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呢》易璾晓

12、第八章：如若杞人不忧天

　　傍晚时分，我们一行去了不远处的美食街。
　　这条街有个不容易让人记住的名字，叫“丳街”。
　　芸瑶和苏诺看到写着这两个字的牌匾时，一直在争论着“丳”字的读音，芸瑶说它读“串”，苏诺斩钉截铁地否定，因为它还多了一撇。
　　“那你叫‘苏诺’，多张了一只手还不叫‘苏诺’了呢！”
　　我觉得芸瑶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字究竟怎么读，她只是故意在和苏诺抬杠。因为她在听到苏诺“理直气壮”的回话后很不爽地怼了一句“跟我顶嘴顶得倒好，也没看你敢跟她顶！”
　　我好奇芸瑶话里的意思，但也看出来苏诺和李筱晨都是知情的人：李筱晨忍着笑同情地拍了拍苏诺的肩膀；苏诺像个泄气的气球，没再敢说一个字。
　　我扯了扯嘴唇的弧度，仰望着匾额上的那个我知道该读“潺”音的生僻字。我不知道选择这个字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都觉得应该感谢他让它出现在这光亮的地方，让它不至于被尘封在束于高阁的字典中，除了被抛弃的滋味，便是孤寂的黑夜。
　　或许它的生僻会被人喜爱，被人厌恶，但至少不会被彻底忘却，即使它平凡地存在。

　　走进一个大广场，数十个小摊点井然有序地排列在稍微偏中间的位置，紧紧地圈成一个圈；一排排座位像哨兵般整整齐齐地围在外围。
　　我们选了最外面一排的一个位子，因为人不挤，空气都要感觉清爽一点。
　　芸瑶和苏诺先去选东西，我和李筱晨留了下来。
　　他问我和他们一起的感觉怎么样，我觉得挺好，虽然比之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吵了很多。
　　“以前就不止一次想过像这样两三个朋友一起出去吃喝玩乐，不过一直都做不到。”我悠悠地说着，有些无奈的感觉。
　　之前我总觉得以前的那些人都没办法让我彻底的将“疲累”从心底勾划出去，玩乐也可能只是演绎兴致，然后会更加疲惫，所以便懒得去接触。
　　“以前我和你一样，不过后来认识了芸瑶和苏诺他们，觉得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挺舒服的……”
　　有的时候感觉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明明没有什么最特别的，偏偏就是能感觉舒服。或许，是因为心里没有抗拒，没有想方设法地把人推走。
　　“……所以我觉得你和他们认识是很好的选择。”
　　“和你认识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啦！”我没有等到李筱晨话音完全落下就笑着望着他说了一句。
　　他笑了，抚了抚眼镜。
　　李筱晨的这个动作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个疑惑，总觉得李筱晨即使和我们在一起也在刻意掩饰着什么。虽然我很好奇，很想知道那是不是和他“那样的未来”有关，但我明白，有些面具，不到时候，是不能强行摘下的。虽然摘下的那一天，也会是血肉满面。

　　天渐渐黑下来，这里也越来越热闹。守在一个个摊位旁的灯光在来往嬉笑的人潮中沾了热气，想要热腾自己没有感觉的心。
　　我坐在靠近路边的位置，保持着微笑看着他们聊天，偶尔在他们问起时接上几句，但调不起兴致来。不知道是怎么了，心犹如沉在深海里，压制住单纯的欢喜，总想给伪装的叹息溜出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预感吧，预感会发生些什么，让这场欢乐戛然而止，便不想耗尽太多的喜悦，留给哀伤巨大的空间。
　　乔数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的。他踩着外围简易围起的低矮栏杆准备跃过来，一个脚滑，惯性得要倾倒到我们桌上。还好他反应快，及时用两手撑着我和我正对面的芸瑶的肩头，想要稳住身体，但是我反射地挪了下肩膀，害得他还没站稳，又向前倒去。
　　“啊我的肉！”
　　芸瑶大叫着一只手将面前的食物紧忙推走，防止乔数一个不留神毁了它；紧跟着用另一只手臂撑了他一下，帮助他稳住身子。
　　“乔数！你就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出场方式吗！”芸瑶很不客气地斥了他一句。
　　“抱歉抱歉，下次我会选择从地里钻出来的！”乔数笑嘻嘻地对着芸瑶拱手致歉，然后顺手牵了几串烧烤，灵活地躲过芸瑶的要抢回的手，闪去旁边边拖来一把椅子，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喂芸瑶，我真该好好谢谢你，每次碰到你都能吃到好吃的。”
　　“谁允许你吃哒！你给我还回来！就知道蹭吃！”
　　“别介啊！”乔数将拖来的椅子推到桌前，一屁股坐下，斜瘫着身子仰望着正一手叉腰一手朝自己伸出一脸严肃地站着的芸瑶，依旧嘻皮笑脸，“这只能说明咱俩有缘！我一找吃的就碰到你！”
　　“你给我滚蛋！谁跟你有缘啊！你还给我！”
　　“都吃进肚子里了怎么还啊？诶李筱晨你说是不是。”
　　“我才不管呢！我就不想给你蹭吃的机会咋滴！”
　　“那要不——我吐给你？呕——”乔数作势往芸瑶手上呕，气得芸瑶直接蹦了起来，“死乔数，我要弄死你！”还没等芸瑶作出下一步的动作，乔数就迅速地起身跑开，和芸瑶围着我们的这张桌子开始了场“追逐赛”，不过不到10秒就结束了。
　　“哎呦！姐姐，我错了，我认输我认输啊！”乔数跌坐在他的椅子上举双手向芸瑶“投降”。李筱晨忍着笑帮忙说了一句，芸瑶这才放过他，慢悠悠地走去了自己的位置。
　　直到这时，乔数才注意到了我。
　　“你是谁呀？”
　　“寒梦诀。”
　　我抬起目光紧盯着乔数，要把他眉目间每一处细微都看进眼里。然后我又看到了与最初认识芸瑶时相似的情景。
　　“你就是寒梦诀？！”
　　那时，我的心真正的悸动了。
　　那短短的数十秒间，我回想了来到晔明大学的很多事情，想在记忆里翻找看是否我又在不经意间犯了什么大错，所以，又得得到一个惩罚，把我要丢弃的过去，又用藕丝牵了回来。
　　“你认识她？”李筱晨代替我问了乔数。
　　我埋着头，竖着耳朵期待听到他的答语。只是他的第一个字还未完全脱出音节，就被他自己的一声“啊”盖了过去。我望过去，芸瑶得意地冲着他挑眉，"别以为我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明明只是巧合，却让我隐隐感觉这横生的枝节是故意遮来的掩饰。
　　乔数痛苦地揉着推被踢疼的小腿，随意地指了一下苏诺说：“不就是他喽！”
　　苏诺一脸茫然，“我？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