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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冬雪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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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的黑布被扯下,急忙用手挡在眼前,却发现四周只有一点屋顶漏下的光,只能看清自己脚下一片方圆。
我跺了跺脚,是木头的声音。
“你在这先等着,我去联系团长。”红衣的女人说着消失在黑暗中。
我无处可坐,便站在原地,周围时不时发出轻微的水滴落在木地板上的清脆叮咚。
在桥上跟着她过来的时候,我期待的可是这种待遇,毕竟对方是在替团长给我传话问我对他们黑魔术团有没有兴趣。
虽然我不清楚这样一伙子强盗是怎么从茫茫人海中慧眼识珠挑中我,特别是在我穿着桃歌的一身可爱风,浑身上下写着“单纯无公害”五个大字的这一天,但是这样一个酷炫组织的欢迎仪式难道不应该更隆重一点?
不过现下这并不是我最关注的问题。
“我们团长说,第一人你已见到,剩下三人,我们可以帮你。”
这就是这个强盗团伙向我发出的就职邀请函的内容。
这位没有见过面的团长不仅知道我是来找人的,甚至连我要找几个都一清二楚,实在令人可疑,于是我就屁颠颠跟上去了。
现在站在这间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的小木屋里,我实在百无聊赖,也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便试探地问:“有人吗?”
才刚说完,脖子间一凉,我急忙两手捂住,向后退了两步,正要作垂丝状,却发现根本一点都不疼,就着微弱的光摊开手一看,一点血都没有。
“你不要吵。”这是游南景的声音。
我向来对美女记忆力挺好,特别是游南景还是个正宗冰雪美人。
“我是饿了,现在几点了?”我问。
“四点。”
“你看吧,这会该吃下午茶了!我好饿!”我捂着肚子。
游南景在没有回复我,我不甘寂寞地问:“跟你一起的那个红衣服的火辣美女,是不是叫海棠?”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她胸前……”我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亮起来。
海棠站在门边,一身火红,手上正托着一个烛台。
慢慢地,前后左右的烛台一一亮起,四角各一个,整个空间被一团明黄色包裹,我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房间的卧室里,有床有桌,虽然简略,却是俱全。
这间卧室三面无窗,门外光线昏暗,大致能看出个客厅的样子来,难怪刚才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原来是在最里面的一间卧室。
“游正初可能会通知游毕,团长让我们在这避一晚上,明天她过来。”海棠从另一面点亮了房间里的最后一根蜡烛后,走过来。
“游正初和这有什么关系?”
“他在路上看到我们了,来外面坐。”海棠带着我和游南景到了客厅,却没有点客厅的蜡烛,更把手里的蜡烛吹熄了。
客厅门窗紧闭,窗户上还都拉了窗帘,大概外面就是室外,还有些光透进来,加上里面卧室的烛光,也能勉强视物。
我们坐在方桌旁,海棠递过来一个面包,又望向右边:“阿景,来吃。”
游南景乖巧地在她旁边坐下,咬了一口海棠手里的面包,便如同一只小猫半趴在海棠腿上咀嚼着。
“今天早点睡,明天天亮就去见团长。”海棠等怀里的人差不多吃好才开始自己吃。
“要喝水。”游南景懒洋洋地说。
“你不要放松警惕,还没到时候呢。”海棠一面责怪着,一面递过去杯子,杯子里清水明晃。
游南景没有接,抬了抬头,就着海棠的手喝了两口,喝完了,爪子捏着海棠的下巴,撒娇地哼哼。
喂水的人一副见惯不惯地样子,右手搭在她肩膀上:“别闹了,乖。”
这里的水是凉的,却也不是凉白开,倒像是泉水还是什么水有一股子清冽。
我坐在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对面,只觉得自己头上顿时头发掉没了,正积极勤奋地发着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于是便低下头,缩着身子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些。
目光扫过海棠时,我看见她的脸在微弱的烛光里晦暗不明,看起来并没有和所爱之人温存的柔情和享受,反而两唇紧闭,神情木然。
如果没有看到她的脸,只看她的动作和语气,怎知道她其实并不享受这种过程呢。
游南景虽然是我惹不起的人,但是性子好猜,眼前这位海棠看起来是个更好相处的人,却让人有点看不明白。
这位曾经在七岁时就孤身救出怀中之人的女人,按照一般的剧情,和她两情相悦,难道不是一段感天动地,从一而终的佳话?
一开始我并没有认出她,只是看到她胸前桃花,想起桃歌跟我讲的当时海棠在警局旁的桃花道上被发现,胸口落了一瓣桃花,于是随口一诈,谁知道游南景看起来刺猬一样摸一下扎手,其实心思很浅,一个来回都没有,就承认了。
海棠救了游家的孩子,以游家的实力应该不会亏待她,她又为什么成了黑魔术的成员,还带着游南景抢自己家的东西?
难道是游家不允许她们在一起?我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开放程度。
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桃歌讲的故事缺失了很多细节却又在奇怪的地方过于详细,让我生出很多疑问。
大概是中午在桃歌家吃的够饱或者是中午和晚上的饮食水平相差太大,这会我只吃了两个面包就停下了,坐在桌前想着关于海棠和游南景的事情。
想这些有的没的,倒不是因为我已经确定游南景是我要找的第一个人,而是因为现在实在是没有别的事可做。
正神游物外,面前的海棠忽然站起身,向点着烛光的室内飞奔而去,呼得一下蜡烛全熄,眼前顿时昏暗一片。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我刚想出声问怎么回事,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这还得了?我张嘴就要咬,耳边传来游南景的声音:“外面有人,别出声。”
游南景比我高一点,松开了手,猫着腰引我往后退,一直退到房间的门后面让我在这里蹲好,就闪出去了。
“这怎么有个木屋?”
“应该是来这山上踏青游玩,方便人躲雨之类的吧。”
门外一男一女,男的声音我不认识,但是那个女人声却好像是我认识的人。
我心里想着这个我认识的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个文职还是个领导吗,怎么会到这山上来,一面想着,头已经从卧室门外探出去看向客厅。
客厅的窗户上晃过两束白光。
“我去开门看看。”男人说。
客厅的一角亮起一点幽幽蓝光,屋子里静悄悄的,两只躲在暗处的杀手耐心地等待猎物上门,我听见自己的呼吸一声一声越来越重。
现在来这的一男一女,会是谁呢?
最大的可能是游毕,如果是他,那外面是不是已经被层层包围?
上次游毕和游南景见面的血腥场面还历历在目,这会岂不是又要上演。
那这时候,他们看到我也在木屋里活蹦乱跳,又该如何做想?
我思忖着,要不要找个绳子把自己绑一下。
直到那扇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空气中仿佛有一根弦被拨动,进来的人手电在屋子里乱晃,两道强光射过来,我急忙往后一躲。
客厅里传来金属相撞的声音,干脆利落只有一声,手电筒滚在地上,灯光从我藏身的门口一直转着圈滚到另一边。
又是两声闷响,木屋里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