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谋》一纸青书

57、楫摧5

　　洛泱：“本殿就喜欢和聪明又直爽的人讲话。本殿要你在大家离书院之前把试题大纲放到连烨的柜子里，事后举报他，并且作证他和太子私相授受!”
　　云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疯子，“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洛泱：“本殿知道云大公子最讲义气，不会出卖朋友。不过，本殿如果揭发你冒充京科试子云翰，顶替他参加春闱，后果又会怎么样呢？”
　　云阑攥紧拳头，咬紧牙关。
　　洛泱：“这可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诛连九族也不为过吧？云大公子，你说呢？”
　　云阑：“你想怎样？”
　　“只要云大公子按照本殿刚刚说的做就行了，本殿保证把这件事烂在心里，只字不提。”洛泱狞笑。
　　云阑：“你为什么让我这么做？连烨他碍着你道了吗？这么做，他必死无疑。”
　　洛泱：“他死不死关本殿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难道一个认识了一年半载的人比得上你全族人的性命？比得上你的亲弟弟？”
　　云阑被扼住咽喉，他在乎的，只是弟弟在乎的，他不能说抛弃就抛弃。
　　看到云阑并未一口拒绝，洛泱心中轻蔑，还以为他和连烨有多情深义重，看来也不过如此。
　　洛泱：“云大公子，你好好考虑考虑。”
　　他云阑对不起连烨，他不能拿全族上下的性命来做赌注，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完成云翰的遗愿。若有来生，云阑定以性命相还。
　　如外界传闻一般，云阑确实是个纨绔。每天都和一群酒肉朋友鬼混，但他也不是胸无墨点的蠢材。他只是不喜欢被约束着去读书，去参加会试。 他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得先趁早玩够了再收心。
　　都说士农工商，云家虽然钱财满贯，但地位却没多高，在别人眼中就是一群满身铜臭的商人。云翰他不一样，他不喜欢行商，他喜欢念书，想考取功名，这样云家也不会在汴京士族面前抬不起头。
　　云翰身为次子，却心智早熟，比云阑懂事。每每都要为兄长的事奔来走去，是弟弟，却操着大哥的心。
　　云翰那天向陆山长告假回家，打算事毕就回岚山书院的，却再也回不来了。
　　云阑永远记得那天，他去了望月楼消遣。也是那天，他的弟弟没了……
　　望月楼年年出花魁，前些年的司懿更是一枝独秀，艳压群芳。可惜最后和她的心上人退出了这纷纷扰扰的红尘世界，她的心上人是个穷书生。世人皆叹惋，为什么清丽佳人、名门闺秀最后都会和穷书生有不解之缘。
　　云阑去了望月楼，进了狐朋狗友们早已定好得雅间。一进门，就听到铮铮的琵琶声。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说的就是此声了。
　　这是望月楼的另一怜人雅妓，名唤芜姬，弹得一手好琵琶，在汴京也是名声鹊起。云阑也迷上了她，进了望月楼必定要去听她的铉音。
　　云阑进去坐了下来，边喝酒便听曲，怡然自得。
　　一绯衣小鬟绕到屏风后面跟芜姬悄悄说了些什么，琵琶声便戛然而止。
　　芜姬柔声道：“诸位，芜姬……”
　　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公鸭嗓。
　　“本少爷才不管什么云啊雾啊的，我买了芜姬的卖身契，她就得跟我走!”
　　一个彪形大汉便踹开了门，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男子，相貌不丑陋，乍看还有些俊，只是看他眼神就觉得猥琐油腻。
　　门外还站着茹娘——望月楼的鸨娘，一脸歉意与愧色看着云阑他们。“崔公子，您看等芜姬弹完再走怎么样？”
　　“等什么等!我现在便要她跟我走!”
　　云阑从坐榻上起来，环手靠着柱子，嗤笑道：“茹娘，我说你也不看看是什么人就把芜姬给卖了？”
　　那崔公子听他这么说也觉得云阑在损他，立刻横眉竖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阑摊开手，“没什么意思，就是看公子你眼下一片鸦青，脸色发白，神情萎靡，怕是肾精有损呐!崔公子家中必定红粉无数，妻妾成群，何必再多花钱买一个芜姬呢？”
　　云阑的朋友们都笑了，崔公子恼羞成怒，指着云阑破口大骂，可见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涵养一般。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老子今天给了钱，芜姬就得跟我走!” 崔公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说完就要去拽芜姬的手，芜姬吓得往后缩。
　　云阑闪身挡在芜姬前面，“崔公子这般霸王硬上弓可就不好了。”一边说，一边用桌上的竹筷敲了崔公子的手，崔公子疼得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