里还轻轻哼着“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这是首极其简单的歌，以至于顾扬一听就忍不住笑，可慢慢听着，却觉得心里痒痒的。

　　孩子们也没有因此而哄堂大笑，因为都是一专注便无比安静们的忠实听众。即便阮陶弹得断断续续的，也没有一个人出声，所以阮陶得以专注在表演上。

　　阮陶的声音与顾扬截然不同。她虽然不经常唱歌，可是音质却是独一无二的，轻轻柔柔如她的人，像是羽毛飘落于心尖，不至于掀起波澜，却温柔得让人沉溺。
　　像极了小时母亲常常呢喃的摇篮曲，也像极了郁萃树林间的风。
　　简单的歌词相比方才的英文歌更容易理解，好几个孩子听着都红了眼眶，这轻轻柔柔的歌让他们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个只存在于远方的人。
　　等待着阮陶的无疑是雷鸣般的掌声，有些年龄小的孩子也许是想起来自己的母亲，还颤颤地跑进阮陶的怀抱里。阮陶一开始还搞不清什么情况，但是看见孩子们红了的眼眶，才想起他们在思念着什么，思念着从来没有的或者早已消失的感情。

　　她拥抱着每个孩子，想给予他们每一个孩子足够的温暖，毕竟，她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她更加明白，童年缺失父母的爱，心灵创伤会有多么大。

　　记得小时候，父亲刚刚去世的那一阵子，她常常一个人到树林里哭，哭得撕心裂肺。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都牵着爸爸，她的心里就猛地一揪，攥着自己的衣角拼命不掉下泪来。

　　那些艰难的岁月，她费了好大劲才熬过来。如何让心里的疤不再滋长，一点点变得麻木淡然。身为成人的她都觉得十分苦涩。更何况这些生来因为患有自闭症而被抛弃的孩子们。
　　顾扬和她留下来看着孩子们吃晚饭，今天因为特别的来宾，孩子们吃饭时都比平时都要欢快，好多孩子都添了好几碗饭，似乎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好一点，个个都拼命吃着碗里的饭菜。

　　阮陶看着孩子们卖力的模样，摸着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慢点吃，没关系的。”被她安抚过的孩子立刻露出洁白的牙齿，沾着米粒的嘴角咧开，看起来憨憨的。

　　临别的时候，大家都舍不得他们俩，尤其是刚来的阮陶。院长也十分惊奇这最后的结果，一曲磕磕巴巴的小星星竟然比顾扬还要受欢迎。

　　有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还偷偷抱着她，不让她走，还在她耳边轻轻喊道，“妈妈。别走。”她心头仿佛被重重一锤，泪意几乎要落下。

　　她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轻轻抱着那个孩子。一旁的顾扬看着她们依依不舍的样子，“没想到，你倒是很受孩子欢迎。”

　　阮陶放开孩子，摇了摇头，沉着脸道，“受欢迎的不是我，而是我扮演的这个角色。”顾扬读懂了她话中的含义，她今天和顾扬一起来，扮演的角色与顾扬互补，就是孩子们最思念的——母亲。

　　“我从来不讨孩子们喜爱，”她有些心虚地别过视线，“因为我在这方面挺笨拙的，不会像你一样变花样，也不会哄人。”

　　顾扬盯着她，想了想她，然后认真地回答道，“你确实不会哄人。”

　　被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吓到，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和院长打了声招呼，自己先丢下他跑走了。结果跑着跑着，就被高大的顾扬几步追上，瞬间被他抓进怀里。

　　“你还想跑得过我，嗯？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顾扬双手禁锢着她的细腰，霸道地将她占据在自己的胸膛前，温热的气息爬到她头顶，她感觉连脑袋都在冒着热气了。
　　“我看你就应该当警察，应该没有逃犯能逃出你手掌心。”她的脸埋在漆黑的夜色里，腮帮子微微鼓着。
　　“确实，至少你这个逃犯逃不出去。”他玩味的笑容伴着清纯无辜的面容，如此诱惑让人无法拒绝。

　　真是天使与恶魔共存的存在。她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她怎么就栽在他手上了呢？

　　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郊区偏僻没有公交，两个人也不急着回去，从孤儿院通向别的街道，灯很暗，也冷冷清清。但是两人的心却是满的。

　　顾扬想带她去吃坊间夜市的拉面，那间店是顾扬每周必来的店。店主人很好，煮的面也香，最重要的是寒夜里这碗面能散发的温暖。所以他们就这样拉着手，缓缓漫步在街道上，朝前走去。

　　歪着的路灯一闪一闪地，看起来有些骇人，可是这个时间尚有下班回家的人群涌入，原本空荡的街巷被充斥得满满当当。天色渐晚，天气转凉，浮游着寒气，不远处的小店面迸发出温暖的光芒，隐约可见老板煮面时热腾腾的白气。

　　他带着她找了位置坐下，接着拿出手机来处理消息。他们一路走来，顾扬的手机响了好几回，手机的提示灯一直在亮，可是他皱着眉头看了一回，就置之不理。

　　“怎么了，是伯母打来的吗？”

　　他抿了一口热茶，沉默地摇摇头，久久盯着一直在响的手机，他不管不顾，只是镇定地看着她，“小陶，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希望你听完以后，不要有任何怀疑，不要对我们的感情有分毫的动摇。”他眼神有些凝重，而阮陶好像猜到了下一秒他要说的事情，只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