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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暗箭 ...

  •   “王爷,经文抄好了。”苟贝出了些冷汗。
      “嗯。”周炙势神色已恢复如常。取了经文便去了书房。

      房里四书五经已经候着了。
      周炙势把经文往案几上一放。面上有些不好看:“看出什么来了”
      四书五经齐齐跪下,神色为难:“回王爷……臣并无发现。”
      周炙势重哼一声,从袖子里甩出本书:“要真是个乡野匹夫,会看这等书?本王倒不知道现在教书先生,都有这等胸怀,随便抓个小儿便教起这些来了!”
      五经从地上拾起那本蓝色封皮的简本,翻了几页。这书封未有封题,但入目几行,五经赫然发现这书其实便是宋留的《兵务》。这《兵务》讲的是养军操练,兵法权谋,断然不会是普通人会看的书籍。况且这书旁还留有苟贝的批注,五经细看之下更是大惊。这等言论,必不是等闲之辈该有的格局。
      五经连忙叩首请罪:“王爷恕罪,我这就去除了那人。”
      周炙势摆了摆手:“慢着,先不要打草惊蛇。”手抚着扇骨加了点劲儿:“既然没查出什么,且留着他。我倒要看看刘清远打的这是什么主意。”

      苟贝终是能歇个好觉了。夜里,他躺在床上揣摩着周炙势在自己房里的种种举动。突然猛然一个起身,点上烛台,到案前翻找,仔细查验核对过桌上被周炙势翻过的书籍才稍稍放下心来。
      许是自己多心。
      苟贝熄灯躺回铺上,本该清心入寝,但脑子里却逃不开那红衣身影。

      第二日,早起用膳时苟贝挂着两个黑眼圈,小桃还以为他又熬夜抄经,好一阵心疼。银杏还主动提出要分担苟贝的洒扫活计,害得苟贝闹了个大红脸,匆匆喝完早粥便逃也似的回了房。王爷在他梦里骑了一夜马,这话打死他也说不出来。

      礼部的人巳时便到了,四书领了人在书房候着。周炙势来时外袍松散着,头冠还未束齐,嘴里打着哈欠一幅刚醒的模样。
      “臣礼部左侍--张迁见过势王。”
      周炙势免了礼,挥挥手让五经去取经文。
      张迁仔细核对过经文和篇数后回话:“回王爷,这三百篇金刚经臣已核对无误。”见周炙势仍神色恹恹,并未搭理也不恼,更加毕恭毕敬,“王爷定是抄这经书累了,下官就不打搅王爷清净,奉了这经书就此回宫交差。”
      说罢便十分识大体地行礼退下了。
      周炙势招呼四书送张迁出府。苟贝低头在院里扫着落叶,小心留意二人的攀谈。
      张迁:“李公子,就送到这吧。不劳您费心了。”
      四书拱手施礼:“张大人哪里话,这是应该的。王爷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
      张迁赶紧回礼:“唉,李公子见外了。下官还要请王爷多多关照才是。”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才出门。
      苟贝心道这礼部左侍也算正五品官员,王爷的庶舅谢贤是当朝的礼部侍郎,是他的直属上司,自然是对周炙势百般讨好。只是没想到他竟唤四书李公子,应当是旧识。当真是不能小看这李家。

      四书送张迁出门回内院时与苟贝打了个照面,眼神接触的瞬间,苟贝低头见了个礼。四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也过去了。

      几日后,他忙完内府的活计便去了外院的马厩。
      李春吴昀二人果然在此做活。
      “李哥吴哥。”苟贝亲热地唤那二人。
      “哎呦,快看这是谁,这不是苟贝兄弟嘛,怎么今儿有空来我们这做客了?”李春见了阴阳怪气地酸道。
      苟贝知道必定会被二人讽刺,也不恼反而更加热情:“嗨,二位哥哥说的什么话?我这两天忙得连轴转,好不容易才抽出空,赶紧过来给二位哥哥搭把手。”
      吴昀道:“也怪咱肚子没点墨,不然还能干这脏活累活?也早去内府个书童快活了。”
      苟贝:“哥哥说的是,哥哥这么能干的人,那是管家不识人,有空我跟管家说一说,像吴哥李哥这么能干的人,早该赏了。”
      耳光不打笑脸人,苟贝这么说了,而且被提拔到了内府,他俩也不好再为难他。二人问了他些内府的情况,他便挑着不重要的说了。
      三人唠了会闲嗑,苟贝帮着把马草分了。
      “你说咱王爷最近怎么天天往外跑?”吴昀对着李春抱怨,“破云每次回来都一蹄子的泥,天天都要刷洗。”
      李春也是一肚子怨气:“就是,每天照顾这么多畜生,都快把老子累死了。”
      苟贝趁机问:“李哥吴哥,王爷最近每天都骑破云出府吗?”
      李春没好气地回道:“是呀,王爷最近天天都要去南郊的草场练骑射。”
      苟贝了然,又问了些远近和来回时日的话题。暗自算了,知道周炙势一旦出门去南郊必是要离府半日。

      苟贝别了二人,回了内院看到负责园艺的庚生和祥福在布置内院。苟贝赶紧上前帮忙。三人很快就用才送来的秋菊,装点好了内院和小花园。
      “这才立秋,怎么这菊花开的这样早?”
      庚生笑他没见识:“这你就没见过了吧,这是早菊,比秋菊开的早些。这些都是宫里赏的,那
      一部分是镇国公府送来的呢。”庚生又调了盆开得灿烂的紫菊给他,“给,把这盆放到书房里,这盆可是镇国公亲自给咱王爷挑的。”
      苟贝应下,准备用紫菊换下书房鱼池旁的剑兰。

      刚进屋,没想到周炙势竟然坐在案几前翻书。
      苟贝赶紧准备退下,周炙势却先开了口:“拿了什么?”
      苟贝只好捧着花盆上前回话:“回王爷,是镇国公送来的早菊,准备放在书房的。”
      周炙势扔了书,让苟贝把花在书房放好。
      周炙势对身旁的四书说:“镇国公府托人带信了?”
      四书欠身:“是,王爷。镇国公请您一周后去谢府赴家宴赏菊。”
      周炙势有些烦躁,往酸枝椅背上一靠:“本王不想去。”
      四书和五经对看了一眼,劝道:“王爷,您很久没回谢府了。镇国公这么疼您,您要是去了,一定很高兴。”
      周炙势撇了撇嘴:“回去听她们哭?”说着从椅子上站起,吩咐苟贝把案几收拾干净,就带二人出去了。

      苟贝听说了谢府的新丧,说是镇国公的嫡子谢缊,镇军将军,在赈灾途中殒了。也难怪谢家哭哭啼啼了。怕是镇国公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都难以接受这晚年丧子之痛。
      苟贝摆好花去收书房的案几。他简单扫了眼周炙势刚刚翻的书籍,发现是个市井话本。说了些书生小姐的情啊爱啊。他摆好镇纸砚台,发现王爷桌上散乱的“狂草”真迹下压了个信封。信封上什么也没题,但已开过封,显然周炙势已经读过。

      苟贝想了想把信压在了白玉镇纸的下面。

      ……

      第二天五更,天将亮。四书闪进了书房。
      他闭紧门窗,点了根烛台。很快发现了苟贝压在镇纸下的信封。他把信纸掏出,在信封和信纸上洒了些粉末,放在烛光前仔细比照。烛火透过信封信纸,竟在信封上照出几个指印。
      四书收好信件,一脸复杂朝厢房望了一眼,退了出去。

      ……

      周炙势在内寝候着,五经掌了灯,照着周炙势翻书。
      见四书推门进来,周炙势停下手上的动作问:“怎么样?”
      四书摇了摇头。
      周炙势顿了顿应了声知道了,便让二人下去了。

      片刻,桃夭进了房服侍周炙势穿衣。
      周炙势脸上看不清神色,桃夭整理衣襟时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王爷,近日王府周边一切正常。”
      周炙势没答话,桃夭边束腰带边继续说道:“奴婢密切盯了,未发现有和什么人密切接触。近几日除了书房就只去了马厩。”
      周炙势点了点头,桃夭侍奉完毕,眉色清冷,端了水出门。

      那厢才刚刚起身的苟贝并不知道他近日的行踪都被人注视着。他把昨晚伏案写的纸张丢进火盆烧了,准备出门和大家一起用早膳。
      他以为今天还和往常一般,是极为普通的一天。

      晌后,五经找到他,让他吩咐外院准备马车,王爷与人约了要去香河泛舟。
      他寻去内务府报备,回来时王爷刚刚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周炙势瞥了他一眼,吩咐道:“你来驾车。”
      苟贝很是惊喜,自打前些日子送王爷入宫,他还没机会再出府。苟贝拿着马鞭,五经引着他往城外驶去。

      出了京,这马车竟越走越偏僻,苟贝有些奇怪,去香河为何走了这条人少的小路。不过这次王爷还带了几名亲卫随侍,他也就没有多想。
      曲径通幽,马车转过几个弯,前方赫然出现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间。苟贝勒了马,心中疑惑更甚。那马车上没有马夫,马儿正低头吃路边草。
      四周绿树林荫,除了苟贝一行人没有其他人声。
      这时周炙势撩帘下车,径直往那马车去了。苟贝心生蹊跷,想出声阻拦,但见亲卫和四书五经竟神色如常,便也只好忍下。
      周炙势兀自上了那架无人的马车。四书五经分立两旁。

      半盏茶,周炙势还未有动静。无风但树梢微动。
      马车旁的亲卫趁机而动,一跃而起,在树林中隐去身形,追风而去。
      苟贝恍然,明白他们早已被人在暗中盯住。赶紧从王府的马车上下来,奔向周炙势所在的马车,牵着马儿就走。

      树间一只暗箭朝马儿面门袭来,竟当场把马儿钉死。
      那马血兜脸溅了苟贝一身,苟贝没见过这架势,被吓得当场动弹不得。王府的马儿也是受惊不浅,长嘶一声,掉头就奔离开外。
      四书五经对着马车叮嘱:“王爷,千万不要下来。”拔出剑来,警惕地望着两旁树荫深处。
      嗖的一声暗箭又发,这次直冲马车的侧窗。
      四书五经大叫一声王爷,苟贝看着那箭,竟空手推动车头,让马车转了半周。那箭整个箭头都没入了马车的侧梁里。五经寻了那箭一跃也进了树林。
      苟贝抹了把脸,温热的马血染了他满手。他咬咬牙,抖着两条腿,走到车门旁边敲了敲,居然还能出声安慰道:“王爷莫怕。”说完便用身子护着马车那些能被刀箭攻破的地方。
      马车里周炙势并未回应。

      又一箭。
      苟贝闻声,身体竟比大脑的行动的更快,伸手去拦那箭。那箭擦过苟贝的小臂,直直射穿马车,钉在了另一侧的车壁上。

      四书惊起,一个点地跃上马车,进了帘内。随后车内哀恸的一声“王爷”,让苟贝双目圆睁,手脚发凉。他抖着手脚,挣扎着从地里爬起。绕至马车前,颤颤巍巍地掀开了车帘。

      周炙势好好端坐在车内,还摇着他的象牙扇,脸上浮了层笑意。四书望向他,并无其他异色。

      苟贝重重坐回地上。一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他此刻脑里一片空白,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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