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游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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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寅时我就醒了，准确地说，是这一晚上都没睡去。躺在锦床上，盖着被子，闭着眼，希望能够入睡，但是却越躺越清醒。
“不要离开我……不要当我妹妹……”夜那双含泪的眼睛，还有略带嘶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翻腾，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夜，是我从黑暗中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人，也是最关心，最爱护我的人。他说过他喜欢我，所以对我好，这种男女之情现在反倒成为我们俩之间的隔阂。现在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总不能一反伦理之道，私相授受，这是让天下所不容的。
但是，夜他是那么坚定，从未退缩，从未说过要离我而去，可我心中的感觉早已改变了。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以后相夫教子，白头偕老，因为我是他妹妹，即使是义妹也不可以。我晚上一直在想，但是越想越乱，理不出思绪。天亮了，我也没能够找出答案，是离开他？还是和他远离世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不知道，我一定会有答案的，但是，不是现在。
听见有人敲门，门开了，淡湖捧着新的衣服来到我面前，笑盈盈地说：“小姐，你今天起的还真早啊……”
“你手里是什么？”
“是大少爷一早送来的新衣服，特意叮嘱我帮您换上。”
“是嘛，放下吧，我还想躺一会儿。”
“小姐，看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没睡好？”
“初来乍到的，有些不习惯，睡不着。”我抚了抚头发，低下头说道。
“小姐，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跟淡湖说，淡湖会帮您的。”
“嗯，我再休息一会儿，过半个时辰叫我。”
“好的，你睡吧。”淡湖轻声掩门出去了，我也有些困意袭来，阖眼睡去了。
其实我并没有睡着，只是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毕竟一夜没合眼，眼睛难免有些酸痛。半个时辰后，淡湖把我叫起来，帮我梳洗打扮。
夜送给我的是一件粉色的纱质长裙，内着桃红色的内衫，腰间白色的腰带上绣着粉色的莲花，下裳也有莲花的绣样，鞋子则是凉爽的白色绸缎材料。夏天已经悄悄到来了，中午会很热，但是晚上还是有些凉，夜送的这身衣服不冷不热的很舒服。穿完衣服，淡湖帮我梳头。她轻轻地梳着，生怕弄疼我。我头发很长，已经没过膝盖了，平时我就懒得打理，但是淡湖没有糊弄，一点一点地梳着。绾了一个漂亮且高贵的复杂发髻，最后插上一根白玉簪子。
我好奇地拔下簪子问道：“淡湖，这是？”
“是大少爷和衣服一起送来的。”
我仔细一看，发簪雕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孔雀，雕工细致圆润，我很喜欢。我交给淡湖，让她又给我插上。
“淡湖。”
“小姐，什么事？”
“以后不用给我梳这么复杂的发髻，我还是比较喜欢简单一点的。”
“淡湖知道了，你放心吧。”
“你可知大少爷来了没有？”
“他早就候在门口了，送来衣服后，就没走。”
“忙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我出门逛逛。”
“好的，小姐。”淡湖识趣地给我整理床铺去了，我则打开房门，迎上了夜那惊喜的眼神。
我看看身上，又看看他，问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他眼睛一刻不离。
“那为什么那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太美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
“别油腔滑调了，我们走吧。”
“嗯。”我们并肩走着，他没有说话，见到我们的奴仆也行礼退让，很有规矩。
“对了，你送我的发簪，我很喜欢，谢谢你。”
“不要那么客套，显得生分。你喜欢就好了，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看你没有簪子，就送给你了。”想起来我们一路上，我都没有簪子，头发总是散着，夜还真细心。
“衣服我也很喜欢。”
“哦，是我让紫帮我买的。我一向不会买什么东西，挑这个簪子，还是因为你有个孔雀的手帕才想到买。”
“看来，我要当面谢谢紫为我挑衣服。”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来到了一个长廊。
夜跟我说，这里是七道，是连接朱砂馆，橙烟宇，黄玉楼，翠竹台，青石轩，蓝湖苑和紫霞阁的长廊。朱砂馆里住的是楚弄晴，楚老爷住在橙烟宇，黄玉楼是祭祖的地方，平时禁止别人进去，只有下人在里面打扫。翠竹台是以前夫人的竹园，夫人很喜欢竹子，所以老爷就特意开辟一个园子给夫人种竹子，夫人死后就让紫每天去照看。说到已经逝世十多年的夫人，夜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只能凭着黄玉楼里的画像想象娘亲的样子，但是他说我和那画像简直是一模一样，比他姐姐还要像。青石轩是夜的住所，我则住在蓝湖苑，紫住在紫霞阁，听说里面种满了紫藤，都是紫亲自侍弄，屋后还有一大片药林，各式各样的药材应有尽有，这些都是紫亲自侍弄，从不让别人碰的。
熟悉了七道，又来到了五景。五景则是凝霜池，眸星畔，倚月亭，随风桥，和畅雨林。只见园中有一片小池，池中种着含苞待放的睡莲，飘着淡淡的香。池上有一座湖心亭，虽说亭子不大，但是用紫檀木雕成的座椅，还有垂下来的翠色纱帘显得格外雅致。池边的畔上种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像是天上的星星般，丛中留出一条小道，直通到一座与湖心亭相通的玉石桥。这座桥，有些曲折，映在池中的倒影随风起舞，好似一条舞动的素袖。池的另一边是一个小林子，郁郁葱葱的看不见里面有些什么。四周都被围墙所包围，墙上却都缠绕着绽放的紫藤花，真是醉人阴下。
“好漂亮的精致啊！”我感叹道，真是一进到这里就感到心情放松，一切烦恼都抛之脑后。
“是啊，这里也是紫侍弄的。听爹说，七道和五景都是娘生前亲自装饰的，爹这些年也一直保持着原貌。”
“看来义父很爱义母啊……”
“爹每天都要去祭拜娘，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义母就是在天上也会感到义父对她的爱吧……”
“你就在我眼前，你感到我对你的爱了吗？”夜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直视我的眼睛，慢慢地吻了上来，一阵缠绵，弄得我脸上发热。
“夜哥……”
“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做我妹妹的，交给我吧。”他搂着我，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全感，好幸福，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吧……
到了晌午，淡湖来找我们，告诉我们去用膳。到了饭厅，楚弄晴端坐在正座上，看到我们来笑迎上来：“夜儿，妹妹你们来了，用膳吧。”我和夜便各坐在楚弄晴的两边，开始用膳。
“妹妹，昨晚还适应吗？不习惯的地方就和姐姐说，不要客套。”
“多谢姐姐关心，汝很适应，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哦，上午夜儿陪你逛了逛府里，都熟悉了吗？府里比较大，不要迷路啊。”
“回姐姐，我都记下路了，应该不会走错。”
“很好，下午你休息一下吧，我和夜儿练练功。”
“好的。”
夜停了手中的动作，边嚼边说：“姐姐……这几天……汝刚来……让我陪她四处逛逛……练功不急……”
楚弄晴用手捡去夜嘴边的米饭粒，抹去菜汤，笑着说道：“怎么？愿意陪新妹妹，不愿意陪老姐啦？”
夜呛了一下，咳嗽了几下，咽下嘴里的饭，解释道：“没有……姐姐，你怎么这么说……”看着夜紧张的样子，我“扑哧”笑了出来。
“那就别废话，跟姐姐来。我想汝妹妹是不会计较的，是吧？”楚弄晴转头过来向我一笑，我也微笑点头，却看见夜对我挤眉弄眼，看来他并不想练功。但是为了楚弄晴对我的印象，还是答应为妙。
不知道紫为什么没来吃饭，所以饭后我取了一些饭菜送到了紫霞阁。门口守着一名女婢，见到我行礼道：“雨霞见过若小姐。”
“你们少爷呢，我有事找他。”
“少爷跟雨霞说过，任何人不许进入的……”
我刚要开口，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雨霞，让小姐进来。”
“是。”雨霞侧身为我引路，“请。”
推门进来，见紫正在房里写字，挽起紫色的长袖，雪白的肌肤露出来，没有抬头看我。雨霞把我让进来后，就掩门出去了。我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没有出声，走到紫身旁看着他写字。他的字很秀美，但是很有豪放的气质，大笔一挥没有犹豫。他手中写着，嘴中问道：“来了怎么不说话。”
“我看你在写字，不好打扰，写完了再说吧。”
“好，马上就写好了。”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紫放下了手中的笔，手中沾着墨，脸上满是汗。我见了，掏出手中孔雀手帕为他擦汗，他身子抖了一下，然后任凭我擦着。
之后他洗干净了手，放下袖子，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见你没来吃饭……就送来了饭菜……”
“有些热，吃不下。”
“哦……”我有些尴尬地小声嘟哝着，手里收拾着饭菜。
但是紫打断了我的动作，拿起碗筷吃了起来：“你送来的，我起码也要吃点。”我笑了，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在一旁看着他吃饭。
饭用过了，我收拾菜篮，他喝着茶。我说道：“谢谢你买给我的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你在哪里买的，我以后就上那里去买衣服了。”
“没有卖的，是我自己做的。”
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想也想不出一个大男人会给我做衣服。他微微一笑：“你要还想要，我再做给你便是。”
“真的吗？谢谢你。”
“只要是你告诉我样子，我就能做出来。”
“要是看过呢？”
“应该也没问题。”
“你手好巧啊……既会种花草，写字，还会做衣服，吹箫，真是好棒啊……”
“你怎知我会吹？”
“你腰间不是有箫吗？有机会教我吧。”
“好。”他答应着，抽出箫，吹奏起来，那声音凄美，孤独，绕梁三日。
恐怕那就是紫的心吧……
2009.02.24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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