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1年时,我进入了一家公立的附属幼儿园,刚入园的我有两大优势:我已经提前学会认读一些简单的单词,而且还有一个正在上大班的漂亮姐姐。学校虽然现在已经关门了,但是那座带院子的四层楼依然在我心中印象深刻。 我立刻就爱上了学校,我喜欢我的老师,她是一位矮小的女性,在这里称作她布罗尼斯太太。当时我觉得她很老,但是她可能也就是五十多岁。教室里有向阳的大大窗户,还有一些玩偶可以玩。我在班里交了一些朋友,有些是和我一样喜欢上学的孩子,还有些是可以和我一起编英雄故事的孩子。我对我自己的想象能力很有自信,因为我能用墙上斑驳的印记编出一个卡拉妮娜也会大声笑出来的故事——她是我们班上最不爱和别人说话的孩子。布罗尼斯太太和别的幼教不太一样,她似乎对教我们拼读单词没什么兴趣,她喜欢让我们看着图片讲故事。这令我每一次课上几乎都是最出风头的孩子,每次回家时胸口都会别着一个金箔纸做的星星,或者银箔纸做的蝴蝶。 虽然我知道不管孩子们说的好不好,布罗尼斯太太都会给孩子一个奖品,但是我知道我是做的最好的一个,一场微妙的分级在发生。 在一次上午的“编故事大赛”,布罗尼斯太太意外地拿出了一叠纸片,她告诉我们里面有一些小生物,而我们要作为故事的主角,编出一个失败的故事。布罗尼斯太太让我第一个去拿卡片,我拿到了虾、鱼和一张小精灵的卡片。在不久之前我刚刚对耶茜立志,我要一直成为这个班里的第一名,但是这一次我完全没有任何思路,我不想成为一个失败者,我想要一直挥舞着金星星,站在人群的最前端。当轮到我去讲故事的时候,我连故事的开头也没有想出来,我的脑袋一下子蒙了。我的嗓子瞬间变干,嘴巴也不听使唤,怎么也说不出来一个可以令布罗尼斯太太和我自己满意的小故事。这就是所谓语塞吧。 那天下课后,我躺在床上,脑袋周围放着毛绒玩具,满脑子想的都是班上的另外一个孩子玛德琳拿走了一直属于我的金箔纸星星。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让人把自己编成失败者的故事。爸爸有时候会听着皇后乐队的歌喝啤酒,放得最多的就是‘We Are the Champions’,其中一句‘no time for losers’仿佛潜移默化地使我拒绝成为一个‘loser’。我只是想做的更好,或者说我不愿意让人觉得我做不好。我确信老师现在把我看作一个过度骄傲的学生,或者更糟,认为我根本不进步。 晚上,我问父亲母亲:“为什么老师会让我们编一个失败者的故事?” “诺伊,你从来没有失败过,对吗?”妈妈问我。 “是的。” “那么你现在体会到了。并且你要明白,没有谁是一直胜利的。” 晚上,母亲对我的开解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我在想如何保证自己一直都赢。 耶茜从隔板上方把她的手巾扔过来,刚好落在我的脸上,于是我就逐渐忘记了这个事情,开始想要怎么把这个手帕扔回到姐姐的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