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与书生》白糖奶兔

9、第 9 章

　　柳大柳二之前是谢崇林的私卫，后来才被谢崇林送到裴枝身边保护裴枝。

　　只不过昨晚裴枝是在大街上被掳走的，那伙贼人又做惯了这勾当，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就算柳大柳二再厉害，一时间也寻不到裴枝的踪迹。

　　不过饶是如此，柳大柳二仍旧镇定，在报官后，当即联合官兵守住了附近的几个关口，同时又带了人去附近的山林搜寻。

　　正搜寻着，忽然发现了半路上出现的陆寒舟和裴枝。

　　柳大柳二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待回到县城后，周嬷嬷更是满脸热泪的迎了上去：“姑娘，你可是吓死老奴了。”

　　周嬷嬷哭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待得知是陆寒舟救了裴枝后，周嬷嬷更是感激的不得了，拉着陆寒舟的手不放。

　　还是旁边的雪青道：“嬷嬷，陆公子一晚上没回家，想必他家里人定是担心的很，咱们还是先回青柳村吧。”

　　周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对，是这个理儿。”

　　一行人这才回了青柳村。

　　陆寒舟径直回了家。

　　不过和雪青说的不同，韩氏和陆婉并没太担心。

　　之前陆寒舟也时常有事不回来，她们也习惯了，只以为陆寒舟昨晚有事在县城住下了。

　　但当看到陆寒舟脏乱的衣衫时，韩氏觉出不对了：“寒舟，你这是怎么了？”

　　陆寒舟：“路上不小心摔了下。”

　　他没再说别的，这么些年下来，早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韩氏没怀疑，毕竟陆寒舟从不说谎，只道：“那你好好洗沐一下，正好娘新给你做了件衣衫，可以换上。”

　　陆寒舟点头：“好。”

　　…

　　另一头的裴宅。

　　周嬷嬷眼都不错的看着裴枝，像是生怕裴枝从她眼前消失似的。

　　周嬷嬷无儿无女，一直都把裴枝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若是裴枝出了什么意外，她也不用活了。

　　这般想着，周嬷嬷的眼泪又有些忍不住了。

　　裴枝靠在周嬷嬷怀里：“嬷嬷，你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周嬷嬷点头：“诶，姑娘好好的，就是老奴最大的心愿。”

　　说完，周嬷嬷就想到了陆寒舟：“这次真是多亏了寒舟，要不然……”

　　要是没有陆寒舟，裴枝指不定会遭到什么事儿呢，这可真是天大的恩情。

　　周嬷嬷道：“咱们得好好感谢一下寒舟。”

　　裴枝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她这个人一贯恩怨分明，陆寒舟这次确实救了她，谢恩也是应当的。

　　不过谢恩之后，也便两清了，她可不想欠他。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周嬷嬷看着晴朗的日头，有些苦恼。

　　该送些什么给陆寒舟谢恩呢，陆寒舟又会不会要呢？

　　正苦恼着，雪青和雪竹抬着一个大箱笼出来了。

　　看着这熟悉的箱笼，周嬷嬷想起来了，这里面装的都是书。

　　当初裴老爷罚裴枝来青柳村思过的同时，还叫人装了一大箱子书，说让裴枝多看看书，磨磨性子。

　　雪青和雪竹抬着箱子出来，正是趁着今儿个天晴来晒书的。

　　周嬷嬷过去和她们一起忙活。

　　正忙活着，陆寒舟提着水进来了。

　　周嬷嬷连忙起身：“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她还以为经了昨天那么大的事，陆寒舟得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呢，没成想一大清早就过来了。

　　周嬷嬷接着道：“寒舟，当真是多亏了你……”

　　后面谢恩的话还没说，她就听陆寒舟说：“嬷嬷，此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就算是换了旁人，我也是会相救的。”

　　陆寒舟没说谎，就算是个陌生人，他也会出手相救的。

　　所以，也不必提什么谢恩。

　　周嬷嬷闻言苦了脸，她就知道陆寒舟是不会接受的，可陆寒舟不接受是一回事，她们要是不谢恩，不成了忘恩负义吗。

　　周嬷嬷正准备重新措辞，就见陆寒舟侧过了脸，似是在看什么东西。

　　她顺着陆寒舟的视线望过去，正看见青石板上晾着的一大片书。

　　书……

　　周嬷嬷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她有了个主意：“寒舟，你看你明年还要赴秋闱科考，正是要看书的时候，这些书我们姑娘也看不过来，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借你看看？”

　　周嬷嬷深知陆寒舟的性子，所以没直接说送，而是说借。

　　果然，陆寒舟第一次迟疑了。

　　周嬷嬷见状再接再厉：“若不然的话，这些书只能锁到箱笼里了。”

　　周嬷嬷没说假话，依着裴枝的性子，怕是一年半载也想不起这些书。

　　陆寒舟乌黑的眼睫轻垂。

　　他惯来不是个扭捏的性子，沉思片刻后道：“多谢嬷嬷。”

　　他知道若是不接受周嬷嬷的好意的话，只怕周嬷嬷还要从旁的地方谢恩，不如就此接受。

　　只不过，他从来也不是贪心的人：“嬷嬷放心，待我抄录或背诵下以后，定会准时把书还回来。”

　　周嬷嬷点头：“好。”

　　…

　　陆寒舟说到做到，每每背诵下来后，第一时间就会把书还回来，书面上半点儿痕迹都没有。

　　周嬷嬷看见不免感慨，这可真是个好孩子。

　　每日里要照顾家人，还要读书，有时还要上山采药赚钱。

　　可就算如此，也从没迟到过一次，可见陆寒舟有多刻苦。

　　感慨了一番后，周嬷嬷去了书房。

　　书房里，裴枝正在回信。

　　过了将近一个月，她总算收到谢崇林的信了。

　　谢崇林的回信里开篇第一句话，就是问裴枝找巫做什么，问裴枝是不是又想胡闹。

　　裴枝：“……”

　　在舅舅心里，她到底是有多胡闹爱玩。

　　裴枝只好仔细地解释了一番，说她不是胡闹，而是确实有正事。

　　解释完之后，裴枝又在信里问候了一下舅舅和外祖父母的身子。

　　最后，裴枝用很小的篇幅提了下月影纱，说她的裙子不小心弄坏了，问谢崇林还能不能再买到一匹。

　　自觉没什么遗漏的，裴枝才放下笔。

　　周嬷嬷进来后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周嬷嬷是裴枝生母谢氏的贴身丫鬟，自小跟着谢氏，自是读书识字的。

　　所以当周嬷嬷看到裴枝的字时，不由得皱了眉。

　　在她心里，她们姑娘样样都好，就是不喜欢读书，字也不好看。

　　裴枝没察觉周嬷嬷的异样，还道：“舅舅随信寄来了不少东西，等会儿我得好好看看，要是有布料的话，嬷嬷你帮我裁一件衣裳。”

　　看着裴枝眉眼弯弯的模样，周嬷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说是来青柳村思过，但其实她们姑娘过的比京城里还舒服。

　　来这儿也有一个月了，裴枝每天不是玩乐，就是琢磨着首饰衣裳，除了回信的时候，一天笔都没摸过。

　　在京城的时候，裴枝好歹还要出席各种宴会，上女学堂呢……

　　而且还要再在这儿住好几个月呢，总不能这样一直玩乐。

　　周嬷嬷觉得不成，“姑娘，老奴有件事想说。”

　　周嬷嬷难得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裴枝便也正了神色：“嬷嬷，你说。”

　　“姑娘，老奴琢磨着，不如从附近请个夫子来教你念书习字吧，”周嬷嬷道。

　　裴枝懵了。

　　周嬷嬷说了好多理由，直说的裴枝眼前发花。

　　周嬷嬷是她身边最亲的人，上辈子她死后不久，周嬷嬷就悲伤过度，随着她去了。

　　可以说，裴枝是把周嬷嬷当做亲人对待的。

　　对于周嬷嬷提出的建议，裴枝只好同意，只不过她也是有要求的，念书可以，但不能太长时间。

　　周嬷嬷见裴枝答应了，立时喜笑颜开：“这是自然。”

　　“每日就上午学一个时辰，每隔五日休息两天如何？”

　　周嬷嬷是深知裴枝的性子的，让裴枝学太长时间不可能，这样也便够了。

　　裴枝有些蔫：“好吧。”

　　…

　　周嬷嬷说做就做，第二天就给裴枝找了个夫子。

　　这夫子都六十来岁了，满头银发，是附近的老秀才，教过不少学生。

　　裴枝虽然娇纵了些，但也知道尊师重道，第一天上课还是很认真的。

　　只不过这夫子满口之乎者也，张嘴就是三纲五常。

　　裴枝听了一会儿就困了，然后就不小心睡着了。

　　老夫子见她睡着后有些生气，敲了敲桌子：“听课要认真些。”

　　裴枝虽不是故意的，但也知道睡觉是不对的，便道：“那先生再重新讲一遍吧，”她一定认真听。

　　结果夫子就怒了，他觉得裴枝是在故意戏弄他，当即就拂袖而去。

　　这年头的读书人，尤其是老学究，可都是很有脾气的，管你是哪家的大小姐呢。

　　周嬷嬷只好重新给裴枝找夫子。

　　好容易又找到了位夫子，这夫子稍稍年轻些，但也有五十余岁了。

　　裴枝心说这次她上课不睡觉了。

　　结果第二个夫子满嘴的妇德，话里话外都觉得女子就该在家待着，好好服侍相公，一切以相公为先。

　　还抨击说本朝不如前朝，竟然公然允许女子上街游玩，真是有失礼数。

　　这裴枝哪能忍，当即就让柳大柳二把人给轰了出去。

　　接连两位夫子都没能留下，周嬷嬷再找夫子时，就很费劲儿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

　　主要是外头的人不知内里情由，见两位老夫子都接连而去，下意识便以为是裴枝顽劣不堪，就算周嬷嬷许出高薪，旁的人也不想过来了。

　　周嬷嬷急的嘴上都起了个燎泡。

　　正好这日陆寒舟过来还书，她便拉着陆寒舟说起了不好找夫子的事。

　　陆寒舟没说话，只静静听着周嬷嬷诉苦。

　　陆寒舟想起了裴枝的性子，当裴枝的老师，想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思索着，周嬷嬷的话音儿忽然停了。

　　陆寒舟有些疑惑，他抬起眼就看到了周嬷嬷正目光热切的看着他。

　　周嬷嬷的眼睛都亮了，她还费力上外面找什么夫子啊，眼前不就坐着个最合适的吗。

　　“寒舟，你可愿意过来教我们姑娘读书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