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独宠小青梅》如沐风

13、第 13 章

　　是何树根的媳妇。
　　她一走进来，张秀英那双老眼刀子一样刺着她看。
　　吓了她一跳，说着的话都断了。

　　她下意识拍拍吓着的心脏，脸上赶紧笑嘻嘻道：“诶呀，老婶子今天也在家啊？”
　　一脸关心：“你家贵银孩子咋样儿？我昨儿个也跟着咧了一把大汗啊！幸好孩子是没事。”
　　那脸上的关心似乎很真，如果不注意她滴滴转到处乱扫的眼。
　　张秀英还真有一小些信了。

　　何树根媳妇的样子极碍张秀英眼，她前头一句话不搭。
　　一会冷不丁泼冰水一样问道：“进家来你干啥！你有啥事！”
　　一边的何霜前，也是一脸戒备看着何树根媳妇，心里有不好预感，但她没说话。

　　何树根的媳妇被说得身子一顿，她心里是很不想跟张秀英这难缠老妇说的。
　　但一想，何富山家现在就要饿死的局面，又不怕了，喜道：“老婶子啊，是这样，我来给你说个喜事儿来了。”

　　张秀英听了样子有些出奇，冷笑道：“啥？是给我说喜事儿的？”

　　然后装作一副有些兴趣的样子，问道：“那喜事是你家要给我家借点粮来？”
　　“还是借点钱来？那实在都欢迎！”

　　何树根媳妇瘦黑的脸上都是笑，“咯咯”，“咯咯”笑了好几声后。
　　一脸神秘道：“老婶子，你真是有先知啊！是真的送粮来啦！”

　　然后快步走到门口，不断往外招手，赶忙叫道：“快来啊！赶紧把粮背进来。”

　　从那何树根媳妇说什么喜事儿开始，何霜前就明白了。
　　但她想不到她今天竟然还带了人来，霎时间寒毛都惊得全竖起来。

　　紧张得无法思考，下意识要出去把人赶走。
　　苏淑兰一下扯住她手臂，脸色也不太好，大概心里也有了不好猜测。
　　何霜前被扯着走不了，着急，叫道：“娘！……”

　　谁知张秀英比她还快一步，惊得一下站起，差点闪了老腰，大声叫道：“谁！！”
　　“你叫谁送东西进来！”

　　何树根媳妇黑黑的脸上笑成一朵花，小声解释了一句道：“是我弟，他听说你们家……”

　　还没说完，张秀英那上了年纪老身子一个闪身，迅速出了屋。
　　在院子里，堪堪截住马上要进屋的拐腿男人。

　　苏淑兰听见那句是我弟，已经确实了心中猜想。
　　一下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盯着何树根媳妇，一会又看看身边大女儿何霜前。

　　何霜前脸色苍白。何树根媳妇这是要硬来了！
　　苏淑兰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一边要往外走，一边对大女儿说：“霜前，你先去娘房里呆着，看着妹妹。千万别出来。”

　　何霜前虽然急得站都站不住了，想了下还是点点头，马上进了房间去。

　　何树根的媳妇在厅门那站着，看着进房的何霜前，“咯咯”笑，竟还说：“霜前丫头，害羞了吧？没事儿，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院子里张秀英蹙着老眉头，死死扯着还硬往屋里进的拐腿男人对襟，狠狠骂道：“你谁啊！”
　　“进我家干啥！”

　　那拐腿黑瘦矮男人一脸笑，什么都不说，用力拖着老婆子张秀英往屋走。

　　张秀英气死了，见真的拦不住了，大声叫骂道：“贼啊！有贼！捉贼啊！”
　　“大伙来捉贼啊！”

　　那拐腿男人这才吓得停下来，黑瘦的脸上都是笑容，眼里透出吓人的光道：“老婶子！老婶子！我不是贼！”
　　“我是你孙女婿，那里是贼啊，我来领我童养媳来了。”

　　赶紧举一下手里麻布袋，又道，“你看，三十斤红薯我都给带来了！”
　　“现在就可以给你！”

　　张秀英看傻子一样盯着那拐腿男人，骂道：“啥！？”
　　“你是脑袋进了水！还是睁眼瞎！这都能走错了门！”

　　摆摆手赶他道：“行了！你哪儿来的就哪儿去！”
　　指着从屋里出来的何树根媳妇也道：“你也赶紧走！赶紧回，我老婆子没闲功夫搭理你们！”

　　周边邻居在家的人听见喊捉贼，一个个都紧张跑出来问：“老婶子！贼呢！”
　　“贼在哪儿？是这个人不！”

　　何树根媳妇着急，马上大喊着解释：“诶呀！不是不是！”
　　“这是我娘家老弟，不是贼，不是贼，老婶子是在说笑啦！”

　　张秀英见大伙锄头，镰刀都拿手上准备捉人了，冷道：“就是这人！硬要往我家里窜！”
　　“从没没见过这人也不认识！吓得我老婆子以为是贼！”
　　“你们见过这样的人不！硬要往人家里进！”

　　大伙定眼一看，是个看起来样貌三十多岁黑瘦男人。身子奇怪的一边高一边低，仔细一瞧，原来是因为严重长短脚。

　　苏淑兰脸上有些热，搞这样的乌龙，也小声对大家解释道：“大家回吧，不好意思，是确实搞错了。”

　　张秀英冷冷看了苏淑兰一眼，接着板起脸嫌弃道：“何树根的媳妇！还有你那什么人！赶紧走！赶紧回你家接着作！别来我家吵着我乖孙睡觉！”

　　那拐腿男人原本，被村里操家伙围上来的村人吓了一下，这时候又笑嘻嘻道：“老婶子！我是来领童养媳来了，领着一起回得了。”

　　树根媳妇还是有些了解张秀英的，马上道：“对！对！我都跟他富山婶子说好了！说我弟得空了就来，现在就来了。”

　　苏淑兰赶紧往前一站，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可没跟她说好！”
　　“娘，我啥都没说！”苏淑兰知道自己应付不了，赶紧对张秀英说道。

　　张秀英眯着眼睛狠狠刮过苏淑兰，然后老粗手指着何树根媳妇骂道：“咋！何树根小子家里发啦！都能喝上了酒啦！”
　　“现在婆娘和亲戚喝醉了，上我家来说疯话！”
　　顺手一扫拿了把扫把在手，“你俩发酒疯也找找地儿！上我家来喷臭口水！”
　　“信不信我老婆子大扫把一扫，你俩臭嘴都稀巴烂！”

　　那何树根媳妇的弟光棍二十多年，天天想找媳妇，都快想神经了。
　　今日一见何霜前，魂儿直接没了，忙道：“老婶子，老婶子！别气，别气。”
　　“是嫌我三十斤红薯少？那你家丫头上回被人领回家，还不是一样这个数？”
　　一脸好商量道：“我都听我老姐说过的，那我就再加点，加个五斤你看成不？”

　　张秀英满是皱褶的脸一黑，手上扫把狠狠一扫，骂道：“放屁！你死远一点去！”

　　“我老婆子也不认识你，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癞蛤蟆还是别想吃天鹅肉，快滚回家去呆着！”
　　那拐腿男人差点摔了，不赶紧躲一下脸都要被大扫把扫花。

　　周围的村人这时候也看出来什么事了。
　　感觉这何树根媳妇，和她娘家的弟，简直都是奇葩。一个妇人不认同道：“诶呀！人家明摆着不乐意还硬来！”
　　“这是！……，这是要硬抢嘛！”

　　另一个老妇也直接骂到：“树根他媳妇啊！你是病得不轻吧？”
　　“带着你弟来人家硬抢，还是抢人家丫头。”

　　何树根媳妇忙道：“我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我是跟苏淑兰说好的。”
　　“说好了上她家来的。”

　　苏淑兰一时有理说不清，不得不叫道：“我没！没跟她说好啊！”
　　“他树根婶子！你这是胡说八道！”

　　旁边何金树媳妇周珍，看着苏淑兰叹口大气，大声叫道：“对！简直胡说八道！”
　　“那天我周珍可是看见了，何树根媳妇啊，说的是她弟得了严重传染病！要上老药头家来看病！”
　　“再没说别的了！”

　　何树根媳妇听了马上大叫：“你放狗屁！你根本没看见，我明明说的是叫我弟上这学种菜来着！什么看不看病！”

　　村里人一下明白了，这是欺负人苏淑兰老实软善，硬逼着人送女儿去她娘家，给她拐腿弟做童养媳。

　　好些人看不惯这横行霸道，帮着说话道：“你个糟婆娘！走吧！赶紧死回去！”
　　“人富山家这两天已经够倒霉了，还在糟人家心口。”

　　这时，去老药头家拿药擦腰痛的何富山回来了。黑着脸，驼着背大步进来。
　　直接上手扯开哪拐腿男人，骂道：“都回！敢乱来我何富山不客气！”

　　村里三十多的何树根，也终于听到消息跑着来了。
　　一下扯着她媳妇，忙给何富山赔不是，道：“诶呀！这死婆娘今儿个疯病啦！”
　　“富山兄弟啊，老婶子，大嫂子，对不住！对不住！”

　　何树根媳妇一甩她男人何树根手，不服道：“疯什么疯！谁不知道他何富山家现在没粮下锅！”
　　“我弟给他家送三十斤红薯来，是什么雪天送火，是救他家一家子命！”

　　接着又大声喊：“那何霜前一个以前婆家退回来的丫头！我弟还跟以前一样送三十斤红薯，就是给足了面子！”
　　“我看，给十斤都足……”

　　张秀英实在不能忍了，就算何树根小子在这也忍不下这口气。
　　老身子迅速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啪！”一声狠狠打何树根媳妇嘴上！
　　骂道：“谁要你这个不要脸的婆娘！给我大孙女脸了？”
　　“一直都是我大孙女不要那罗家！你硬要反着来说，那不会显得你特能。”
　　“只显得你眼瞎又没脑！何树根小子，赶紧把她拖回家好好教，净出来村里乱喷粪！跟家里头生没啥两样？”

　　何树根赶忙扯着惊呆的婆娘说对不住，对不住。
　　张秀英继续道：“你家里孩子以后跟着学，也去满村子乱喷，你家名声是不是要满镇子臭？”

　　何树根的媳妇一直不是张秀英的对手，被那大嘴巴打得哭出来了，发狠道：“哇！……你个老不死！你老不死！”
　　“打我！……”

　　何树根尴尬死了，这婆娘是个作死的，也确实没脑袋，忙赔不是道：“是，是，老婶子，这婆娘是欠打。”
　　“老婶子教得好，我以后，我以后把她拴家里鸡舍那……”

　　那何树根媳妇的弟还不断对着屋里张望，要不是何富山拦着，他要进屋去。
　　大概是想看看何霜前，但实在看不见，就没脸没皮道：“老婶子！大哥！我是诚心来领人的，是我着急了，这三十斤红薯我留下，我以后再来……”

　　张秀英听不下去老腿一伸，直接踢翻地上麻袋，差点也给他一巴掌，道：“呀！都到这地步了？还想瘌□□吃天鹅肉！”
　　“你咋就不看看你那模样？不怕说句得罪的，实在拿不上台面啊！”

　　“赶紧回吧！家里有镜子就照照镜子去。”

　　那何树根媳妇的弟，一脸自己不知的猥琐笑容，试图挽回，拐着腿要逼近张秀英道：“老婶子！我腿虽然一个瘸，一个拐。”
　　“但我会对你家姑娘好！我就对她好……”

　　张秀英直接打断：“死开！”
　　“要对我大孙女好的从这排到镇里去了！凭你！”
　　冷冰冰盯着何树根：“树根小子！你个猪脑袋今天是咋样？”
　　“现在是任着你亲戚在我家撒野！还不赶紧拉走是不！”
　　“你爹死得早没教过你是不？”

　　村人赶紧帮着大声道：“没脑子！要喷粪也回自个家去喷！肥自家地去啊！”

　　“老婶子之前骂得好！”
　　“这样的人简直坏村里名声！

　　张秀英无意间看到地上麻袋散开的红薯，简直不敢信。
　　指着地上红薯道：“你个何树根！赶紧走！把那满是虫眼烂红薯拿走！别脏我老婆子家地。”

　　村里人一听也跟着细瞧，确实差不多都是烂红薯。
　　这真的是！奇葩！

　　张秀英老姐妹杨萍气得骂道：“树根啊！你这拐腿舅子不单止腿坏了，脑子也坏了有毛病吧！这事儿都干得出来！”
　　“拉回去吧！丢人现眼的货。”

　　脸上嫌弃得都快漏出来，接着骂：“确实要撒泡尿照照自个！也不看看富山家丫头，那是顶顶好的俊丫头！”
　　“又勤快又懂事！你家不怀好意的舅子就算洗干净手，都不配给富山家丫头提一下鞋……”

　　房里何霜前正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听到这里，心里既委屈又高兴。
　　原来是她误会了！误解了阿奶！
　　她阿奶真的不会再让她去当童养媳。

　　她突然感觉压住心口的血液，顺畅起来，隐隐带着欣慰，安心。
　　眼都酸楚酸楚的，她实在太高兴了。
　　高兴得双眼湿润，她真的该相信阿奶，她有些后悔，之前的猜测，有些愧疚……

　　不过她会弥补的，她暗暗发誓，她会对家里很好很好。会孝敬爹娘，阿奶。
　　很孝敬很孝敬！

　　以后跟着阿爹上山，挖很多药材，让家里越来越好过……

　　而屋外，何树根甩了一耳光他还在咋咋咧咧的婆娘，扯着拐腿小舅子终于走了。

　　村里人也散了走了后。
　　张秀英满是皱褶的脸上都是沧桑，小声对老姐妹杨萍说道：“人家，是要找的。”
　　“不过，那何树根家的舅子……，实在给我家丫头提鞋都嫌。哎……”

　　何富山，苏淑兰和周珍也在一旁听着，心里都替何霜前凄凉，难过。
　　何霜前不再想去别家当童养媳，亲近的人都知道，甚至一清二楚。

　　那努力帮忖家里，缩前缩后的何霜前，让人心里难受。
　　但奈何，老天捉弄，她不走上去那条旧路，现在是家里不能活了。

　　张秀英又说：“现在才十二月中，家里那点粮食，下个月大概就没了。”
　　“怎么到下年六七月？”

　　老眼眶红红道：“找个聘礼多点的，有一点是一点……”

　　杨萍看见老姐妹那样子，跟着微微红了老眼，日子真是难过啊。

　　张秀英擦了下老眼，道：“那黑婆子我不找了，怕是又要弄什么烂人给我大孙女。”

　　“老萍婆子，你那边有合适人的不？”
　　“不缺胳膊，好腿。人勤快的。”

　　“聘礼真的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