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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冬雪九 ...

  •   “楚队长。” 桃歌在我怀里仰着脸,“我能看看正初怎么样了吗?”
      我望着她:“这还要请示,你难道怕我?”
      我和她不过只有几面之缘,虽然她和游南景相熟,但是那时候游南景在她眼里还只是个普通女大学生的时候。
      我不太清楚她对黑魔术的态度,从头至尾也没有听见她对看见我这件事表过态。
      她的目光还是那样干净,这样一个简单的人,会不会和游正初一样,认为我以后就是一个杀人犯?
      不知道怎么了,等她回答的时间也不过几秒,可是却感觉一年四季已在她身后飞逝而过。
      桃歌脸上泛出红晕:“不是,你抱我抱得太紧了,我动不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两手将桃歌揽在怀里,老鹰护雏一般锁住她,于是尴尬地松开手:“去吧。”
      游正初现下虽然乖戾无常,但是应该不会伤害桃歌,我反而好奇他们两个这时候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
      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回升,游南景的眉眼渐渐从半化成水的冰里显露出来。
      左边是一对相互依偎的情侣,右边的桃歌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条布来给游正初缠上,游正初龇牙咧嘴地看着她,目光灼烈。
      我又成了多余的一个。
      这一晚上太倒霉了,不仅没有见到团长,还当了两回电灯泡。
      多余的我不想做多余的事,默默坐在桌前吃狗粮。
      海棠收了桃歌和游正初的手机翻了一遍,本想把两个人都绑起来,我想着桃歌一个软萌萌的小姑娘这要是绑一夜得多难受,于是信誓旦旦保证她不会乱跑,我一定会看好她,又拉着游南景说了两句,这才作罢。
      至于游正初,除了桃歌以外没有人替他说话,海棠体贴地拍了拍桃歌的头:“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这人毕竟还是阿景的哥哥。”说完,就拖着游正初往一边去了。
      木屋里有简单的洗漱工具,浴室引的大概是山里的湖水,设备还算俱全,只是水管陈年不用总是漏水,我一边把上面接的软管拆下来,一边问站在旁边观摩的桃歌:“你们俩怎么自己就来了,有通知游毕吗?”
      “没,正初说阿景可能在这边,他怕阿景和游毕一接触又打起来,就跟我说自己上山劝劝阿景,谁知道……” 桃歌看起来毫无防备,一问便实话实说。
      我把软管破裂的地方剪掉,把褶皱拉长几分重新套上:“那他怎么还带着你,你跟这事又没关系。”
      “我自己非要来的,我当时担心阿景,毕竟她和黑魔术在一起。”
      她终于提到了黑魔术。
      “那你看到我也在这,你担心吗?”我开玩笑地问,让她拧开水龙头。
      桃歌应声过去,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水流从水龙头里哗哗而下,我蹲在刚刚接上的位置旁看还有没有水漏出来。
      “楚队长,能帮个忙吗,你能去看看正初怎么样了吗?”桃歌望着水流问。
      检查无误,我站起身洗了洗手:“你喜欢他?”
      “……楚队长你开玩笑的吧。”桃歌关上了水龙头,正色回道。
      我无辜地回答:“看你很关心他啊。”
      “正初对我是挺好的,但是我只是把他当阿景的哥哥。” 桃歌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就像在回答一个学术问题,“如果连你都这么觉得,那我是应该好好和他说一说了。”
      我倚着门框看了她好一会,想从她那一双眨巴的黑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却发现自己对这种恋爱问题并不擅长。
      “不用,我瞎猜的,你先洗,注意水凉。”说完,我就从浴室出来,往储藏间去。
      储藏间建在屋子西北角,门只有一人宽,我一拉开门,带出一阵穿堂风,一盏燃烧的蜡烛放在内里门边的右角。
      储藏间尽头,游正初正捂着肚子倒在一堆七零八落的杂物里,海棠背对着我,高跟鞋踩在他脸上:“我告诉你,她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废话,我就杀了你。”
      这时机……绝对百分百不是我该来的时候。
      我小声说了句:“打扰了。” 默默关上了门。
      要不,就告诉桃歌,游正初已经睡了吧……
      我吐了吐舌头,等桃歌洗完。
      这间小木屋居然两室一厅一浴还带个储藏间,实在是豪华,也不知道海棠和游南景是怎么找到的。
      简单洗过冷水澡,我坐在最初那个没有窗户的卧室里唯一的桌子前,没有上床。
      且不说今天中午十一点才起,这会大概也就八点九点的样子,上了床肯定翻来覆去睡不着 ,就单说床上现在正上演的出浴美女临睡图,作为一个性别女,爱好女的性向少数派,直觉告诉我应该和她保持距离。
      “你不睡吗?” 桃歌在床上问我。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像是在邀请。
      我礼貌地笑了笑,站起身:“我出去倒杯水。”
      房间里留了一盏蜡烛,我打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一件衣服挂在椅子上,衣摆滴着水。
      这不是游南景的外套吗?
      我掩了身后的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拿出那本浮生策,翻到中间一页,做贼似的轻轻撕下来,熟练地叠成一个只有半掌大小的三角形塞进了衣服口袋深处,又拍了拍确认不容易发现。
      这样,以后游南景到哪,我都能找到了。
      找到4个人的工作量的确有点大,大概有两种策略:一个个带回去和四个统一带回,现下游南景会一直跟我一起直到见到团长,而她们团长也说要帮我找剩下三个人,虽然不知道团长的来历和目的,但是值得先耐心等待。
      即便出了什么意外,只要保住命,我就能再次找到游南景,到时候就和她把事情说清楚,再把她带回去见客户。
      “你怎么还不睡?”
      听到有人问话,我打了个激灵,以为自己做的事被人发现了,警惕地向后看去。
      周围却没有人。
      “睡不着。”
      原来是另一边房间里游南景的声音,应该是在和海棠在说话。
      海棠低声回复了什么,却没听清,只又听见她宠溺地说:“那边有人呢。”
      “那就当她们是死人。”
      “你不要胡闹。”
      这回游南景的话我听清了。
      当我是死人?我这么大个活人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要做什么竟然要当我是死人?
      左右无事,不如去那边先试探一下楚阿姨和她的关系,以免以后她不愿意走,顺便提醒她我活的生龙活虎,必然长命百岁。
      我往那边走了几步,才刚到她门边就站住没动了。
      从屋子尽头的房间窗户上映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那影子绰绰约约,看起来像是没有骨头的一条蛇沿着一根深色的柱子攀附缠绕,极尽媚态。
      “喉咙的要害……在这。”
      由于我这会站得近,木门木墙隔音更是不好,海棠说的话一清二楚,她说完,妖娆的身影便往下一分,在柱子上吐出信子。
      星光从窗外铺洒进来映照在墙上,我好像听见唇齿依缠的声音。
      “我刚才,只差了……一厘米…………”
      那根深色的柱子此时居然微微颤动,说话间伸出一只手环住了眼前人,声音远不是和我说话的冷淡,反而甜软如蜜,如在梦中。
      一滴水珠从屋顶的木板缝隙间顺着窗柩晕染在海棠的影子上,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脸庞,
      方寸窗间影成双,一缕南风拂海棠。
      她弯延而下,一吻如蝶,说话的语气平静如水,好像再说一件吃饭喝水的平常事:“心脏在这,再不要偏了。”
      “杀人而已。哪有那样精准的。” 游南景笑了起来,影子也随之弓起,“再说了,它自己……一到你身边就自己偏了。”
      一声”吱嘎“,海棠在她耳边呢喃:“即便差一毫厘,就杀不死我了,下次一定要正中目标位置,就像这样……”
      又一声木头相撞,接着砰的一声,什么东西从桌上滚落,在木地板上咕噜咕噜地一直滚到门边,吓得我急忙往阴影里躲。
      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针落有声,我正要走,房间里传来一阵轻笑。
      “又不是第一次,怕什么。”
      居下的影子翻身而上,原本立着的两个道竖影如皮影谢幕齐齐落在窗柩底边上,房间里烛光摇曳。
      “南景……” 海棠的声音低得就像在呜咽。
      一只手扬起来,像是在谁的脊背上弹奏,高高低低,深深浅浅,按拨揉弦,大珠小珠落玉盘。
      空气越来越冷,从门缝里透出一股寒意,在门框上结了一层蛛网一样的薄冰,然后从蛛网上生出一朵盛开的蓝色冰花。
      “是啊……你……从来不会偏一毫。”薄冰怦然碎裂,游南景调皮又温柔地问,“那我为什么还没死呢?”
      烛影不时晃动,窗上的影子意味不明,我靠着冰冷的墙,却并不觉得冷,反倒是凭空吹来的冷风让我打了个寒战。
      窗上的两个影子分明还缠绕在一起,床板摇晃,房间里的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讨论着如何精准而快速地杀死对方。
      清早天蒙蒙亮,我坐在椅子上睡了一夜,昏昏沉沉之中,耳边有阵阵暖风,春暖花开。
      我睁开眼,发现桃歌正在我身旁轻轻叫我的名字。
      “楚队长……楚队长……”
      我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
      “楚队长,你怎么在这睡了一夜,是我睡相不好吗……” 她满脸歉意地说。
      我急忙回道:“没有没有,我比较习惯一个人睡。”
      游南景从门外探进半张脸:“等会来外面吃早饭,然后出发。”
      这位冰雪美女此时面上红润,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走出房间,客厅的门开着,外面绿草萋萋,游南景递给海棠一个苹果,海棠没接。
      递过来的手僵持在空中,过了好一会,抬手便砸向海棠。
      海棠长发一甩躲了过去,手指在游南景下巴上一扫而过:“我不爱吃苹果。”
      初次看两人这种亲密暧昧的行为时,我还为此脸红尴尬,经过昨晚窥到那一番场景,现如今倒能看出点别的意味来。
      她们总是在试探互相,打情骂俏你来我往之间,总有意无意地掠过要害。
      吃过早饭,游南景端了个盘子放了点食物和水往储藏间走去。
      我看她走远,转而问海棠:“你为何要杀她,又教她杀人的要害在哪里?”
      “你晚上听见了?” 听我这样坦荡地问,她也没有害羞,勾唇一笑,“我还没下定决心杀她。”
      “既然这样,后不后悔当年几乎舍命救了她?”
      “这你也知道?”这回她眼中有了惊讶,随即沉默,良久,才幽幽地说,“那时候,她全身上下被套着锁链,身上都是血,却也浑身带着刺,我以为她要杀我,就像她对其他人一样。”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吗,她不是要杀人,只是哭着想要人抱抱她。”窗外的天边飘出一道粉色的朝霞,正落在她脸上,如同刚被掀了盖头的新娘。
      我喝了一口水,望着桌面:“人一般最容易杀死的时候,就是婴儿时期,你错过了。”
      “恰恰相反。” 海棠深深一笑,“当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远比现在强得多。”
      我摇了摇头:“你们俩的感情真复杂,说爱又有恨,纠缠不清。”
      “复杂吗?” 海棠反问我,回身也看向窗外。
      朝阳踏着朝霞,从远处层层叠叠的树林间放出万丈金光。
      “我和她,无非是她永远刺不准,而我却足够精准。精准到她只要偏头就能躲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冬雪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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