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相思》游倩

56、第 56 章

　　高云苍照例醒得极早，轻手轻脚地起来洗漱，不料还是把顾永宁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犹不知身在何方，猛然看见高云苍身影，吓得一翻身就坐了起来：“你怎么……”话没说完，才发觉这并不是自己卧室，呆了呆省过神来，不知怎么脸就红了，连头都不敢抬。
　　高云苍善解人意地说：“你先更衣，我去换盆水来。”坦然出去了。顾永宁昨晚便是和衣而睡，掀开被子下了床，整整衣襟又想梳头，却只找到一把杨木梳子，连面镜子都没有，正好高云苍端了水进来，看她拿着梳子发呆，失笑道：“不用找了，这屋子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哪来的镜子。”
　　顾永宁自知睡相不好，每天早上起来头发都是乱成一团，原想赶在高云苍回来前梳理整齐，不料被他撞个正着，因此背对着他连头都不敢回，胡乱嗯了两声，也不管看得见看不见，抓起头发拿着梳子使劲往下梳，奈何发乱打结，疼得她眼泪几乎都流出来了，长发还是纠结不已。
　　高云苍把水盆放在桌上，本想说“你暂且把水当镜子照照”，回头一见她这个架势，吓了一跳，一把接过木梳：“郡主，你……”
　　顾永宁吓了一跳，回身道：“你抢我梳子……”两下这么一碰面，都有些呆了。
　　这么丑的样子，居然还是被他看见了，顾永宁差点忍不住想哭，哥哥以前每见一次都笑我丑，要是安素也笑我怎么办，小雪那么漂亮，我本来就不如小雪好看，现在更丑了，安素肯定会觉得小雪比我好……
　　高云苍是觉着顾永宁梳头梳得像拔头发才把梳子抢过来，后来想到顾永宁自幼有侍女服侍，多半自己没有梳过，而今她为己所累，身边一个丫环均无，自然愧疚满心，索性拿着梳子替她梳了，不过挽髻他却不会，只得说：“郡主，你会绾发髻么？”
　　顾永宁如同从梦中醒来，破罐子破摔地迎着他的视线：“绾发髻？哦，会啊。”猛然见到桌上水盆里映出的自己，长发虽披散，却梳理得整齐平顺。高云苍将木梳交到她手上：“那你自己绾吧，我把簪子拿给你。”顾永宁茫茫然地绾了个常见的飞燕髻，又接过发簪，对着水面插上，不知哪里微微一动，水波荡漾看不清楚，抬头向高云苍笑道：“安素，我的簪子没歪吧。”梨涡浅浅，笑靥如花。
　　高云苍脱口道：“很好看。”他生性严谨，待妻子再好，也不会温言调笑，话一出口，自己也略觉赧然，但顾永宁听了笑得那么开心，连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顾永宁梳洗完，自有人送了早饭来，仍旧摆在院子里，鲁学廉也推门出来吃早饭，向顾永宁拱了拱手：“郡主。”顾永宁对他谋害高云苍一事耿耿于怀，侧身还礼，却不说话，高云苍倒是客客气气地和他见礼：“鲁大人。”
　　三人各自坐下用饭，一时默然无声。鲁学廉举筷似要去夹小菜，不料衣袖一扫，把碗倒了，白粥淌了一桌，连高云苍衣襟都沾上了。
　　顾永宁唉呀一声，瞪了鲁学廉一眼，就要取手绢给高云苍擦拭。这时高云苍已拿了自己的帕子出来，鲁学廉笑道：“高大人这手帕当真别致，市面难寻，不知在哪里买的。”高云苍头也不抬：“这是郡主所赠。”
　　鲁学廉脸色微变，打了个哈哈混过去了。他早就听说高云苍与韦少夫人如何私赠荷包手帕作信物，昨天就试探过，高云苍的实话只被他当做托词。他今天故意演上这么一出，就是想以此为证，在郡主面前揭破两人私情，让郡主一怒而去，剩下的事就好办了，不想这手帕真是郡主手笔，竟被那个刘芙蕖给骗了。

　　一顿饭胡乱吃完，残局尚未收拾，已有一群人涌进院子里来，为首的正是韦放，他还未到门口，就拱手作揖：“郡主千金之体，屈居小小陋室，得罪得罪。”横了贺诚一眼，“都是他不懂事，叫郡主受委屈了，请郡主责罚。”
　　顾永宁还礼道：“我擅闯贵司，差点伤人，贺大人尽忠职守，正该如此。”
　　韦放笑道：“多谢郡主体谅，”顿了顿，“布政司狭小，不敢多留贵客，郡主若是不嫌弃，不如在舍下住上几日吧。“
　　顾永宁道：“安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韦放瞟了高云苍一眼，笑道：“既然鲁大人和高大人都在，我正好一起说了，按察使闻大人昨晚回来了，高老夫人一早去喊冤，这除奸雪冤正法纪的事，原该按察司主管，先前因闻大人没回来，我才暂且接手，而今闻大人回来了，自该他审问。鲁大人和高大人先回家歇歇吧，想来闻大人还要传你们问话呢。”
　　鲁学廉脸色大变：“闻大人回来了？”他调任江苏后，仗着时任吏部尚书的谢尚春撑腰，几乎爬到了按察使闻显的头上，闻显一怒之下请假探亲去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呢？
　　高云苍神色不动，像是早在意料之中，从袖子里取出手帕，捂着嘴咳了一声，向鲁学廉笑道：“承蒙鲁大人夸奖郡主的绣工，多谢了。”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顾永宁暗道：谁要鲁学廉夸呀，仍配合着说：“这种手绢我多得很，鲁大人若是喜欢，就送你两块。”韦放扫了眼那张手帕，心头一动：这不是高云苍送给媳妇定情的吗，谁也不会把自己妻子的绣品送给情人做礼物吧。
　　鲁学廉强笑道：“不必了，多谢郡主。”高云苍道：“寒舍还有些琐事，告辞了。”领着顾永宁扬长而去。
　　韦放喝退下属，沉着脸道：“你不是说那帕子是高云苍送给……送给她，两人各留一块做信物的吗？”鲁学廉叫苦道：“韦大人，那是刘小姐说的，我，我也是上了她的当啊。再说，高云苍手上总有那个荷包不假吧。”韦放默然片刻，说：“媳妇为证清白，撞墙了。”
　　鲁学廉失声道：“这……”韦放冷下脸，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作者有话说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入时深浅无。
小高ｔｘ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