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个搅家精》遥亿叁

3、去处

　　官兵？

　　姜环站在廊柱前面上十分不解地看向旁边的何妈妈，何妈妈也同样疑惑，这乡下庄院，怎么会有官兵过来？

　　“好好说话，说得不清不楚的，到底怎么回事？唉，不问你了，长生，你去问问。”何妈妈叫人再去看看。

　　其实这乡下院子浅得很，院子外头若是有什么动静，他们这些人在屋里头都能听得到，此时外头却没听到什么声音啊，敲门声此时倒是听到了。

　　何妈妈叫过去开门相问的长生一打开大门，便先自后退了一步，手里提的灯都差点掉到地上。

　　这外头，应该是官兵吧，只是好像与平时常见下乡来的官爷不太一样呢，这一伙子人，该有二三十个吧，一个个地站在那里像座铁塔一般，一声不出，不知有没有喘气呢？

　　长生心里又惊又惧，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长生喉头一动，暗自咽下口水，忍着害怕开口相问：“请问各位爷这是……”

　　后头的话也咽了下去，这一伙人很是吓人啊！

　　外头围站一圈的人里打头的一个上前了一步，笑着说：“我等路过此地，正好看到有人在此地窥视，顺手抓住了，特来告知贵主家一声，也好提高些防范。”

　　话音刚落，便有人丢了个物什到门口，嘭地一声响，还听得有人的哼哼声。

　　长生定睛去看，地上是一个人，个子应是不高，也很瘦，蓝色的衫子有些破烂，双手被扭在后头捆着，这人被丢在地上还在扭曲着身子蠕动，这是想跑么？

　　长生面色惊恐地看看地上的人，又看向门口这些人，不由自主又强咽了一口气，磕磕巴巴地说：“这人，我，小人，不认识。”

　　院子里传来何妈妈询问的声音：“长生，到底什么事？”

　　长生回头看去，姜环还是先前回来的那身打扮，只是外头披了件袍子，牵着何妈妈的手，一道朝院门口走过来。

　　何妈妈一眼已看到外头的阵势，面上有些惊，握紧了些姜环的手，把姜环往自己身后带，声音有些发抖，问：“长生，外面是什么人？”

　　可此时长生已是说不出话来，他们这些人长年都在这乡下地方，因为主家的缘故，在这村子里也算是高人一等的，可是哪里见过外面这样的人呢，先前能问出那几句话都算是不错的了，此时见何妈妈与姜环都过来了，抖了好几下才唤了声：“姑娘，何妈妈，他们……”

　　外头先前说话那人便把自己已说过一遍的话又说了一遍，真要靠这下人来说，还不知要抖多久才说得出来。

　　窥视？

　　姜环站在何妈妈后侧，手上任由她抓着，先看了看地上被扭了双手的人，又看向外头那毫无声息的这几十个人。

　　这样的训练有素，可与兴阳县里的衙役不一样。

　　咦，似是有几个人似曾相识呢！

　　姜环扫视一圈，不再看他们，只定定地看向地上那人。

　　真是有意思！

　　这一会儿，院子里正点了灯，外头排在前头的几个，正看得清楚。

　　有两个不正是之前从县里出来时，窝在城墙根儿的几个闲汉么？

　　而这地上之人，也正是在城里用假画碰瓷之人。

　　自己之前还有些庆幸，没被这坏人跟着，不想，还真是找上门来了。

　　若只是这般，外头这伙子人，倒算是救了咱们了。

　　只是这甜水村，并不是紧挨着官道的，这一伙子二三十个人，是要到哪里去，才会从这里路过呢？

　　还是说，他们并不真的是路过，而是特为此地而来？

　　后头屋里有些人声传过来，姜环躲在阴影里撇了下嘴，这还真是时时关注啊！

　　姜环手上依然与何妈妈握在一起，往前迈了一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仔细往地上瞧了瞧，有些惊讶地说：“这个人好像之前在县里用假画行骗之人啊！可是不是说已经被抓去官府了么？”

　　何妈妈在边上有些急了，小声说：“姐儿，你别说话。”

　　管这些是什么人呢！咱们可不能惹上关系。

　　姜环似是明白自己可能说错话了，面上便有些怕，又往何妈妈身边靠了去。

　　只是她这话，外头的人也听到了，先前开口那人头偏了下，旁边那个一直没出声的更年轻些的微微点点头，之前那人便又笑着说：“这人怕是个贼了，既是如此，我们便代为送往官府了。”

　　眼光一闪，边上便另有人出来将地上那人拽了回去。

　　那人又接着说：“只是我等还有一事相询。”

　　他手上展开一幅画轴，上头是一个小公子，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子不太壮实，脖子上带了个项圈，手里捧了个小罐子，正凝神看向里面。

　　那人说，“请问诸位可有见过这画上之人？”

　　姜环眨眨眼，这画上的人，好似躲在她马车箱笼里的那个小郎君。

　　只是那小郎君说的是有拍花子的来抓他，才躲进她马车里的。

　　当时一时之间，自己未及多想，现在想来，确实是有诸多漏洞。

　　这人是兴阳县城里哪一家的公子么？

　　兴阳县城不大，姜环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是余氏哪一家的小公子么？还是马家的？

　　姜环暗暗摇头，都不是，他根本就不是兴阳县里的人。

　　若真是兴阳县里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躲到她的马车里。

　　那么被拐子拐到这里，然后自己逃出来的？

　　也不像。

　　姜环自己虽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但可想而知，若是有拐子拐了孩子路过此地，怎么会把那孩子打扮得这样齐齐整整引人注意呢？

　　在兴阳县这样的小地方，这样俊俏的小郎君，可实在不多呢！

　　姜环垂下头，轻声了句：“我才坐了车回家，不太清楚呢！”

　　那人有些失望地收回画轴，也不多说，便拱手告辞。

　　何妈妈将姜环搂在怀里，声音依然有些颤，吩咐着：“快，长生，你带几个人把咱们院子巡一遍，大家夜里都警醒着点儿！”便搂着姜环朝里头走，嘴里还在唠叨着：“这可真是世风日下了，咱们这甜水村可是夜不闭户的，居然还有贼人进村子来了。”

　　台阶上，本该去歇息了的余妈妈带着几个丫环站在那里，面上带着关切，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看吧，就这样的庄户人家里，能养得什么样的好姑娘？家里出了事，还凑到前头看！

　　余妈妈看到姜环过来，便上前一步，说：“姐儿受惊了，你……”

　　话还没说完，姜环那如蚊子般的声音传了出来：“妈妈，我有些怕，一会儿你陪我睡吧。”说着又依赖地往何妈妈怀里靠过去。

　　何妈妈见姜环面上有些苍白，便也顾不上余妈妈，连忙拥着姜环往后头走，说：“姐儿不怕啊！没事了！”

　　余妈妈在后头，嘴边的嘲讽更加明显，这位姐儿，亏她姓了姜，这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太太还那样担心。

　　先前自己说要带她回江陵府里，看她一点都不怕，还以为胆子多大呢，这样一看，这哪是胆子大，简直是有些蠢笨了，只怕还没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吧。

　　余妈妈笑了笑，这下太太该放下心了。

　　余妈妈在想些什么，姜环可管不着。

　　她梳洗之后，便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窝在丝被里，乡下的夜里凉，何妈妈一向照顾地精细。

　　何妈妈在一旁拍着姜环的背，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睡意来袭，姜环也有些听不清了，可是，耳朵边上有响动，最舒服了。

　　外头一行了退了好些距离，之前出面交涉之人说：“主子，这一家子里，主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其他全是下人，应该是真不知道。”

　　他们这一路是跟着姜环的马车过来的，他也不清楚，为何主子会下这样的决定。

　　他的主子，那个身姿挺拔的青年出声笑了下，说：“那小姑娘，胆子不小。那个小贼，等天亮了丢给兴阳县。卫方，你带两个人，去查她家的马车。”

　　之前出面交涉之人听了愣了愣，也不多问，便招了两人几下子消失在夜色中。

　　何妈妈吩咐了长生带人把整个院子巡一巡，长生他们也很尽责地巡了好几圈，却连有人从身后越过都没有察觉。

　　这场院其实也不算小的，马车停在西北角，马已经卸了下来。

　　卫方悄无声地靠近了马车，车里自然是空无一人，他敲了敲马车的板壁，也不像是有隔层的，他看向另一边的箱笼，该不会？

　　刚想到这，他的手已经快速掀开了箱盖，接着便长舒一口气。

　　这小主子，还真在这里！

　　箱子里这有些俊俏的小郎君，似是忘了身在何处，今夕何夕，躺在箱子里睡得正香。

　　卫方伸手将他抱了出来，这小郎君还咂吧着嘴，咕哝着：“碧云，你们在吃什么？好香！”说完又咂吧下嘴。

　　卫方无奈地摇摇头，朝自己带来的两个人点点头，三人便又悄无声地跳到墙外，一点儿都没影响到主家。

　　姜环自然对这些一无所知。

　　翌日一早，姜环梳了个单螺，插了一圈儿的小花钗，小小的流苏，随着她吃点心的动作晃个不停。

　　姜环不太经意地与红芳说：“昨日回来得晚了些，我的书囊还是车里，你去拿回来。”

　　何妈妈听她说起了马车，便说：“咱们这回要去江陵了，车里的铺陈都换新的。”

　　姜环自然没有意见。

　　早餐之后，余妈妈也过来了，见姜环房里梳妆匣子都散乱地开着，柜里衣裳也没收拾，便拧了眉。

　　这庄子上的人也太不麻利了，一个晚上都没收拾好？

　　余妈妈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和颜悦色地与姜环说：“姐儿可要多吃点儿，一会儿咱们要赶老远的路呢！”

　　姜环慢条斯理地擦了手，面上有些好奇地问：“余妈妈，不知我去江陵要待多久？定好了我好向学里的先生请假。”

　　余妈妈似是才想起来姜环平日在女学里上学，有心不说与她听，可是她既提了这师生之礼，自己也不好多说。

　　她想了下便说：“这个说不好，接了姐儿回江陵，是老爷发的话，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不清楚。”

　　姜环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余妈妈，这会儿她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难道还真是老爷要接自己过去？

　　这样也对，那府里的太太自然是巴不得看不到自己的，可是老爷嘛，怎么突然就想起自己这个女儿来了？

　　姜环心里在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也无所谓，娘亲不在了，自己住在哪里都一样。

　　姜环心里有了决定，说：“既是这样，咱们从县里过时，我再亲自向先生请假吧。”

　　因为姜环这里多拖了一日，余妈妈明显有些不太高兴，虽然对着姜环还是笑容满面的，但那笑意未达眼底，敷衍得很。

　　可是姜环这边像是视而不见似的，毫不在意。

　　姜环不与余妈妈说话时，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何妈妈忙里忙外地使唤人搬东西装箱子，也没空理她，至于小丫头红芳，只站在姜环边上，嘴里不停地吃东西，也看不到她。

　　换了在江陵府里，谁会这样不长眼无视她余妈妈！

　　余妈妈一股子气都没地方发。

　　好在并没有拖得很久，行李装了两大车，姜环便带着红芳坐在马车里喝茶了。

　　何妈妈又在庄子上嘱咐了好一会儿，也上了车。

　　一行车队离了甜水村，余妈妈嘴角都笑得有些僵硬了。

　　她恨恨地想，离了这里，自有你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