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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比较 ...

  •   第二章

      罗葳裹着过大的浴袍从浴室出来,钛白瓷砖倒映出他瘦弱的身形,没走出几步便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邢言双手抱胸半倚在走廊的阴影里,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男性完美的肌肉线条从胸膛的沟壑中一路延展直至小腹处,直至没入浴巾之下。

      与这样的邢言对视,罗葳的脸下意识的烧了起来。
      邢言微微一笑,“怎么总往我怀里钻?”

      医生摘去眼镜的双眼泛着琥珀色冷光,发梢水滴坠落在罗葳锁骨的凹陷处——原本被向城留下的那块淡红色的咬痕,在医院那会,已经被他用碘伏覆盖住了。

      罗葳的身上还密布了大大小小碘伏消毒的痕迹,碘伏印记是每个伤口的补丁,他整个人像是被遗弃的破败华丽娃娃,被邢言捡回后缝缝补补,重新收藏起来。

      五十万,从踏进邢言家的门开始,这个数字就反复在罗葳脑海中机械重复着。

      也许这笔数目在他写的小说中在平常不过,如今自己被人以五十万的价格买下一夜,这个人竟然还是向城的主治医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让让有种置身小说中的魔幻感。

      五十万一夜,他不亏。只要过了今晚,他欠邢医生的那笔医药费就一笔勾销,不仅如此,剩下的钱还够还了欠高利贷的那笔帐。所以,在金钱和生命面前,尊严算什么?

      只要吉西他滨和厄洛替尼能继续输入向城体内,减少他的痛苦让他多活几天…只要能再多陪他几天……他对不起向城,却对得起自己——罗葳强迫自己这样想。

      只是邢言那句“陪他一夜”的话,仍让他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邢言为什么要用五十万买他一夜。

      先不论他值不值这五十万,可是……为什么是他呢?自己已经结婚了,还一身债务。刚才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这段时间因失眠焦虑和恐慌而憔悴的面容……一切似乎是在告诉他:除了同情,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邢医生这么做的。
      以他邢言的条件,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缺偏偏要用高价来买他的一夜。

      在罗葳出神的时候,邢言早已用目光从上至下,肆无忌惮的在罗葳身上游走。

      浴袍是他的,罗葳穿着大了一圈,领口下的风光一览无余……

      罗葳白瓷般的肌肤散发浴液的香味,粉嫩脖颈勾着人去舔舐咬弄,俏艳的脸蛋上写满了羞涩和畏惧,蝶翼般长密的睫毛,樱红的嘴唇泛着诱人的光泽,等待人去疼爱。

      邢言的目光沉了沉。

      他牵起罗葳紧攥着手往客厅走,在此过程中,一个一个的捋开他的手指,不紧不慢的,觉出他掌心不知是汗水还是方才沐浴后还未来得及擦干的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罗葳现在在自己掌心里。
      邢言这样想着,心情极好。

      罗葳惴惴不安的跟在邢言身后……
      客厅很大,装修也很简易,整个空间都是白色基调,强烈的冷白色光源让他有种即将进入手术室的手术台一般,罗葳莫名的紧张不安。

      两面墙,一面摆满了医学相关的书籍,另一面则是被钛合金外框切割成了大小不一的恒温标本柜,里面摆放着透明玻璃容器,淡黄色福尔马林里静置着一个个器官。这些器官组合在一起,能拼凑出几具没有头颅的尸体来,瘆人可怖。尤其右侧第四排的容器里,一对连着血管丛的眼球,这还是一对异色瞳孔的眼球。

      罗葳总觉得,那双眼球在死死盯着他们。

      坐到沙发里,罗葳将双手搭在膝盖上,双脚并拢挺直着背,是上学时最标准的坐姿,就差没有把双手背在身后了。

      邢言手里拿着吹风机,转身见他一板一正的坐姿,加上罗葳那张看不出年纪的清秀脸孔,稚嫩青涩中带着惶恐不安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笑。
      “看起来…真是一副完美又年轻的好身体呢。”

      邢言说着,打开吹风机,暖风追着掌心游过,修长五指带着手术刀的凉意穿过罗葳湿漉的发丝,又轻柔的拨开放下,重复着……

      “真想永久收藏起来。”

      发梢的水珠坠进浴袍的领口内,激的罗葳背后一阵寒意。想起福尔马林里浸泡着的零散器官,在结合邢言此时的话,罗葳有种想要立刻逃走的冲动。可是脑海里不断的重复“五十万…五十万……”拴住了他的双脚,他没有动。

      好在邢言只是替他吹干了头发,罗葳摸着自己的头,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抬头又对上了那双异色瞳孔的眼球,好像换了方向,又跟他的视线对上了。

      “邢医生…”罗葳终于忍不住的开口。

      邢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他下文。

      “把它遮起来,可以吗?”罗葳指了指那对眼球。
      也许是被罗葳脸上过于丰富的小表情取悦了,邢言二话没说,找了一块白色餐巾布,盖在了原本十分喜爱的收藏上。

      “这对眼球的主人是位三十一岁的眼癌患者,他的血管造影图像就像无数条狂舞的银蛇,真的很美”,邢言歪了歪头,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说:“你不喜欢,那真是太可惜了。”

      罗葳:“……”

      这世上竟然有人会喜欢眼球…

      邢言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转身问罗葳:“要喝吗?”不等罗葳开口,他又自顾说:“还是喝一点吧,”
      “不用这么紧张。” 邢言将半杯红酒递到罗葳唇边,“尝尝。”

      罗葳接过酒杯,浅浅地抿了口……入口有些苦涩,可酒划过喉咙片刻唇齿之间又回甘,一股葡萄经过岁月酝酿发酵的醇香席卷整个口腔,就连他这种不会品酒的人都知道这酒是好酒。

      罗葳低着头看着杯中殷红晶莹的液体,试探似的开口:“邢医生,可不可以让我早点回去…我丈夫在医院,他…”

      “罗葳先生,”邢言打断他,泛着琥珀色冷光的眸子盯着他,语气还是淡淡的:“别忘了你今晚的时间属于我。”

      罗葳别过头,将剩余的话咽回肚里,视线无处安放。客厅开了空调很清凉,可背后出了些许冷汗,攥着杯壁的手也滑滑的。

      “原因是什么?”

      邢言猝不及防的又开口。

      “什么?”

      “你跟你丈夫法律上已经不是夫夫关系了,他是生是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邢言摇晃着酒杯继续说:“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罗葳眼睛发红的看着他,没说话。

      邢言说的没错,他跟向城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办理了离婚,结束了三年的婚姻关系。

      他从未想过离婚,他不想在向城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他,让这个满眼是他的男人独自忍受病痛的煎磨。可向城以不继续治疗为由,逼迫他签下了离婚协议。他知道向城这样决绝的要求离婚的原因,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只不过……
      邢言为什么会知道他跟向城离婚的事?

      罗葳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温柔矜贵气质的医生,第一次从他身上觉出了危险的气息。

      心里又忍不住自嘲,现在提防是不是已经太迟了,自己摆明是主动送上门的。

      “抱歉,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是的,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回答。”

      “那我换个话题。”

      说着,邢言支起了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浴袍大敞呈现出胸前完美的肌□□壑。

      “罗葳先生,你觉得我怎么样?”

      罗葳手握酒杯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几分,抬眼发现邢言含笑盯着他,感受到对方眼底的执着。

      “邢医生你…你很好。”

      “和你前夫比起来呢?”

      空气凝固了十几秒。

      “罗葳先生,我和你前夫比起来,谁更好?”

      邢言不紧不慢的追问,看样子是不想结束这个话题。

      罗葳喝了口酒,不想违心,心里又莫名很痛,他开口:“邢医生,我不明白你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你问,我也愿意告诉你。”

      邢言闭了闭眼,歪了歪头,做出请的姿势。

      “我丈夫更好,”

      罗葳掷地有声的抛出这几个字来。

      “还有,向城是我丈夫,不是我前夫。”

      罗葳的眼睛发红,继续说:“我们并未离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一张纸,几十行字,简短又机械的声明,这些东西无法斩断我跟我丈夫的关系,我爱他,尽管他……”

      罗葳声调陡然下降,喉咙一阵酸痛,“尽管他…可能陪不了我多久,我也不会放弃他,永远不会!”

      罗葳不想继续这些无意义的沟通,抢在邢言之前开口:“邢医生,我想你让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聊天吧。”

      没错,如果只是单纯的聊天,干嘛要洗澡。两个成年男人身穿浴袍共处一室,罗葳反应再慢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你好像很着急。”

      邢言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很显然罗葳低估了他的耐心,这一点让他很不爽,比听到他谈及他那该死的前夫还要让他不爽。

      第一次见到罗葳是在医院,那次他陪着向城来体检。他安静的站在向城身后,手臂上挽着丈夫的外套……窗外的梧桐树稀释了阳光,斑驳的光影穿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将他纤细优美的轮廓镀上一层柔蜜色光边,俊白的侧脸,挺立的鼻梁,魅惑的唇形以及下颌线的完美弧度……一瞬间,万物复苏的美好都定格在他身上,他是丁达尔效应下造就的最美风景。

      那一瞬,邢言只觉得世界万物都失了色。

      这个男人的身影轰然闯入了他灰暗乏味的世界里,犹如火焰,璀璨一现,那光华永远的映在了他心底。

      邢言认为,这不是一见钟情,是命中注定。所以后来他才会那般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罗葳。

      “我不是轻浮的人,你放心,我很干净。而且……” 邢言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我有洁癖,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

      这句的含义不言而喻。

      罗葳有些自嘲的想: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像邢医生某任旧爱?还是说,他太过入戏,把自己当成了一夜.情人。相比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邢言今晚每句话更让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错乱感。

      邢医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想睡我吗?
      阿城,你会原谅我吗?
      一个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

      罗葳在心里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索性刚喝下的酒有了反应,在这种窒息感下,酒精在罗葳的身体里肆意妄为,眼珠要从眼眶里面蹦出来一样,血液从脑门奔腾而过,震颤的大脑一阵天旋地转。

      有些想吐……

      罗葳下意识紧抿起嘴,闭上眼仰起脸任僵直的后背往沙发背上一靠,睫毛带着薄薄一层水汽,似蝴蝶的薄翼,一张一翕……血液洪水一般漫过了白皙的脖颈,然后停留在脸上。紧绷的神经和肌肉在酒精的麻痹下渐渐缴械投降了,胸口起伏的频率加快,吐出的气息灼热湿润,肩头的浴袍缓缓滑落,像美人被风掀去的面纱。

      罗葳全然不知自己此时这幅模样,灼伤了某人的眼。

      手掌突如其来被一股力量包裹住,掌心的温度烫的罗葳发颤睁开了眼,对上邢言的目光。

      医生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色。

      “累了?”

      邢言的声音低沉好听,罗葳闭了闭眼,眼皮确实沉的睁不开。他记得自己只是喝了一口酒,不至于会醉。

      “唔…头好晕,好困。”

      邢言握住他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难以挣脱。罗葳不喜旁人触碰,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医生握得更紧,他的拇指按着罗葳的脉搏,感受对方的心跳频率。

      “罗葳先生,你确实需要休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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