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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交易 ...
第一章
罗葳攥着医院刚发下来的缴费单,蜷缩在医院太平间走廊尽头的男厕隔间里,试图让辛辣苦涩的尼古丁带自己短暂的逃离这一切。细长指腹夹着的烟蒂已燃到滤嘴,猩红的火舔舐着缴费单一角,火星扩散的速度似癌细胞在人身体内肆无忌惮的侵蚀一般。
当他再次打开皱巴巴的烟盒,手指停留的一瞬,无名指上的婚戒落入他青灰色的眼底。
戒圈外侧刻有“X&L至死不渝”,和别人不一样,在定制这对婚戒时,向城特意要求将字刻在戒圈的外侧。
他说:这样容易看到,每天都是天荒地老一样。
金属的冷硬让他想起了向城因化疗而脱落的指甲,那些泛着青灰的指甲被向城的主治医师收集起来浸泡在装有福尔马林的标本里,说是要记录病程变化。
他和向城三年前结的婚,婚后他们过得很幸福,可上天却冷不丁跟他们开了一个残酷又恶劣的玩笑——在半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向城却被查出了胰腺癌,还是中期。
那场车祸来的突然,当时罗葳在副驾驶,原本正常行驶,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辆小型货车撞到。要不是向城及时打了方向盘,两人可能不是丧命也要重伤,最终两人只是一些轻微的组织擦伤。后来罗葳不放心,让向城做了个全身检查,在车祸中幸免于难的他,却被诊断出了胰腺癌。
隔间外突然传来皮鞋碾过水渍的声响,罗葳触电般掐灭烟头,医院有明列规定不准抽烟,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试图掩盖罪行,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撕掉包装塞进嘴里。
长期被抗癌药物以及消毒水浸渍,呼出的气息都带着腐朽的苦涩味。橘子糖在唇齿间被唾液融化的瞬间,味蕾像是起了应激反应,舌尖竟有些刺痛。
空气里有残余的苦涩尼古丁,以及混合着橘子清甜的消毒水味。
从隔间出来,罗葳并未发现有其他人的身影,刚才听到的脚步声,让他有种幻听的错觉。
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了把脸,镜面倒映出自己憔悴的脸,水滴顺着鬓角两侧的发尾,沿着尖削的下颌线滴落在洗头台上发出了滴答声。这让他想起昨天护士给向城换针时,因操作失误导致血管爆裂,殷红的血瞬间便顺着手腕盘旋滴落在消毒盘里。
当时,罗葳的心也在跟着滴血。
他记得自己还骂了那个年轻的女护士,对方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比自己小不了几岁。
罗葳下定决心似的转身,刚走出洗手间的门,迎面便撞进一片冷硬胸膛,医用涤纶面料摩擦过颈动脉的触感,与心电监护仪电极片黏贴皮肤的冰凉如出一辙。随着对面的人的动作,对方银质袖扣闪着解剖刀般的冷光,罗葳本能地扯高衣领,锁骨处新鲜的咬伤在布料下隐隐灼痛,那是昨夜向城疼极时留下的。
惊慌失措间,抬眼便看到了邢医生那张熟悉的脸。
邢言,泾市肿瘤医院最年轻的肿瘤中心主任。
也是向城的主治医生。
邢言的手臂如血压机的固定环般卡住他的腰肢,金属腕表底盖压在他第三腰椎棘突处——那是上周为向城翻身时扭伤的位置。金丝眼镜滑落鼻梁的刹那,罗葳看清医生瞳孔深处的虹膜放射纹,让他想起了两年前在艺术展上,展览柜里陈列的哥窑瓷器上绽裂的金丝铁线,华丽又神秘。
“小心。”邢言的吐息掠过他的耳廓,一股过氧乙酸和苦杏仁的气息钻入鼻中。
罗葳说了声“抱歉。”从邢言的手中抽出身。
“罗葳先生,不舒服吗?”
“我没事。”
“但你的颈动脉搏动超过120每分钟。”邢言淡淡道,手不知何时贴在了罗葳手腕处的脉搏上,“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如果一个人的脉搏持续保持在120-135次每分钟,可能面临猝死的风险。”
罗葳抽回手臂,“睡眠不足而已。”
邢言慢条斯理的收回悬空的手臂,插入白大褂两侧的口袋中,“今天早上一群自称高利贷的人好像在医院找你。”
罗葳不禁后退了一步,眉间的阴云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取代,手掌扶额间不经意露出了几道伤痕。
邢言将一切收入眼底。
创面的淤青是新鲜的,这种痕迹一般是硬物击打后造成的皮下毛细血管破裂,血液积聚。
不止这一处。
邢言心想。
镜片下的视线如同手术刀,想要划开对方的衣服一探究竟。
“邢医生,你一定是听错了,他们是我的…朋友。”
“哦?是么。”邢言忽然俯身,过氧化氢浸泡过的气息灼烧罗葳耳膜:“可这些‘朋友’喊着要摘除某位作家的角膜来抵债呢。”
“不会的!”罗葳猛的打断他,声音颤抖像崩坏的琴弦。
“是你听错了,邢医生。”
邢言微微皱眉。
“邢医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罗葳仓皇逃走,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医院走廊里,像是被惊飞的雀鸟的振翅声。
邢言望着消失在医院走廊的消瘦的背影,温润俊逸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镜片下的那双眼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的执着。他摩挲着指腹,长年握手术刀的左手食指的第二三节处长出了老茧,方才那抹柔软的触觉尚未消失,缱绻于指尖。
此时病房内,清瘦的男人正依靠在病床边看书,他用留置针外置的导管来作书签,背部隆起的肩胛骨硌的酸痛,他会停下重新摆好后背滑落的枕头。手掠过纸张,手背上布满密集的紫褐色针孔。
见罗葳回来,向城阖上书。
“去哪儿了?”
“厕所。” 罗葳倒了杯水递到向城嘴边。
杯口倾斜45度——这是护士教他的防呛咳角度。
“来,喝点水。”
“我自己来就好。”
向城蜷曲的手指很不自然的握着杯子,有些吃力。罗葳从抽屉里拿出个暖宝宝垫在他输液的那只手掌下,以此缓解冰凉的吉西他滨和厄洛替尼冰带来的静脉痉挛。
“又在偷吃糖?”
向城沙哑的玩笑裹着心电监护仪的嗡鸣。
罗葳望着丈夫凹陷的眼窝,那里盛着破碎的月光,就像他们初遇时画室打翻的钛白颜料。
他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喂进向城干裂的唇间,喉咙里似有把刀子在剐擦。
“你也想尝尝,对吗?”
推门声割裂空气中短暂的甜蜜。
主治医生邢言的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与野兽咬断猎物喉管至其濒死时的兴奋如出一辙。
医生指尖轻叩病历夹,垂着眸子观察各个仪器显示屏上跳跃的红色指标数字。
罗葳突然注意到邢言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银色刻刀,刀柄绷带渗出的暗红血渍,宛如在他的胸口绽放了一朵诡吊绮丽的花。
当邢言戴着乳胶手套抚上向城颈动脉时,医生带着洁白的乳胶手套,修长的手指像是一把冷刃,罗葳后知后觉地战栗。心里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下一秒,医生就会将向城的动脉割开。
“靶向干预的效果不错,不过…”
说完,邢言收回手,修长手指灵活划过流速调节器,塑料和指甲的刮擦声让罗葳的头皮隐隐发麻。
“后续治疗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罗葳发凉的指尖无意识摩挲向城手背的淤青,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放心,我会想办法。”
向城扯了扯嘴角,刚挤出一个微笑,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给震碎,起伏不定的胸口里都是药水的苦涩,颤抖的睫毛在清灰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罗葳抬手擦拭去他干裂嘴唇渗出的血珠,无名指上的戒指的反光透过镜片射进邢言的眼底。
“真是令人羡慕的鹣鲽情深。”邢言打破这片沉重的气氛。
他摘下眼镜擦拭,淡然一笑说道:“罗葳先生想要照顾病人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这个病房不需要再多一个病人。”
罗葳用纸巾包住向城咳出的痰,弯腰的动作让他后颈完全暴露在邢言的视线中,后颈第六块椎骨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擦伤,创面渗出的浆液已经凝固,红肿的伤口突兀的像是纯白奶油上掉落的树莓。
邢言重新戴好眼睛,“你身上的伤口需要清理,随时找我。”
等邢言走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平静,只能听到仪器的嘀嗒声。
罗葳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了,没想到竟被邢医生给戳穿了。他不安的看了向城一眼,对方干裂的嘴唇又重新渗出血珠,很刺眼。他抬手想要擦拭,却被向城握住了手腕。
“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罗葳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向城突然扯开他的衣领,失去衣料的遮挡,胸前淤紫的伤口,狰狞的暴露出来。
“可能是最近睡眠不足,上厕所不小心摔倒了。”
向城嘴角抽搐,“我只是胰腺坏掉了,不是脑子也坏了。”
说着,他抬手扯着罗葳歪斜的领口。
“够了!”罗葳缩回身体,“别看了…阿城。算我…求你,好么?”
“你去找他们了,对吗?” 向城忽然开口,身体无力的靠在病床前,像是一具残破的人偶,眼睛里只剩一片灰败的死寂。
罗葳知道,向城口中的“他们”,是指他的父母。
两天前的那个雨夜,他狼狈的跪在向城父母家庭院的鹅卵石小道上,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以及向父砸来的砚台和台灯、数不清的物品。碎裂的翠绿灯罩嵌进肉里,雨水混合血水在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之间蜿蜒盘旋,最终又和泥土沙砾汇聚成一股细流,淌入排水沟里。
“给我滚,滚出我家,废物!不必在我这里装可怜。”向父冲着雨中的他咆哮,“死了,都死了才好,我向丰年没他这个不知羞耻的儿子!死了干净。你也是,我看一眼都嫌脏!快点滚出去。”
向母无助的蜷在一边哭泣,想要阻拦却又不敢上前。
钱没借到,罗葳带着一身伤狼狈的离开向家小院。回到住处,家门口又被高利贷泼了屎尿。他只是默默收拾完一切,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突然觉得好累。
“他打你了,对吗?”
向城向来都是温和的,跟他生活了这么久,罗葳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失控。这个男人像是一杯温热的茶水,浓郁而悠远,深沉却温暖。
被病痛折磨的体无完肤的男人从未在自己面前流过一滴泪,此时双眼浸泡在了泪水里。
向城沙哑道:“他竟然敢打你”
“是不是…是不是很疼,”
“你…最怕疼了。”
罗葳眼睛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他抱住向城,男人的锁骨咯的他心口一阵痛。
“我不怕疼了,再陪我久一点……阿城,你再活久一点好不好…别离开我。”
医院走廊的冷光在缴费单上割裂出黑白的阴影,罗葳捏着纸页的指节泛起青白,收费窗口工作人员的话在耳边空灵般回荡……“8170号病床的费用已经全部结清,邢医生亲自来缴纳的。”
消毒水的气味呛得人喉咙发痒,罗葳酿跄的扶住墙,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月牙白被淤紫替代,那是几天前被高利贷踩在脚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办公室的门轴发出一声叹息,邢言背对门坐着,椅背上的白大褂像是白化缅甸蟒褪去的蛇皮。
原本闭目养神的他缓缓睁开眼...
一小时前就该下班的他,似乎是知道罗葳会来找他。
椅背缓缓转过一百八十度,百叶窗的光影在他脸上切割出监狱铁栏的纹路。
“邢医生…”罗葳的声音带着溺水者的颤抖,白炽灯在他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光,精秀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气色。只是红肿的双眼让他看上去又是那样脆弱。
很明显是哭过。
邢言用皮鞋尖勾住滑椅,抬了抬下巴:“坐过来,慢慢说。”
罗葳依言绕过办公桌,面对面的姿势坐下,不经意瞥见追上消毒盘里的酒精碘伏和棉签。
还没等他开口,邢言忽然用病历本挑起他的下巴,“角膜水肿三级,虹膜出血点两处。”
邢言低沉的声线带着漫不经心的温柔,接着用钢笔的尾端划过罗葳红肿的眼睑,“哭太久可是会损伤视网膜,永久性影响视神经的。”
罗葳本能的后退,座椅又被邢言拉回,维持刚才的距离。
邢言微笑道:“抱歉,职业习惯。”
“邢医生…谢谢,真的谢谢你。”罗葳低头,光影打在半张脸上,“钱…短期内我可能还不上,不过我会尽快还你的。”
邢言直勾勾的盯了他半天,看着男人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玫红的眼尾流下,深邃的眸底不禁划过一抹暗光。
“真爱哭...”
他忽然起身,将人调转了方向,困在办公桌和胸膛之间,背着光垂眸凝视着罗葳颤抖的睫毛投影,那阴影正落在自己喉结处,白衬衫下的肌理随呼吸紧绷着弧度。
“还不上不要紧,我可不是他们。”
罗葳心脏突突地跳,医生靠的太近,他一时间怔住忘了反应。
“别担心,罗葳先生,我不会打你,我也不要你的眼角膜。”
古龙香水混合着残余的酒精温热气息钻进耳蜗,罗葳的后背压着人体解剖图,邢言偏头时金丝框擦过他的耳垂,镜片的反光在洁白墙壁上投出一个十字架形状。
“陪我一夜就好。”
系统提示:您关注的失踪人口【疯流川】已上线!
今日释放大招:挖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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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一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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