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相思》游倩

59、第 59 章

　　马车停下那一刹那，孟怀亭蓦然睁开了眼，吓了高云苍一跳：“正想找人把你抬进去，你就醒了。”孟怀亭脸上犹带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茫然，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车顶上：“我闻到栀子花香了。”高云苍不解何意，孟怀亭已掀被起身，扶着车壁往外走。高云苍坐在外面，忙先跳下车去，给他揭起帘子。
　　车外阳光耀眼，孟怀亭抬起头，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万里的晴空，似乎容不下一丝肮脏与丑恶。顾永宁立在一旁，微微动了动，似乎想上来搀扶，但见婆婆和丈夫都不动，估计另有原因，只得停了手。
　　高老夫人笑道：“你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肯让人扶。”孟怀亭眉一扬，认认真真地道：“我师傅说过，什么事都不能靠别人，但凡有一丝力气，就要自己站起来，决不能让人扶持。我小时候练功受了伤，师傅就从来不扶我。”
　　高老夫人鼻子发酸：“你师傅也忒严厉了。”孟怀亭不以为意：“江湖险恶，人人都是这样的。”高云苍笑道：“江湖既然险恶，又何必入江湖，怀亭年纪还轻，先静下来念几年书，日后从仕也好，经商也好，总有亲人相伴，一生平安康乐，念着这些做什么。”
　　孟怀亭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师傅的教诲，走到哪里也不能忘。”高云苍笑了笑，却不争辩。顾永宁忙道：“我们快进去吧，大夫恐怕已经等着了。”高老夫人连声道：“对对，怀亭伤得这么重，还站在外头吹风。”一路领着孟怀亭到了书房，“孩子，你先在这里养伤，我另外在云苍隔壁给你收拾间屋子，等你伤好了搬过去。”
　　顾永宁进门没见着大夫，向丫环一问，周平还没回来，她事先打发人去请大夫，就是为了孟怀亭回来就能处理伤口，焦急道：“他干什么去了，再派个人请去。”高云苍道：“周平办事素来稳妥，想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说话间，周平背着药箱，拉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顾永宁顿现喜色。周平行礼道：“这位崔先生是金陵最有名的跌打大夫。”高云苍拱手道：“有劳崔先生了。请。”
　　引着大夫进了书房。
　　那位崔大夫忙忙碌碌地拿药水清洗伤口，敷药包扎。
　　顾永宁不便进去，在门口相侯，顺口问周平：“怎么这么晚才请到大夫。”周平抹着汗道：“我先去崔先生家里，不想崔先生去韦大人府上出诊了，我又跑到韦府门口等着，崔先生一出来就把他请来了。”
　　顾永宁咦了一声：“韦大人府上谁受了伤么？”周平摇头道：“我去得匆忙，没有打听。”顾永宁想不明白，也就撇过了。高云苍听得清楚，心中一动，韦大人早上才见过，安然无恙，韦夫人与韦公子也没有受伤的理，莹初被污与我私通，难道……，等崔大夫给孟怀亭包扎完了，笑道：“崔先生今日出诊，可是韦大人有不适么，下官实在应该拜望一二。”
　　崔先生道：“韦大人无恙，”迟疑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说，“高大人也不必去看望了。我再给公子开个清热消肿的方子，饭后喝了，好得快些。”高老夫人一心扑在义子身上，也懒得管韦家的事，毫不萦怀。顾永宁暗自奇怪，韦大人明明好好的，安素怎么这么问呢。
　　那边自有小厮铺纸磨墨，崔先生提笔才写两行字，忽听人说：“韦少夫人的伤势可要紧么？”顺口答道：“不碍性命，倒也罢了。”话一出口，自知失言，干笑道，“韦大人嘱咐我别在外多说，这个……”
　　高云苍道：“崔先生放心。”莹初素性刚烈，多半寻死以证清白，不知伤得怎么样了。
　　高老夫人叹了口气，暗道了声冤孽。她深知儿子为人，虽然不会做出辱人名节之事，但也不会不念旧情视作陌路，只怕纠葛日深牵连难断，最后误人误己没个好收场，若是有哪一个调离金陵就好了。
　　顾永宁在门外听见，忍不住探进头：“小雪怎么受了伤呢？”崔先生干咳了声，不予作答。高云苍向她摇了摇头。
　　孟怀亭在牢里时，曾听衙役们说布政使韦放因为恼怒高云苍勾引了他儿媳，所以要和鲁学廉摆布死他，心想：大约是韦少夫人奸情败露无颜偷生，可惜寻死未成，韦家怕丢了脸面，所以不欲人知。不过这种事情哪里瞒得住，恐怕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这个傻郡主竟还在担心情敌，难道一点风声就没有听到？改天提点她两句试试。
　　顾永宁和高云苍相处日久，已察觉到他面上虽不表露，实则暗地担忧，心想：他们毕竟青梅竹马相识一场，明天我去看看小雪，好叫他安心。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头很痛，工作上的事搅得很痛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