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相思》游倩

61、第 61 章

　　次日早起，顾永宁便穿了出门的衣裳，吃饭时高老夫人见了，有些惊讶：“你今天要出门么？”顾永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想绣个梅花样子的荷包，去问问小雪针法。”高老夫人明知她想上门探望，以宽高云苍忧心，暗自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作罢。

　　永宁郡主上门，韦夫人领着人迎了出来，笑容满面：“早就想去看望郡主，奈何近来事忙，倒叫郡主劳碌了，实在不好意思。难怪早起就听到喜鹊在廊下叫呢，果然有贵客。”一边说一边亲亲热热地携着她到正房坐下。
　　韦夫人自持身份，虽明知顾永宁出身宗室，却一向客气周全，今日一见，倒像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顾永宁年幼，未解深意，老老实实地说：“不瞒韦夫人，我是来找少夫人的。”
　　韦夫人微微一怔，笑道：“儿媳和郡主投缘，那是她的福气，可她那天从贵府回来染了时症，不好见人，郡主若是有事，不如叫人传话罢了，等她好了，我一定叫她登门拜望。”
　　那大夫昨天被高云苍诈出了话，韦少夫人得的什么病，顾永宁心中有数，她本是为了探伤而来，如今韦夫人不许相见，多半是伤了脸面，衣服遮掩不过，不由大是焦急：该伤得有多重，才伤到了容貌，难道韦家如此狠毒，把她折磨至此么，急道：“她病了么？不要紧吧？我和小雪情如姐妹，她身体不适，正该探望，劳烦韦夫人带我去见见她。”
　　她对小雪的病似乎十分紧张，不像是得知丈夫与人有私，上门兴师问罪的样子，韦夫人心内一宽，不过儿媳撞墙以致头部受伤，哪里能让顾永宁与她相见，只说：“媳妇的病虽不重，可大夫说了，连我们和丈夫都不能见，免得过了病气，如果传给了郡主，小雪怎么对得起你们的情分。”话锋一转，“郡主来，可是找小雪有事？”
　　顾永宁来时就想好了借口，答道：“少夫人上次送了我一个荷包，样式十分别致，我想照样做一个，所以来请教一下，请小雪教教我。”
　　韦夫人神情微动，身子不由自主地倾了过来，紧紧地注视着顾永宁，脸上满是莫名的热切：“她的针线不过普通，郡主就拿那个荷包做样子，做的一定还好呢。”
　　顾永宁有些尴尬：“那个荷包，我本想拿来做样子，不小心错拿给外子了，他正用着呢。”韦夫人啊的一声，不觉弄倒了桌上的杯子，茶水撒到手上，竟不觉得烫：“此话当真？”
　　顾永宁吓了一跳：“你的手……”见一干丫环媳妇想上前又不敢，一面取出自己的手绢给她擦拭，一面回答，“闺阁之物不应乱传，实在是我对不住了，我回去照样做一个就把少夫人的拿回来。”见韦夫人盯着自己的手帕不放，“怎么了？”
　　韦夫人的声音十分干涩：“郡主的帕子很是别致……”她自从听说儿媳和高云苍以荷包手绢为凭有了私情，恼怒至极，一心想悄无声息地处理了这桩家门丑事，不想肖莹初以死明志，心里有了几分动摇，韦大人亲眼见了手绢的来历回来说了，韦夫人还怕女人的东西他认不清楚，就想如何找个法子再向顾永宁求证一番，因此顾永宁来时，她正是求之不得，就连刚才打翻茶水，也是故意为之，而今得知答案，心知冤枉了媳妇，暗自痛悔不已。
　　顾永宁干笑一声，说：“我的针线不好，只会绣些叶子。韦夫人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送几条过来。”醒悟过正题，“我实在放心不下小雪，若是不好进去，在外面看一眼说几句话可妨事么？”
　　韦夫人难题得解，心胸大快，微一沉吟便答应了：“隔着帐子说说话应是可以了。”向左右一使眼色，“快去告诉少夫人郡主来了，把窗户开了给屋子里通通风。”顾永宁忙止住：“不必了，别吹了风更受凉。”
　　韦夫人一路引着顾永宁过去，口中套问些她们平时往来的情景。顾永宁对她的用意心知肚明，对外面的流言装作不知，只顺着她的话告诉她，韦少夫人去了高家三次，高云苍只有一回在家，彼此没说过三句话，韦夫人听了更是安心。

　　肖莹初早得了嘱咐，躺在床上放下了帘帐，听得脚步声响，却不出声，直到丫环上前轻声叫唤，才装作从昏睡中醒来的样子，含含糊糊地说：“是婆婆么？我好多了，您放心吧。”韦夫人笑道：“那就好。郡主来看你来了。”
　　肖莹初啊了一声，喜道：“郡主来了，恕我今日不便相见，不如改天再图一聚。”顾永宁迟疑道：“你的病大夫怎么说？”肖莹初道：“不碍事，养两天也就好了。这屋里闷，婆婆带郡主出去坐吧。”
　　韦夫人笑道：“是啊，郡主，咱们出去吧。”顾永宁一心想问问肖莹初有没有受韦家虐待，奈何没有机会出口，又听她也劝着自己出去，垂下眼犹豫不决，目光忽然触及床脚露出一角白色，凝目一看，是包扎用的白布，上面还有一块干涸的血迹，类似的东西她昨天就见过，孟怀亭裹得一身都是，难道小雪也受了这样的重伤，奈何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被韦家逼着一起撒谎装病，忆起荷香过世前看到的她手腕上的青紫，眼眶一下湿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也管不得顾不得，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伸手就去掀床帐。
　　顾永宁来时，肖莹初正在换药，一时来不及收拾，丫环顺手把换下来的绷带塞到床脚，不想匆忙中露了马脚，韦夫人也看见了，又急又气却不敢吱声，眼见顾永宁发现破绽，只来得及叫一声：“郡主……”竟不敢伸手阻挡。
　　肖莹初察觉到有个身影往床边扑过来，把被子一拉，整个人缩了进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顾永宁揭开帐子，只见肖莹初蒙头蒙脸地藏在被窝里，不由一怔：“小雪？”
　　肖莹初道：“郡主，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前两天我不小心伤了脸，又不好意思让人知道，所以才装病，如今的样子可不敢给你看见，等我好了再去找你。”
　　顾永宁急道：“你真的只是伤了脸吗？”肖莹初道：“再真不过了。”伸出手挥了挥，“你放心吧。”睡衣宽大，露出一大截手臂，只见肌肤莹白如玉，哪有半分受过伤的样子，顾永宁方才放了心：“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韦夫人陪着顾永宁出去，走了几步，忽听她说起不相干的话来：“韦夫人，前些日子陛下的宠妃宁妃没了，想来你听说了。”
　　韦夫人不明所以：“听说了。”还听说宁妃的娘家静国公府与安王家往来甚密。
　　顾永宁道：“陛下待她不同，奈何太后……所以最是厌恶憎弃妻室之人，谢公子待我荷香姐姐不好，将她逼死，陛下很是不悦，看着太后的面子，荷香又是自己想不开，才没追究，因而后来谢公子的案子……”韦夫人听说最后认罪的犯人乃是安王府一个侍卫，个中根由无人敢深究，一时不敢接话。
　　顾永宁停下步子，转头望着她，轻声道：“如果有个举人的妻子也是被婆家凌虐生生逼死，陛下若是知道了，恐怕此人终生休想再有蟾宫折桂之时。“

作者有话说

　　不会威胁人的，威胁起来也不像那么回事啊。
最近事情办完了，我会努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