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势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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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婶，这府里就您能帮我了。”苟贝一幅仍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加上大病初愈，十分能惹人怜爱。
福婶自然抵不过这少年撒娇的攻势，欲言又止：“不是福婶不帮你，是…唉，福婶也不知道告诉你是好还是坏。”
苟贝郑重其事地拉住福婶的手：“福婶，我进京就为寻这故人。”
福婶叹口气，仍想劝劝这顽固少年：“福婶帮你在这府中寻个差事不好吗？不说富贵，至少也能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又何必大费周章寻那旧人。”
见苟贝一言不发，丝毫没有动摇的模样，知道是说不动他。
“当年…我在外院是个不起眼的粗使女使的时候，翠雯姐在府里已经算是个小管事丫鬟了。她为人仗义又不爱摆架子，院里的人特别是我们这些小丫头，都很喜欢她。”福婶年轻时应该也很是倾慕“翠雯姐”，现在回忆起旧人来仍是眉眼含笑。
“后来家主念翠雯姐年纪大了，做事勤恳，就还她身契令其出府自行嫁人去了。”
“福婶你可知翠雯婶子嫁到何处去了？”苟贝有些急了。
“你别急，”福婶皱着眉，还似有些犹豫。她不确定她说了实话后，这孩子以后的命运会如何。“听说翠雯姐…翠雯姐之后嫁给了谢家的管事的侄子，一并随着进谢府伺候了。”
按理说，嫁给谢家管事的侄子算是个顶好的归宿。但二人此时面上都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谢家这种豪门不是他们高家能比的，其中的恩怨勾结不用想也骇人。福婶不知道她开朗仗义的翠雯姐在那深门里能否过得平安开心。
福婶的担忧，苟贝都看在眼里。他没想到，竟是跟谢家扯上了关系。
“那，谢家管事侄子和翠雯婶子仍在那谢家当差吗？”
福婶摆摆头：“不，早几年前五王爷立府，谢家管事侄子就被指去势王府当差了。”
苟贝惊出一身冷汗。怪不得福婶吞吞吐吐不愿他去寻人。
他要再想去寻，可就得去势王府上寻人。普通人家不为求那富贵发达，哪个不是对皇家惊惧非常，避之唯恐不及
福婶拉住苟贝的手，苦口婆心地说：“你是翠雯姐的故人，福婶当你是亲儿子看，所以才劝你。你听福婶的话，别再去了。”
苟贝安抚着眼前待他如亲子的妇人，缓缓摇了摇头。
“福婶，你放心。”
福婶的脸惨白如纸。
苟贝躺在床上，想着福婶的话。
势王府。
苟贝脑子里再没有其他。自打他进了那城门，他就将一切扔在了身后。
他已决意明日就谢过福婶，探探那势王府去。
翌日辞别高家，苟贝在街上晃荡。之前用一顿饭从范老八口中买到的消息派上了用场，苟贝拉住几个人询问，慢慢寻到了正明街。正明街少了些许市井热闹，但是非门前街可比拟的气派非凡。所用的红砖黑瓦，无一不是皇家庄严肃穆的风格。街上人马稀少，在苟贝踩点的时间里，偶有几辆马车轿顶行过。过往的小厮打扮，不说有多华贵，那也是体面周整，从头到脚都体现着主家的风范。每过几刻，正街上还有护卫巡逻，个个身穿护甲手持缨枪。
看来一般人还真不敢往这正阳街来。
苟贝不敢随意乱瞟，一旦他表现得有一丝怪异，说不定就会被过往官兵拿住拷问。苟贝不欲在正街多逗留，悄无声息拐进偏巷。乱转一番，还真让他寻到了势王府的位置。他从角落望去，要说高府大门气派，那势王府的门头就不是仅仅气派二字可以形容得了的了。光是刷得油亮的玄门就有高家两倍之大。在势王府十尺长高悬的匾额，六根漆得朱红的门柱映衬之下，那高家的门脸倒是算不上什么了。
苟贝有些发愁。那王府门前还有佩刀护院驻守左右，叫人不敢轻易上前。
正愣神间，一阵轻快马蹄踏地有声。
苟贝缩了缩身子，把自己隐藏在暗处。只见那鲜衣白马，由远及近，竟停在那势王府门前。两个护卫赶忙上前行礼。
“见过王爷。”
苟贝心下一惊，他还未寻到翠雯婶子，竟先见过了那马背上意气风发的王爷。
苟贝自是想多看看这传闻中的五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探出头才发现那马后面还跟着两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厮。看那一蓝一褐的打扮又比一般奴仆要好上许多，应是那王爷的贴身侍奉。
“王爷，你倒是等等我和四书…”蓝衣小厮口中颇有怨言，但仔细恭敬地将那鲜衣男子扶下马，另一个名唤四书的则熟练地接过王爷手中马鞭。
那王爷倒是对这抱怨不甚在意，高声大笑着就进了府门。
苟贝对那背影瞧不真切。只觉得那王爷身材高瘦，潇洒挺拔。鲜衣穿在那人身上甚是好看。
没听见那王爷说话，只听得到那笑声，苟贝私自猜度年龄不会过二十。仍是少年清脆爽朗的嗓音。
原来那王爷的笑声那么好听。苟贝觉得脸上有些烧。
等一下，那年轻小厮刚才叫什么来着？
四书？
那另一个岂不是叫五经？
苟贝想起范老八从茶楼听来的传闻八卦，眼泪都笑了出来。
直到王府门前重新恢复平静，苟贝便再次消失在街角。
这么大的王府自是有不少偏门，偏门比起正门低调许多，但仍会有一两个小厮看门。苟贝好不容易才撞见一处无人把守的偏门，鼓起勇气上前扣门。
开门的是个拿着扫帚的小姑娘。
在王府扫地的小姑娘都这么好看。
在上下打量过苟贝后，小姑娘脆生生地开口问：
“你找谁呀？”
“小的苟贝，来此寻翠雯姑姑。望姑娘行个方便，通传一声。”
这好歹是王爷府，苟贝不敢失了礼。苟贝克制着心下的不安，若是这王爷府也寻不到翠雯婶，那他这条线索就真的断了。
小丫鬟见苟贝这般模样，也不像什么奸恶之人，问过些详细，说了声你等着罢，便关了门。
苟贝这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苟贝耐心地等了好一阵子，一个看起来比福婶年纪稍长的华衣妇人现身于王府偏门内。
“你寻翠雯姑姑何事？”那妇人看起来十分警惕，应该是府中管事的女使，衣服料子、佩戴首饰却比福婶好上许多。“她现不在府中，我代你向姑姑转达。”
苟贝心如明镜，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小人苟贝，十里坡莲花村人氏。小人的母亲是莲花村的王氏。”苟贝见那妇人眉眼有些松动，“小人来京里找工，故家母特此嘱托小人来投奔京中的翠雯婶婶。”
那妇人听了这话，仍是心有怀疑：“那你从何得知翠雯姑姑在此当差？”
苟贝一五一十道来。高家、福婶种种，不敢有所隐瞒。
那妇人听后拧眉思索良久，紧盯着苟贝双眸想寻些破绽。但苟贝一幅坦荡模样，终是换来那精明妇人淡淡一笑。
“我就是翠雯。你随我进来。”
那偏门连着的是个小花园，冬日里花园只有青松常绿，主家倒也不会来。翠雯姑姑领着苟贝在王府里快步穿行，尽量避开了人杂繁多之处。但王府毕竟杂役众多，还是时不时能撞上几个洒扫小厮。每个都恭恭敬敬地冲着妇人低头行礼，唤一声姑姑，不敢多看。
翠雯姑姑领着苟贝来到自己房中，左右望了望确定无人，才关紧了房门。
“快坐。”翠雯姑姑正如福婶描述的那样，是个爽快的性子。招呼着给苟贝倒了杯茶后，自己先痛快地饮了一杯。
“你母亲和福婶近日可好？”翠雯姑姑对旧日的小姐妹仍很上心，也是个念旧情的人。
“好。福婶和我母亲都好。”
翠雯姑姑听了后很是欣慰。
“福婶仍留在高家，现在做了外院的管事婆子。还让我代她向您问声好。”
“没想到以前那个闷葫芦一样的小丫头，现在也能管住事了……”翠雯姑姑闻言红了眼眶，“那你母亲呢？”
“母亲…”苟贝并不想叫翠雯姑姑伤心，“母亲自打父亲死后就哭坏了眼睛，不能做精细的活计了。”
“怎么会这样…”翠雯姑姑显然有些痛心，当年王燕是她认识的小姐妹里女工做得最妙的人，所以她也经常照顾她，把府里或者布庄里的一些简单缝补活计交给她来做。
“翠雯姑姑…”
“嗯？”正伤心的妇人不知苟贝要说些什么。
“你认识我爹吗？”苟贝决心是立马要将这一切和盘托出了，“我爹叫苟延。”
翠雯姑姑大惊，明显没料到苟贝会这么直接的发问。
“……不认识。”翠雯姑姑立刻收拾好情绪，决定要否认。
“不可能，您认识！”苟贝不准备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他知道翠雯姑姑一定是有所顾虑，才会对他爹讳莫如深。“求求您告诉我，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
妇人看着眼前小姐妹的独子，竟费经周折跑来调查亲生父亲死因，心下不忍。
“苟贝，姑姑我……真的不知道，”妇人眼有痛色，“姑姑只知道你爹是在宫里当差的。别的一概不知，更不知道你爹的死因了…”
苟贝不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势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