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相思》游倩

53、第 53 章

　　且不论丁炎是否刺客，高云苍失期在先，于情于理都要向鲁学廉有个交代，因此他吃完午饭就去了按察司，鲁学廉面上还是极客气，迎出来说：“高大人公务繁忙，怎么亲自来了？”
　　高云苍拱手道：“下官受命搜捕刺客，未能如期破案，请大人责罚。”鲁学廉笑道：“罢了，案子也有几分眉目了。”高云苍道：“正有一事请教鲁大人，孟怀亭是家母的救命恩人，家母视若亲子，他昨天出去就没回来，家母十分挂念，下官四处打听，听说他被鲁大人下在按察司大牢里，不知为何，请鲁大人明示。”
　　鲁学廉斜睨着他，微笑道：“有人检举孟怀亭就是刺客，我想此案与你我二人都有干连，难免偏颇，所以特请了布政使韦大人主审此案，我已经将犯人送了过去，正好你也来了，我们一起去见韦大人吧。”
　　高云苍神色不动，答了声是，心下杂念纷纷。他昨天听陈光华说丁炎易了容，令周平花重金买通司狱，混进大牢见了丁炎一面。周平才发现丁炎就是孟怀亭，并对好了口供，让他咬死不认行刺一事。高云苍在外面以他是母亲救命恩人的身份托人说情，鲁学廉拿不到真凭实据，丁炎又不肯招供，拖不了三天，非得放人不可。鲁学廉今日重审，丁炎必然已改了说法，那么再去布政司有什么用呢，难道韦大人能叫丁炎自认罪过招认主使？

　　韦放的态度和上午一比，变了许多，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二位都是朝廷命官，我的同僚，一个原告一个被告的，传出去都不好听，又伤和气，我有个主意，布政司里空房子还有两间，二位暂居于此，做个邻居，开堂审案之前不见外人，免得教谁说我偏了谁向了谁。”说完，手一挥，两个人皂隶一左一右地围了上来，竟是不从也得从的架势。
　　高云苍道：“不敢有劳，请二位领路吧。”如果韦放有心化解，只需当即开堂，孟怀亭行刺的人证物证均不足，必定无罪释放，偏偏要费这许多周折，那么多半是为了再审孟怀亭，问出想要的口供来。鲁学廉究竟用什么东西，买通了韦放呢？就算韦放与他合谋，判了自己买凶杀人的罪名，将来结案后具呈刑部，能过张林那一关吗，死刑须今上朱批，陛下肯批吗？

　　出门时，高云苍落后半步，让鲁学廉先行，鲁学廉望着他微微笑了笑，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高云苍一惊，顿时醒悟，活着的高云苍，陛下绝不会让太后杀了泄愤，但他也绝不会为死了的高云苍和太后翻脸。我若是韦放，行事谨慎呢，就等到丁炎肯招供受人指使行刺按察副使时，再杀了高云苍，并做出畏罪自尽的假象，安王府生事，自有太后顶着，永宁郡主再是不依，人都死了，也翻不出花了；胆子大呢，今晚就先把高云苍杀了，丁炎没了指望，要他招什么，他就得招什么。
　　小小的院落已经到了，高云苍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进去，纵然识破机关，而今落入圈套，还是无能无力啊。

　　高云苍走没多久，刘小姐独自来了，高老夫人正在午睡，顾永宁让进了自己房里叙话。
　　刘小姐满脸的心事重重，几次欲言又止，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永宁，有件事和高大人有干系，我一直不知道告诉你好还是不告诉你好，想了一夜，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顾永宁奇道：“什么事？”刘小姐往两边努了努嘴，顾永宁虽莫名其妙，仍旧让丫环们出去了。
　　“那天我去更衣，正好瞧见小雪站在门口跟高大人说话，我听他们说，高大人和小雪小时候定过亲。”刘小姐一边说，一边留神观察顾永宁的脸色，“你都知道了？”
　　顾永宁不以为意：“婆婆跟我说了，她早疑心小雪就是莹初，只是事隔多年，拿不准了。”
　　刘小姐叹道：“婚姻之事，总归父母做主，小雪也是听命行事，怪不得谁。只是，我后来又听他们说，”有些不好启齿的样子，声音愈发低了下去，“他们没退婚时，小雪约了高大人在她家花园私会，还怪高大人没回去娶她，高大人失魂落魄的，眼睛也红了，手都伸出去了，差点就抱到一起了。我说怎么以前小雪老爱来找你呢，原来是找高大人来了。永宁，你是个没心眼的，我不得不替你打算些，以后小雪再来，你自己陪着她一步不离，别让她一个人独处。”
　　顾永宁听得眼睛发直，反驳的口气也是软绵绵的：“安素才不是这种人，他……他不会做这种事的。”刘小姐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脑门戳了一指：“你这个老实头，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你自己小心些吧。”

　　刘小姐走后，顾永宁还坐在那里发呆，高云苍对肖莹初的念念不忘她是知道的，但说到和未婚妻子逾越礼节，和有夫之妇藕断丝连，她说什么都不信，心中忽然跳出个念头：如果是我，是愿和安素谨守纲理伦常却心心相印呢，还是朝夕相处而别有怀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