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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   “小世子,小世子~哎哟,祖宗你慢点!”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小孩子从一辆红锦软轿上跳了出来,颠颠儿的跑进了顺天街张府,也不管身后追着的两个太监。
      “爹爹,爹爹~”稚嫩的童声清脆的响起,白色的小身影一晃进了花厅,跑进了后院扑进了一个青衣人怀里。
      “九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顽皮?”张老爷抱起小人儿,用手指点了点他挺直的小鼻子。
      “孩儿想爹爹了。爹爹和娘亲多久没有进宫看孩儿了?”小九乐不满的撅嘴,用手环抱着青衣人。
      “爹爹和娘亲要照顾你弟弟。九乐在宫里有没有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呀?”张九乐进宫后不出一年,张夫人再度怀孕,诞下一子,张老爷心里也彻底释怀,把身心全放在了幺子身上(不是不疼九乐,而是不敢和皇帝争着疼 囧)。
      “九乐有乖乖的!先生有夸我聪明呢!孩儿只是想爹爹和娘亲了。”小九乐委屈的看着张老爷,“爹爹是不是不要九乐了,九乐没有惹先生生气。”
      “九乐乖,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皇上这么宠九乐,九乐要好好逗皇上开心。”说来也怪,这皇上自己有十几个皇子不疼,偏偏对九乐宠爱非常,要什么给什么,说什么是什么。
      “皇上才没有爹爹好呢!”小九乐又撅嘴“皇上可凶了,天天要考九乐功课,九乐每次见着他都要下跪。”
      “说什么混话,这是皇上喜欢九乐!”张老爷无语“今天怎么出宫了?没有上课么?”
      “回张大人话,皇上说,小世子许久没有见着家人,怕是想家得紧,所以让小世子回府休息两天,以解思家之苦。”跟过来的太监低头慢慢解释着。
      “劳烦公公了。”张老爷吩咐下人带两名太监休息,再给了点银两作为酬劳。把九乐放下,张老爷蹲在旁边细细的打量起来。
      九乐真是长大了,偏偏除了嘴唇和自己一样是薄薄的以外谁也不像,挺直小巧的鼻梁,水汪汪的乌黑的大眼睛,眼角稍往上挑,显得灵动异常,小小的脸庞,尖尖的下颌略显女气,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娃。唉……张老爷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像谁!
      “爹爹,娘亲呢?”
      “你娘亲在喂弟弟,乖乖的,一会就把弟弟抱来给你看。”
      “真的?”九乐歪着脑袋一脸不信。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张老爷捏了捏九乐的脸,“乖乖的回答爹爹,你学到哪里啦?”
      “《四字经》读完了。先生正在教《仪礼》。”
      “九乐,九乐!!!”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张老爷牵着九乐的手走到了花厅。
      “十一皇子哥哥,你怎么来了?”张九乐放开了父亲的手,冲过去站在刚进门的小男孩旁边。
      “听说你出宫了,我便过来看看。上课老没意思。”十一皇子牵了九乐的手慢慢进了花厅,“张大人,叨扰了。”
      “殿下折杀老臣了。”张福赶忙行礼,引他进了内室。
      十一皇子进了门,跟来的下人便脱下他披风放在一边,接着过来脱下他的软靴换了双棉鞋,拆了发髻在侧面编了辫子,端来一盆温水净了面和手,递过一个手炉放在他怀里,便自己退下。那面九乐也换完了行头,两个孩子坐在炕上靠在一起说话。
      “九乐你真不够意思,出宫也不叫上我!”十一皇子佯怒道。
      “是皇上叫我回家来看爹爹和娘亲的,你来凑什么热闹。”九乐不吃他那一套。
      “九乐,对十一皇子殿下怎么说话呢!”张老爷在一旁训斥道。
      “张大人莫怪九乐,我们平日里习惯了。”十一皇子连忙帮九乐开脱。
      张老爷把茶水点心摆上了炕上的桌子,想自己在一旁他们有所顾及,便找了个借口退下了。
      “看你跟来起什么哄,我是回来看爹爹和娘亲的,你一来,爹爹就不理我啦。”九乐撅嘴。
      “九乐,我好心来看你,你跟我生什么气?”
      “天天不是在上书房见着面么?”
      “那是在宫里,憋屈。”
      “你也知道憋屈。”
      “九乐,听说再过两年你就要出宫上山去拜师了么?”
      “听爹爹说是这么回事,怎么,难道你也要跟去?”张九乐看着十一皇子,面露轻佻。
      “那,那你还回不回来?”
      “不知道……”张九乐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爹爹和皇上都这么告诉过自己,自己有个师傅,住在辽无山上,七岁那年自己便要上山去学艺。可他不想离开爹爹,不想离开……
      “九乐……”十一皇子伸手抱着九乐,感觉到他小小的沮丧。“不管怎么,我会常常去看你的。”
      “十一皇子哥哥就爱当跟屁虫。”九乐立刻笑咪咪的说道。
      “我就爱当九乐的跟屁虫,怎么样?”
      “羞羞!”
      “你才不知羞,我听曹公公讲,昨儿个不知道是谁又尿床了呀?”
      ”你……你……曹公公怎么知道的?”九乐立刻红了脸。
      十一皇子眼珠一转“宫里好多人都知道,现下已经传遍啦~我还以为九乐是因为害羞回家躲起来呢~”
      “你骗人!”
      “我才没有骗人!”
      “哇……”
      “九乐九乐!哎呀,是我骗人,是我不好,你别哭呀……好九乐,乖九乐,是十一哥哥错了……”

      “十一你又惹九乐哭啦~”
      十一皇子正手忙脚乱的哄九乐,窗外便传来了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
      两人都停止了动作,探头望向门口。
      门口的下人打起了帘子,露出一个少年的笑脸。
      “七哥,你怎么来了?”十一皇子站了起来,走到七皇子身边帮他脱披风。
      “老师在上书房大发脾气呢,一状可是告到了父皇那里。”少年阻了十一皇子的手,让下人脱,笑盈盈的回望他们,双眼异常明亮。
      “啊!怎么会?我可是有御医的批条的。”十一皇子急了。
      “活该!”九乐冲他做了鬼脸,转而准备去拉七皇子的手。
      “我身上凉。”七皇子不让九乐拉“一会烤烤,你们去炕上呆着去。”七皇子正在拆头冠。
      “七皇子哥哥的头冠真漂亮。”九乐望着头冠上的双龙戏珠由衷感叹。
      “等九乐大了,七哥哥送你个更加漂亮的!”
      “说话算话!”九乐在炕上站了起来。
      “七哥哥不骗你。”七皇子散了头发让下人编,接过帕子净面。
      “哼,七哥最喜欢骗人的,你说老师告到父皇那里了,那么你怎么来的?”十一皇子回过了神,开始抓漏洞。
      “所以呀,父皇叫我来逮你们。”七皇子抱着手炉上了炕“十一弟,往里靠靠,这天怪冷的。”
      “那你怎么呆在这里呀?”十一皇子不依不饶。
      “那是因为,父皇干脆就放了我们一天假。”门外传出了另外一个声音,后面还有一个声音嚷着天气冷快进屋。
      “八皇子哥哥,九皇子哥哥,你们也来啦~”九乐看着进来的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高兴的嚷了起来。

      “哎呀~这可不得了。”张老爷抱着幺子刚进内堂就发现一屋子皇子都挤在一张炕上,“众位主子爷,恕老臣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张老爷赶紧吩咐下人去添些茶水果品糕饼。
      “哪里的话,是我们不请自来叨扰张大人了。”七皇子拱手行礼。
      “七皇子殿下言重了,众位皇子殿下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呀。”张老爷赶紧回礼。
      “是弟弟么?爹爹快抱过来我看看。”九乐在中间嚷了起来,伸手要来抱。
      七皇子小心接过,把小孩子放在了炕上。小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锅锅~”环顾了四周发现只有九乐最眼熟,伸手要九乐抱。
      “嘻嘻,我的好弟弟~”九乐张手抱过。“来,哥哥亲亲。”
      “张大人,小公子叫什么呀?”八皇子歪过头问道。
      “回八皇子殿下的话,小儿唤作,露冬。”
      “露冬?”八皇子好奇。
      “张家行辈,露字。”
      “是啦是啦,九乐是父皇赐的名字,不排辈的。”九皇子见八皇子还要再问,摇了摇手打断了话题。
      “露冬,露冬,叫皇子哥哥。”十一皇子伸手戳他肥嘟嘟的脸蛋。
      “哇……”张露冬不给情面的嚎啕大哭。
      “啊!不要哭不要哭,怎么比九乐还爱哭呀~”
      “我哪里爱哭啦!”
      “哎呀,露冬不哭露冬不哭~”十一皇子手忙脚乱。
      “十一皇子殿下,让老臣来吧。”张老爷伸手抱过露冬,交给了一旁的奶娘,转身过来对众皇子拱手到“下官失陪一下。”
      “张大人请。”
      张老爷退出房间便忙上忙下的仔细吩咐下人准备午膳,又嘱人打扫了几间干净的厢房出来,待所有房间都熏着香,备好了温水,方才舒了一口气……众位皇子或许是真的喜欢这个异姓弟弟吧,张老爷尽量让自己往好处想。
      用过午膳,几位皇子进了厢房午睡。九乐难得回家,异常亢奋,也不午睡,跑到自己娘亲房间撒娇。
      “娘亲,你都不疼九乐了。”九乐看着自己漂亮的娘亲抱着弟弟躺在床上,不满的撅嘴。
      “傻孩子,你是娘亲生的,娘亲怎么不疼你?”张夫人近几年越发富态,珠圆玉润的。九乐脱了棉鞋爬上床,张夫人赶紧让了个位置出来,搂好他。

      “娘亲有了弟弟,都不进宫来看我了,九乐一个人在宫里,想娘亲,想爹爹。”九乐依偎在张夫人怀里,委委屈屈的道,鼻腔微微发酸。
      张夫人听见儿子这样说,想起这个儿子本只能在身边七年,偏偏又进了宫,终年见不上几面,也觉心疼。“九乐怎么会一个人呢?皇上还有几个皇子殿下这么疼爱九乐。”
      “皇帝陛下不是真疼爱九乐,皇子哥哥也不是真疼爱九乐。”九乐搂紧张夫人,“只有爹爹和娘亲疼爱九乐,九乐……九乐不想离开爹爹和娘亲。”
      “傻孩子……傻孩子……”张夫人眼睛湿润,回搂住九乐小小的身体,一个劲的亲他。窗外静立着张老爷,正用袖子轻拭着眼角。
      这个孩子虽然长在深宫中享尽了奢侈,内心却透彻明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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