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独宠小青梅》如沐风

15、第 15 章

　　那碗破碎的声音厅里都听见了，陈梅身子马上顿了下，然后笑了笑道：“那就说到这儿了，我还要赶回村去，要差不多一个钟头的。”

　　站起来准备走的样子：“要是丫头愿意，让我侄女啊珍传话来，我会送聘礼过来接她回去。”

　　何霜前眼眶通红，失魂落魄站到厨房门口，手里又拿上那装着野菜的背篓。
　　心里刀割一样看着家里长辈，送周珍婶子和那婶子出院子。
　　她心底在不断呐喊：为什么要骗她！
　　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骗她！

　　那热辣辣的眼泪下意识就往下掉着，她赶紧抬手抹掉。

　　见周珍婶子她们都走离了，尽量平静道：“阿娘，阿爹，你们看，我今天挖的野菜够晚上吃的……”

　　苏淑兰看见何霜前的样子眼泪都出来了，赶紧道：“霜前，来，你到屋里来。”
　　“阿娘跟你说。”

　　何霜前想了想，手依然紧紧拿着背篓。
　　畏畏缩缩，跟着苏淑兰她们进了厅去。

　　张秀英坐在四方桌边，看着何霜前，直接道：“想你方才也听到了。”
　　“刚那就是你以后的婆婆。是个好的，是你周珍婶子娘家的亲叔家……”

　　何霜前脸上有惊恐和不安，忍不住打断道：“阿奶！我阿爹阿娘答应过我，让我都在家里！”

　　张秀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道：“就是周公坑村的，家里租了多亩水田，日子好过……”

　　“我不去！……阿奶，我说过了，我阿爹阿娘答应我，让我以后都在家里。”何霜前浑身发颤，害怕到不行，一脸求救看着她阿娘，阿爹说道。

　　但她阿娘苏淑兰，阿爹何富山都没看她，只低着头站到一边。
　　能看见苏淑兰肩膀抖动着的，大概是在痛哭。

　　何霜前哽咽着看着她阿娘好一会，嘴唇控制不住发颤，发颤。
　　赶紧举起背篓说道：“阿奶你看，这是我今天挖的野菜，我特意找了些不苦的。”
　　“给阿奶吃，剩下的也够我们吃的……”

　　何霜前哽了一下，赶紧又接着说：“我以后都挖这样好吃的野菜！阿奶……”

　　就在这时，一边站着的苏淑兰突然一脸悲痛几大步过来！
　　吓得何霜前下意识停了嘴，心里期待一下喷发，阿娘！……肯定是要劝阿奶的，因为她答应过她！

　　但苏淑兰停住，向下滑一下跪到她面前！

　　何霜前不敢置信，忽然间天旋地转，手里背篓都惊得掉下地，“嘭！”一声。
　　像是她的心，也猛烈碎掉的声音。

　　她赶紧“咚”一声也跪下！泪流满面。
　　抬手要扶起她阿娘，着急着哭喊道：“阿娘！阿娘！你干什么！……”

　　苏淑兰慢慢抬头，脸上泪水横流，痛苦，悲痛道：“霜前，阿娘对不起你。”
　　“阿娘对不起你啊！阿娘求你！求你去了那家吧。”
　　“她们家答应给十斤糙米，和三角钱家来，不然，不然家里熬不到夏收。”

　　何富山直接转过脸，也难过得出了泪水。
　　他这个做爹的没用……

　　何霜前想不到她阿娘会这样，脑子迟钝得真的无法思考，听了只哭得不能自己，话都说不齐，道：“但……，但……，呜呜呜……，你们答应……，过我，”
　　“呜呜呜呜呜……，我……”

　　苏淑兰紧紧抓住何霜前手臂，道：“阿娘求你，霜前，你就当报答家里生你养你的恩！”
　　“以后你一点不欠家里！”
　　“这恩你总要报的，霜前，那就现在报！家里遭了这难，是真的熬不下去了，才这样做的……”

　　何霜前流着泪下意识摇头，“我……，我可以……，可以帮着家里度过这难关。我会去挖，很多野菜和药材……”

　　苏淑兰听了脸上又痛又有些怒，大声道：“别说了！别说了霜前！”
　　“阿娘现在是求你！你去吧……，成不成？成不成！”

　　何霜前浑身颤抖，眼里都是泪，看着面前扭曲的一切，哭得跪都跪不住。
　　直接摔坐在地上……
　　“呜呜呜……，呜呜呜呜……”

　　苏淑兰还嫌不够，见何霜前只哭不表态，竟然对着何霜前磕起头来，一边道：“阿娘求你了！你去了以后就当还清欠家里的恩情！阿娘求你了！……”

　　何霜前惊恐得马上探身，拉着她阿娘要把她拉起来，哭道：“不要！不要这样！呜呜呜……，”
　　“阿娘，你不要这样……”

　　“我会去……，我答应你。”
　　“我可以去，你不要这样……，呜呜呜……，你不要这样……”

　　何霜前以为上一次在罗家被打，已经是最难过最难过的感觉。
　　但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她能感觉心里狠狠被插上一刀！
　　狠狠的稳稳的一刀！
　　正中心脏最软那处肉。

　　那剧痛和难受，让她脑袋都嗡嗡作响。耳朵里甚至听见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不断溅下地……
　　她猜应该是她的心头血。

　　她心口在不断滴血，里面混着那生她养她的人，苏淑兰的血。

　　她从没想过，从来信任的阿娘，竟然会给她插上一刀，插永远拔不出来的一刀。
　　她真的从来没想到过……

　　她会想到阿奶逼她，阿爹可能骂她。
　　却想不到会是阿娘，直接跪在地上，跪在她面前，给她插上冰冷又狠狠的一刀。

　　让她还清，欠家里的恩情。

　　…………

　　“是！何霜前，你就当还清家里恩情。”张秀英面无表情道。
　　“以后这个家是好是坏跟你没干系！你不欠这个家一分一毫。”
　　“你在那家的好坏，生死，我们也不会管。”
　　张秀英说完转过脸，那头上花白的头发毛毛躁躁，落在满是皱褶的老脸旁。
　　显得几许沧桑。
　　那洗的发白的旧围额，跟她脸色差不多。

　　“好好过吧，这次可是要签契的。”张秀英说完，有些老态，竟要扶着桌子才能站起。
　　慢慢进了房去，看她大孙子去了。

　　何霜前跪在哪里，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哭出声。
　　那唇隐隐咬出了血。
　　签了契，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遇见什么对待。生是别家的人，死也是别家的鬼。
　　就算被打死，也只能认命。

　　好一会，她用力把她哭哭啼啼的阿娘扶起来，让她坐到凳子上。

　　然后，谁都没看，伤心欲绝进了自己房。

　　然后像个无依无助小兽般，紧缩着自己，尽力去舔一舔那不断淌血，不知道还能不能好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