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侯爷共流浪》绿琮

69、第 69 章

　　吴二郎竟一起回来了。

　　晏青青实在是欣喜若狂，看着吴二郎几乎说不出话来。

　　吴二郎倒是惊喜过后一片平静，只说：“我就说，你们必定不会有事的。”

　　他们在途中听过些琐碎的消息，说是当年周国大皇子被叛徒所害，贴身人等尽皆丧命。但吴二郎始终不信晏青青与何关会有事。果然一入雍都，竟就瞧见她了。

　　晏青青忙要请吴二郎到何府去。吴二郎倒惊讶于她与何府的亲近，还当她已嫁与何关。听闻是陛下赐了婚，眼中便闪过笑意。

　　他道：“亏得有你，我就不用再想怎么请见陛下了。”

　　晏青青奇道：“二哥要见陛下？”

　　吴二郎道：“此事还是到了何府再说吧。”

　　何容山夫妇对吴二郎态度极好。他二人本就不是太过热情的性子，但一番情态又不会让人觉得他们对人冷漠。吴二郎瞧着晏青青与何家人相处融洽，不由暗自点头。

　　何容山原想先让他休整一番，但吴二郎拒绝了：“只这事，还是先让大将军心中有底为好。”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得极严实的油布包：“这是康延国冶炼精刀的配方，还有精砂。”

　　何容山霍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晏青青脸上亦是惊喜。她没想到，吴二郎竟然真的能弄到这精刀配方。

　　吴二郎将布包双手捧上，何容山极小心地接过，放在案上，缓缓打开。

　　吴二郎道：“这是在阿朴的帮助下拿到的。”他看向晏青青，“阿朴没事，就是他家人不让他再风来雨往。他说再过几年，东西商道能通，他便带着家人到雍都住下。”

　　晏青青极为开心地点头。吴二郎便又看向何容山，“这精砂乃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原料，康延便是因着有这精砂矿，才得以炼制出这样的宝刀。若要说起他们的冶炼，比之咱们大雍，仍是不足。”

　　何容山皱眉：“如此说来，这精砂竟要从康延取不成？这可不好办呐。”

　　吴二郎轻笑一声：“早些年，我在各国行商，曾在越国瞧见这精砂。”

　　何容山眼中精光一闪：“此话当真？”

　　吴二郎点头：“保真。当地人并不知那是做什么的，竟还有取一点掺入鸡食之中。我也是觉得好奇，多问了一句，因而对这物事颇有印象。”

　　何容山激动起来。若是越国果然有，那么事情便要好办了许多。总归陛下早有平天下之志，越国如今也掺和进来攻打雍国。他既不仁在先，便莫怪雍国不义在后。

　　他当即起身去更衣，又让人伺候着吴二郎梳洗：“等下你与我一同进宫见陛下。”

　　吴二郎呼吸一沉。他虽早打定主意，不管如何都要去见皇帝一面。但未想到来得如此简单，心中竟紧张起来。

　　晏青青忙着让人备了些小食，让何容山的随侍提着，在车中吃些垫底。她料想皇帝定要留他们许久的，若不吃些，恐怕人要经不住。

　　果然如她所料，这一去直到宫门要落锁了，才见人回来。

　　饶是何容山这素来沉稳之人，脸上都带着雀跃之色。

　　吴二郎一脸疲惫，应付皇帝的追问真是耗尽了他的心神。何容山见他这模样，顿时失笑，忙叫人上菜，饭毕急忙将他送回客房去休息。

　　程氏与晏青青陪着何容山，略说了几句话，便也各自回去歇息。

　　晏青青白日里一直想着铃芽儿的事，不知要如何告诉吴二郎。吴二郎这些年走南闯北，本就是为着寻铃芽儿，但若他知道铃芽儿竟为仇人所蒙蔽，跟在仇人身边，不知道要气出什么好歹来。

　　辗转了一夜，第二日到底还是忍不住，对吴二郎说了见到铃芽儿的经过。

　　吴二郎初听铃芽儿无事时，脸上那激动欢喜的神色根本无从掩饰，但听到她从于赵雁，并深信晏青青才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时，那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晏青青忐忑道：“二哥，铃芽儿分明是被赵雁蒙骗了。只是我见不到她，没法同她解释清楚。”

　　吴二郎沉默良久，摇摇头：“此事你不必管，我自去找她。”

　　“赵雁生性狡诈，若他发现二哥，怕会对二哥下手。”

　　吴二郎冷笑一声：“从前我或许还会怕他，现在，他是招惹不得我的。”

　　晏青青疑惑他说的这话，但不久便知道吴二郎的自信从何而来了。

　　元日后上朝，皇帝颁布了旨意。吴二郎等人因开辟了一条通往西方的新商道，而被皇帝嘉奖。吴二郎本人又因献上精钢宝刀的配方，而直接被皇帝任命为鸿胪寺丞并将作监。

　　皇帝宣旨时，满廷哗然。无人不知这两样意味着什么。新的商道，雍国商人前往西方掘金时，不必再从方戎的地盘经过，而他们要联络西方部族时，也不易再遭受阻挠；而精钢宝刀，一旦炼成，莫说与中原各国为战，便是同方戎交手，也不必胆怯了。

　　所有人都兴奋极了，瞧着吴二郎仿佛看个宝贝似的。唯有赵雁阴着脸，内心不停拉锯。

　　晏青青之前所猜的确实不错，他与方戎仍有联系。眼下冒出个吴二郎搅和其中，他实在想不出，到底要不要将这事告知方戎。

　　说来他当初不过为着一己之私，与方戎勾结。但之后方戎捏着他的把柄，贪婪索求，实在又让他烦闷。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探清虚实为好。这商道目前只有那商队走过，而精钢宝刀还尚未炼制成功，那配方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不过，这配方还是拿到手为好。若能掌握这配方，日后搞不好能与方戎一谈。

　　他这般想着，骑马到了家门，却见门口停着一辆青篷小马车。

　　今日陛下亲封的鸿胪寺丞并将作监，吴家二郎吴明，正在马车旁等候。

　　赵雁微微一顿，下马向吴二郎走去：“吴大人……”

　　吴二郎脸上淡淡的：“赵将军，下官此来，有一事相求。”

　　赵雁一愣：“哦？不知是何事？”

　　“听闻舍妹在赵将军家中，特来相见。”

　　赵雁下意识便要反驳。他家中人口不算多，但他不记得有人与这位新晋官员有什么关系的。

　　吴二郎又道：“舍妹吴铃草，家人常唤铃芽儿。”

　　赵雁一怔，顿时反应过来：“不可能。她说她家人皆已身死……”

　　却是一顿。知道自己漏了口风。

　　吴二郎一双清明的眼看着他，他张张口，半晌才道：“吴大人先请入内。”

　　吴二郎在堂中坐了盏茶功夫，便听见匆忙的脚步声。他抬头去看，见个清秀佳人从门外奔进来，一瞧见他便顿住脚步，怔怔地看着，落下泪来。

　　“铃芽儿。”吴二郎起身唤了一声。

　　“……二哥！”铃芽儿猛地扑上前来，吴二郎一把抱住她，两人抱头痛哭。

　　赵雁在一旁，冷眼看着，被那哭声扰得头疼。他揉着额头，暗道这是什么事儿——吴二郎当日进宫，许多人都知道，乃是何容山带着的。而他竟不知，他竟然是铃芽儿的二哥。

　　这一团乱麻。

　　他赵家与何家，真真是牵扯不清。吴二郎既然是何家的人，那铃芽儿呢？铃芽儿可会倒向何家？

　　他眼中划过冷芒。铃芽儿，怕是不能留了。

　　但他心中又有不舍。诚然当初他瞧不起铃芽儿，后来救她也不过是出于一时兴起。但这么些年，铃芽儿陪在他身边，乖巧懂事，尤其有着程青绮作为对比，就更是显得招人疼。

　　罢。且再看看吧。

　　这兄妹二人抱头痛哭一番，赵雁便上前去劝慰：“如今也是团聚，该当高兴才是，怎么还哭成这样？小心伤身。”这最后一句，却是对着铃芽儿说的。

　　铃芽儿脸上微红，浅浅福了一礼。

　　吴二郎冷眼看着，心中冷哼：“赵将军，我与铃芽儿许久未见，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兄妹二人叙叙话？”

　　赵雁道：“这有何不便的？你二人便在此间说话，我让人准备饭食，二哥今日便留在家中用饭。”

　　吴二郎被他一句二哥叫得不爽快，却不愿多说什么，见他出去了，方握着铃芽儿的手：“丫头，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铃芽儿双目含泪：“又能如何呢？我不过是个边郡小丫头，什么也不懂。”

　　吴二郎心中痛惜：“是二哥无能，没能早点找到你。”

　　铃芽儿摇摇头：“二哥，那时那样的情况。况，我也没过得多差。他，他对我很好的。”

　　吴二郎看着她的脸色，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丫头，阿青与我说起……”

　　“二哥，你莫再提晏青青了。”铃芽儿忽的打断他的话，“我不要再听见这个人的名字。”

　　吴二郎声音微冷：“你在说些什么？阿青当年对你……”

　　“当年当年，你们谁都在说当年。”铃芽儿声音越发尖利，“她对我能有多好？她无父无母，我娘我哥哥我都分了一半给她，她给了我什么？我不是娘的女儿吗？她竟然为了晏青青丢下我一人！就算是二哥你，你也偏心她，你我这么多年没见，你一见到我就说她晏青青。我恨她，我恨她！”

　　赵雁偷偷藏在外头，听见铃芽儿的喊声，唇角露出一抹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