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诀》不曾相识

5、千峰云起

　　素心哦了一声，两手展开，摆了个展翅飞翔的动作，任夜风吹起自己的袍袖衣带，姿态煞是优美。

　　“张忠强，我知道你刀法好，你也知道我擅长的是射箭，这里人太多，摆不开啊！”

　　也不知道这小和尚说的话是玩笑还是当真，昏暗的光线里，只隐约见那张忠强咬了咬牙关，二话不说抡刀就上。

　　分明要救自己的是张忠强，柯慰的心却为小和尚素心的安危提到了嗓子眼，差点要出声提醒他当心。

　　而素心显然不需要提醒，根本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动作的，他就已经到了张忠强的身後，袍袖飞舞，宛若灰色蝴蝶，张忠强的刀法虽快，却是连他的衣角也沾不上。

　　红尘却是无心去管那争斗的两方的，他只关心他的慰哥哥。三步两步跑到柯慰身边，蹲下来急切地问道：“哥你没事吧？”

　　柯慰制止了他为自己解穴的企图，问道：“爹和娘呢？你看见他们没有？”

　　红尘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小声答道：“我──不知道，没见著他们。”见柯慰没作声他有些急了，又道：“回头再找他们吧，我先带你离开。”

　　少年的手堪堪挨上他哥哥的肩膀，“嗖”地一支羽箭飞来，擦著他的手背钉在了後面的树干上。

　　侧目看时，素心的灰色身影兀自如蝴蝶般上下翻飞在张忠强的身子周围，却听得他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红尘，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乱动，很危险的。”

　　柯慰不出声地笑了笑。这个小和尚，似乎并不象他所表现的那样天真烂漫啊。

　　隔著晃动的火光和人影，隐约看到红尘太阳穴旁的青筋跳了一跳，柯慰知道那是弟弟强脾气发作的先兆，连忙温言抚慰道：“我没事，不要跟他们硬拼，等一等，会有机会的。”

　　话音未落，一个人从半空中摔掉在他们身旁，腾起满地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咳咳──”

　　那个人自己也咳个不停，一边挣扎著起身，嘴里埋怨道：“死张忠强，什麽时候武功变这麽好了？”

　　是素心！柯慰与红尘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正要做下一步的打算，却被素心接下来的举动给吓住了：小和尚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刃极薄的小刀，在自己的左胳膊上狠狠划了下去！

　　黑暗中传来野兽般的喘息声，一个高大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张忠强。显然他也伤得不轻，嘴角与下颌上全都是血，胸口也是一大片血渍。

　　“妈的你是什麽玩意儿变的呀，伤成这样还能走路？”

　　素心喃喃自语，手指一弹，一支黑色的袖箭飞向张忠强咽喉。

　　张忠强脸色一变，身子向後一仰，试图躲开这致命的一击，却是为时已晚，他至多只能延缓一点箭头入喉的时间而已。

　　眼看著箭头离张忠强喉头已不足两寸，一只白皙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了箭尾的黑色缨络。

　　秦未商皱著眉头，看也不看过度紧张後晕倒在地的张忠强，将长不盈寸的袖箭举到眼前，缓缓道：“花和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血是天下至毒，无药可解，你居然给这个无足轻重的叛徒用上了？想杀人灭口吗？”

　　素心吐了吐舌头，道：“给他气糊涂了！他居然摔我嗳，他摔我！”

　　秦未商不耐烦地拍掉素心直挺挺指向张忠强的手指，对著柯慰说道：“你怎麽样？没受伤吧？”

　　素心在一旁跳著脚大嚷道：“不公平不公平！商哥你怎麽可以这样？我才是那个跟张忠强对阵的人，你都不问问我受没受伤？”

　　秦未商的眼风一扫，没开口就教小和尚停止了上蹿下跳。他微微俯身，将右手掌轻轻按在柯慰的额头。

　　冰凉的触感让柯慰一刹那有种错觉，似乎是回到了年幼的时候，病中迷迷糊糊感觉到母亲的温柔叹息。

　　母亲！柯慰猛地睁开了眼睛，问道：“我爹我娘在哪里？”

　　秦未商低下头，略微思忖了一下，道：“这个以後再说，走吧。”说罢出指如风，解开了柯慰的穴道，伸手搀住他的手肘，想要扶他起来。

　　柯慰挣脱了他的手掌，心中又气又急，道：“到底怎麽回事？他们出什麽事啦？”

　　秦未商低著头，从柯慰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眼睫毛在微微颤动，却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红尘扶住哥哥，小声道：“我们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另一边，小和尚已经蹲在昏迷倒地的张忠强身旁研究了半天，这会儿，只见他将手探到张忠强耳朵後面，捣鼓了几下，然後猛地一抬手，竟硬生生将张忠强的脸皮撕了下来！

　　红尘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但随即发现那只是一张人皮面具。再看向那“张忠强”时，面具下露出的，却是一张年轻而清秀的脸，与适才的中年大叔毫无相象之处。

　　柯慰的身後，有人发出一声惊叫，远比红尘发出的声音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