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冻死骨》酥渣甜桃

4、清雪

　　临近年关，气温降了又降，风雪一连几天不间断。唐疆旧伤发作，整日痛地直不起腰来，他干脆把办公地点从警局移到了自己家里。卢平整日往唐疆家里跑，但每次穆白总是比他先到一步。
　　午后两点，天空被云层挤满，纷扬的雪花铺天掠地，万物在雪里沉默，白花花的看久了只觉得晕。唐疆躺在床上，一边部署任务一边喘着粗气。卢平看不下去了:“头儿，难受就别说话了，睡一会儿吧。”
　　“他睡不着的。”穆白拎着茶壶走过来，微微一倾，琥珀色带着淡雅香气的茶水流进杯子里。“肯定是好茶。”卢平赶紧接过，也不嫌烫嘴一饮而尽。穆白把唐疆扶起来，端着茶杯要喂他。唐疆却固执地把茶杯抢过来:“不用你，我又不是个废人。”
　　穆白张了张嘴，轻声说:“小心烫。”
　　卢平看着这两人推推搡搡，感慨地说:“头儿，我觉得穆主任将来结婚了，一定是个特别温柔体贴的丈夫。”
　　唐疆一听这话，勉强坐起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穆白:“是哈，穆白温柔可是出了名的，当时班里的女同学都喜欢他。”
　　“那头儿你呢？”卢平期待地看着唐疆。
　　穆白看了一眼唐疆:“他太调皮捣蛋了，没人喜欢他。”
　　“去你的，我当时可是万人迷。”唐疆将茶一饮而尽，举起茶碗说:“穆主任当时就被我的魅力折服了，从此沦为给我端茶送水的小弟。”
　　“你少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不难受了。”穆白推了唐疆一下，唐疆顺势重新躺下，警告道：“别戳我啊，难受死了。”
　　翌日，清晨的阳光泼撒下暖融融的光辉，照耀着淡蓝色的地面。唐疆裹着厚厚的大衣，在穆白的搀扶下站在雪墙旁边，副队长王先伟正指挥着干警清扫积雪。
　　不一会儿，王先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头儿，积雪太多了，把流雪沟打开吧。”
　　“去吧，注意安全。”
　　流雪沟是为了让雪顺流而下的水路入口，把积雪铲进流雪沟，积雪就会顺势流进城镇附近的暗河。这一直是个省时省力的方法，但是流雪沟必须及时关闭，因为年幼的孩子和小动物掉进其中就相当于掉进了河里，他们或被水中的冰块砸伤，或被冻僵乃至溺毙，后果不堪设想。
　　流雪沟打开了，却已经被充满水的冰雪堵塞。王先伟拿着铲子一铲一铲地清雪。唐疆问:“怎么样，铲得动吗？”
　　“还行，头儿。”王先伟答到:“都是湿雪，没冻成一块儿，好铲。”
　　“好，注意安全。”
　　“头儿。”卢平沿着街道的那头跑过来，抱着一个大文件夹:“您要查的东西我带来了。”
　　“好，辛苦了。”唐疆打开文件夹，一张一张的细细看起来。穆白看了一眼，疑惑道:“李大友和苏敏是二婚?”
　　“看样子是的。”唐疆说:“两人共同育有一个女儿，至于儿子，是李大友前妻的。”
　　穆白摇摇头:“真想不到。”
　　唐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案子嘛，越查越复杂，信息理顺了就好了。”
　　那边，王先伟似乎遇到了困难，卢平眼尖，一眼就看到副队因为使力而扭曲的身形，赶忙跑过去:“刘哥，我来帮你。”
　　“好小子，你咋来了？”王先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正好给头儿送材料。这怎么了?”
　　“里面有块硬冰，块儿还不小，咱俩一块使力说不定能成。”
　　“好嘞。”卢平赶紧拿了一把铁锹，和王先伟一起往那冰块上使力。冰冻的很坚实，像长在里面的石头一样。卢平使出吃奶的劲儿，王先伟也是。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咔嚓”一声，卢平心里暗暗叫好:掘碎了！他赶紧抬起头:“刘……”
　　王先伟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他脸色凝重地看着铲子插入的地方:“这声音不是冰碎的声音，倒像是……骨头断了的声音。”
　　“……”
　　卢平大惊失色，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周围人看到两人的异样，也都围拢了过来，王先伟小心翼翼地拔出铁锹。“看，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卢平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拔出铁锹的缺口处已经隐隐透出暗红。他急忙掏出手机：“救护车……”
　　“不用了，直接叫警车吧。”穆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卢平打了个冷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