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独宠小青梅》如沐风

16、第 16 章

　　三天后，那是大概四零年一月中的时候。

　　周公坑村四十岁的周合和他妻陈梅，来到何家村，给何富山家下聘礼。

　　这天天虽冷但阳光明媚，是这几天里最晴空万里的天了。
　　村里很多人就来围观这场好事，毕竟十斤糙米，三角钱聘礼，真是少见得厉害的重礼了。
　　怕是镇里都差不多这数目。

　　就何家村领童养媳聘礼多少来讲，这是头一件。

　　一些家里有丫头正准备说人家的妇人，简直羡慕又嫉妒。
　　就在院子外面围着刨根问底的喊，但何富山家没人出来搭理她们。

　　好些人就恶毒猜测男方家那人绝对有问题，要不脑子痴呆，要不身体残疾。

　　黑婆也在一边，异常黑的脸上很不高兴。表情神神叨叨，像她知道些什么底细般阴测测的，小声说道：“肯定是给家里快入土找冲喜的！我敢打包票，不然农村地方，真没见过给三角钱的人家。”
　　一脸肯定，又不屑道：“一分钱，两分钱的我倒是见过，你说三角钱，里面肯定不正常。”

　　何树根的媳妇也在一旁凑热闹，也是相当不高兴，她弟那天是被她男人揍了才肯走的。
　　刚刚猜测男方脑子大概不好，肯定残疾没手没腿的就是她。
　　听了黑婆的话简直一下找到知音，赶紧凑到一起。

　　两人嘀嘀咕咕说着，肯定是那快入土要冲喜的人才给三角钱。
　　说到那老男人死了后，何霜前是要守寡一辈子，那就可怜又活该罗。
　　还不如当初就嫁他弟，他弟虽说双腿都残，但起码命还是长的……

　　气得刚好在家过来的周珍虎着脸，开始骂，骂黑婆和何树根媳妇两个心毒，见不得人好。自己也不会好之类的。
　　骂得几个说不好话的人都脸讪讪，围着的一堆八卦妇人才终于散了。

　　屋里，张秀英收好那按了手印的契约，陈梅也收好她那份。
　　张秀英想了想，对着一边呆呆站着的何霜前道：“丫头，往后这是你爹，这是你娘。”

　　何霜前又成了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她听了微微抬头看，见一个大概四十岁大叔。
　　看他样子，能猜测年轻时候应该是个有些英俊，面目端正的。
　　从眼神看，性子应该跟她阿爹差不到，是老实巴交，安分守己的。

　　其实他进屋的时候，何霜前就注意到他一只腿是有一点瘸的。
　　但不影响走路。

　　还有那天来过的婶子，她椭圆的脸形，眉目舒展，一看就知道日子过得好很多。
　　脸上一般穷山村妇女的风霜，愁苦，轻了好些。
　　脸上总温和，带笑看着她笑。

　　她知道大家都等着她叫人，因为都一个个看着她，阿娘也在不断给她打着眼色。
　　她嘴里苦涩，接着称呼道：“爹。”
　　“娘。”

　　陈梅马上笑开了道：“诶，好！”
　　周合脸上正正经经，只应了声：“嗯。”

　　何富山把何霜前一直用的背篓还有小药锄头拿上，慢慢递到何霜前面前。
　　何霜前看了眼满脸褶子，上面都是愧疚的阿爹，慢慢抬手接过来。

　　陈梅拿起桌上那碗热水，喝了一口，然后道：“亲家，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
　　“第一次回家也不好是下午的，你看……”

　　苏淑兰双眼通红，终于上前几步，把装着换洗贴身小衣的小布袋，放进何霜前手里背篓里。
　　一下捉住何霜前双手，低头看着何霜前道：“霜前……，记住阿娘以前说的话，都会好的。”
　　“你记住，一定会好的。”

　　何霜前看着她阿娘，眼也有些红，好不好她真的不知道。
　　就像在罗家那时候，她也以为后面会越来越好，但却并不是阿娘告诉她的会好。
　　她有点哽咽，张了张嘴，慢慢道：“我知道了……，你们以后，都保重。”

　　陈梅在一旁仔细看着，她听周珍说过何霜前经过罗家那事，是再不愿当童养媳的，是苏淑兰求着逼她的。
　　但看来这孩子并没有就此恨上她娘亲，应该是个心底干净，清透的孩子。

　　“诶，你也保重……”何富山赶紧应了声，嘴角嗡动。

　　张秀英老眼沧桑看了下何霜前，慢慢走近陈梅旁边小声道：“丫头她娘，这丫头以后就拜托你多看看了，她是个好的，真的……”

　　说完摸了把眼，看了下外面天，说道：“那就……，回吧，看着是时候了。”

　　何霜前目光慢慢幻视屋里一圈，包括长辈们。
　　眼里都是泪，跟着周合和陈梅，再一次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但这次跟上次又有一点区别，这次是再也回不来的，签了契真真切切把她卖了……
　　卖了三角钱，加十斤糙米。
　　她昨天才听阿娘说起，说给她说的那个人，叫周锐的，有克死妻的名声，不过还没证实。
　　她忘不了她听到这话那一刻的心情，是多么冰凉……

　　怪不得要给三角钱她们家。原来是相当于买了她何霜前的命！

　　而她阿娘，阿爹，阿奶，都答应了。
　　决定用她一个人的命，换家里都能活下去。真的就还了恩情了。
　　她哭了一夜，直到清晨……

　　陈梅只有三个臭小子没个女儿，看着何霜前的样子心口一柔，又想到小儿子那名声不知真假。
　　如果是真的，这丫头怕是不久就克死没了，过来拉着她手道：“丫头，来，跟娘回家去。”

　　何霜前眼眶里不断打转的泪，大滴大滴落下。
　　陈梅想了下就抬手温柔给她擦，其实她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安，一点愧疚，就哄道：“到了家，娘给你做萝卜糕吃。不哭，啊。”

　　何霜前听了，就看着跟她阿娘口吻有点像的陈梅。
　　有些出神，下意识点了下头都不知。

　　接下来何霜前就一路走，一路暗暗认着路。局促不安让陈梅牵着她手，并没有硬把手从陈梅手里挣出来。

　　三个人就不停歇的向周公坑村走去，何霜前一路上还听了不少陈梅说他家三儿子，周锐的事。

　　旁边周合看着他老妻那样，黝黑的脸上隐隐有一点点笑，他老妻这是稀罕丫头了。
　　以前就说过怎么没生个丫头。

　　不过前两个儿媳妇接回家时，他可没见他老妻这样。

　　走了大概四十分钟的样子，就到了周公坑村前。
　　何霜前一眼望去，看见道路一边是宽宽水流清澈的石溪河。河对面数不尽的高山，一重又一重望不尽。
　　另一边是一片广阔的稻田，真的很大片，怪不得都说周公坑村是附近最富的村。
　　稻田往里面一些就是村子，能看见村后面是一座高山。

　　何霜前顿了下，这里跟罗家弯的地势真的很像。

　　耳边是陈梅在说话：“家里长辈还有爷，大伯，二伯。”
　　“有一个大姑嫁到镇里。”

　　“大伯比你爹长八岁，今年四十八。”
　　“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就是你周珍婶子。儿子是你周源哥，现在有一个儿子，六岁。”

　　“二伯呢比你爹长六岁，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周鸿，周运，周满。”
　　“你周鸿哥也有一儿一女了。”

　　正说着，看见村口外一个小坡上，有户特别气派的人家，这时一个侧门开了。
　　那是一座有大概几个四合院连起来的气派庄子，全是青砖青瓦！

　　从里面闪身出来一个人，理着衣衫的年轻白净妇人。她飞快看了陈梅她们这边一眼，慌忙把领子扣上。
　　急冲冲向着村那边走去。

　　陈梅眯了下眼，眼底诧异看着那妇人走远。
　　才指了下那气派宅子道：“那是我们村地主家的，张家庄。”

　　何霜前细看那张家庄，暗想比她们何家村地主家气派了太多了。真的没法比。
　　怪不得她阿娘跟她说，周公坑村是这附近最富的村子，看来真的没错。

　　村里一帮在稻田里跑着玩的孩子跑过来。脸上脏兮兮一块块泥巴，头上大多顶着草支。
　　都好奇看着面生的何霜前。
　　一个衣服都快跑散了小子，大声问道：“三爷！三奶！这是谁呀？怎么这么好看啊！”

　　陈梅一下失笑，道：“你个六岁小子，知道什么好看不好看！”
　　“去把你那乱窜的小叔找回家来，就说三奶叫他回家去。”

　　“我知道什么好看！”那小子不服马上道。
　　然后又说：“三奶，我看见小叔跟周彬叔上了后山竹林，我现在就去叫。”

　　何霜前就看着，那大概六岁小孩赶紧一溜烟，脸上带着莫名兴奋，飞快跑着去了。
　　那风吹得他那乱糟糟的衣服，眼看快吹脱掉了。
　　也不见他弄一下再跑。

　　陈梅赶紧喊道：“诶，小林子你慢些，可别摔着了。”

　　说完然转头，笑了笑对何霜前道：“这就是你大伯家，周源哥的孩子，叫周小林。”
　　“这小子六岁了，是个调皮鬼。跟他小叔一样也是一天到晚满村子乱窜的。”

　　道路穿过这一大片稻田，就进了村里小道。
　　现在正是农闲，一个个都坐门口，不是闲聊家常就是缝缝补补的。

　　见了何霜前好些妇人好奇，八卦问道：“诶？啊梅啊，这是带了啥人？这女娃真俊啊。”
　　另一个马上道：“是家里亲戚不？也没见来过啊？”

　　陈梅笑了笑，就拉着何霜前停顿了下，准备说两句。
　　周合一声不啃先走了，那腿有点瘸都不影响他大步着走了。

　　陈梅轻轻拍了拍手里何霜前手背，笑盈盈答道：“这丫头呀，以后是我家小女儿了，叫何霜前。”

　　何霜前马上转过暗暗打量周围的眼，想不通眨了几眨漂亮的丹凤眼，奇怪看着陈梅。
　　不是说是第三个儿子的童养媳吗？
　　怎么成了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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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名改了一下哦，改成《三零独宠小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