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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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说出来，自然有因，秦如岭会意道：“不知有什么能效劳？”高云苍道：“我还有些事安排，只是那三个犯人还在里头，当着谢家人的面，不好吩咐。”
秦如岭顿悟，笑道：“几个人。”高云苍道：“一个，在谢公子的尸身边上跪着。”
李吉跪了一会儿，膝盖渐觉酸麻，暗暗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借机起来：即使不坐下，站着也好受些，奈何话说满了，那么多人看着，竟不好起来了，憋不住左右挪了挪，松散血脉。忽听一名衙役说：“从这里到易水山庄，来回一趟好歹得半个多时辰吧。”另一名衙役道：“差不多。”李吉听了，暗暗叫苦，轻轻动了一下，只觉有千百只蚂蚁咬在腿上，搜肠刮肚地想，怎生找个借口爬起来，正在出神，忽然睡意上涌，往旁边一歪，软软倒下。
高云苍站在门外，只瞧见秦如岭手微微一动，李吉就倒了下去，笑道：“多谢秦侯爷。”捕快们也不是认不准睡穴，但绝没有她拿捏得准力道，令李吉毫无察觉。秦如岭上前从李吉身边拣了片叶子，拱手道：“哪里，给高大人添麻烦了。我先送郡主回去，告辞。”高云苍也不客套：“我让人雇了轿子在后门。”令人给秦如岭和永宁郡主带路，却把卫子英留了下来。
李吉恍惚间，被人大力摇醒：“小哥，小哥，你没事吧。”李吉睁开眼，猛地一个激灵，忙扭过头，见谢远之的尸首还好好放在那里，才放了几分心。叫醒他的衙役叹道：“大人早叫你起来坐坐，你偏要跪着，果然给累得晕了过去，这又何必呢，横竖谢公爷又不在。还是起来歇歇吧。”扶着他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
李吉仍觉困倦，未起丝毫疑心，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腿，问：“什么时候了？”那衙役道：“才未时三刻，谢公爷还得等会儿才能回来。”
忽听门口一阵乱嚷，那衙役咦了声，奇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正茫然四顾，高云苍也听到动静，从后面出来了，理了理官袍：“太后来了，随我去接驾。”
衙役们齐齐变色，跟着高云苍走了，李吉原想跟上去，转念一想，又在谢远之身边跪下了。
未到门口，太后已匆匆奔了进来，高云苍等忙跪下行礼，太后看也不看，被人拥着一路进了大堂。
高云苍见太后走了，刚站起身，里面已传来太后的哭叫：“远之……”他见惯生离死别，浑不当一回事，冯晓燕来刑部为母告状时几至泣血，这不过是小菜一碟，无动于衷地拍了拍衣襟下摆，方往里走。
太后哭了一会儿，眼角瞟到李吉，恨得一脚踹了过去：“你是跟着少爷的，怎么跟得少爷没了性命？”李吉不敢躲避，任由太后踹翻在地，他怕太后迁怒，哭道：“太后，你一定要为少爷做主啊，是永宁郡主和秦如岭害死了少爷……”太后勃然大怒：“永宁和秦如岭？人呢？”
李吉刚要答话，高云苍已进来了，截口道：“太后，犯人便在旁边。”太后扭头看了一眼，并不认得，怒道：“这是些什么人。”
李吉张口想要争辩，被高云苍扫了一眼，身子一颤，又将话咽了回去。
高云苍道：“这三个是从外地混进京城的流民，因那女子有几分姿色，故意勾引男子上当，抢骗钱财。这回原是想骗谢公子些银两，不想被谢公子撞破，他们为了脱身，一时着急，杀了谢公子灭口。”
太后惊疑不定，道：“不是永宁和秦如岭么？”李吉忙道：“就是他们，我们亲眼看见的。”高云苍道：“事发匆促，臣只先大致问了几句，尚未详审，暂还不知与郡主和秦侯爷有什么干连。请太后容臣再审。”李吉急道：“太后，是他把人调了包……”高云苍也不争辩，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着，不发一言。
他这么镇静自若，太后反不知信谁的好，怒道：“你先把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李吉道：“是。早上我们随同少爷出来，遇见永宁郡主进了京华楼的碧云阁，随同的侍卫也出去了，少爷说有话私下跟郡主说，叫我们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进去，过了一会儿，秦侯爷来了，一脚把门踹了，见少爷和郡主说话，醋劲大发，便把少爷杀了。”
太后急得连连跺脚：“你们怎么不拦住他，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远之杀了？”李吉道：“秦侯爷武功高明，我们哪里拦得住。”
太后怒极，向高云苍道：“还不快去拿人。你怕得罪安王，拿这几个来糊弄我么。”高云苍一撩下摆跪了，说：“臣不敢。”李吉根本没有亲眼见到谢远之因何而死，胡乱编了几句，怕被怪罪护主不力，为脱自己干系，就说了谎话，不妨从这里一一突破。
太后道：“你不敢拿人，好，我叫人去，”随手指了几名自己带来的侍卫宫女，“去安王府给我把永宁叫来，秦如岭……”李吉道：“老爷已经去了易水山庄。”太后恨恨道：“带的人多么，姓秦的武功高强，别叫他连你家老爷都害了。”李吉道：“太后放心，刑部也有人跟着。”
太后这才作罢，回头见高云苍跪着，正当一肚子气，也不叫他起来，又扑上去抱着谢远之哭起来。刑部众人向来敬重高云苍，心里大是不忿，半垂着头，你望我我望你，均想：大人好歹也是二品大臣，当着这么衙里宫里多人，太后竟不留分毫情面。谢远之在京城声名狼藉，不知干了多少坏事，这回意图非礼郡主被门砸死，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郡主和秦如岭实在无辜，难怪大人明知难缠，也要放了他们。
高云苍泰然自若地跪在那里，默算时辰，估计陛下差不多也该来了，果不其然，只听门外靴响，一群侍卫簇拥着顾惊澜赶了进来。
顾惊澜上前看了看谢远之，长长叹了口气，面上颇有哀戚之色：“太后放心，朕必定重重处置。”太后道：“好好……”气得不知说什么好。顾惊澜转头向高云苍道：“凶犯的身份来历可查清楚了？”见高云苍跪在地上，略有讶异。高云苍估计陛下并不知其中内情，半侧过身，挡住了太后的视线，微不可察地摆了摆手，答道：“查清楚了。”顾惊澜立知必定另有曲折，不动声色道：“既然查清楚了，重重拟了再呈上来。”又向太后说，“太后出来得匆忙，也不多加件衣裳，小心着凉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儿子自会处置。”
太后道：“我哪里放得下心回去。”忍不住又滴下泪来。宫人递了帕子过去，太后接过擦了擦：“我不在这里，还有谁给远之做主。你舅舅孤身一个，也只得任人欺负去罢了。”顾惊澜笑道：“儿子在这里，哪个敢欺负舅舅。”太后冷笑不已：“先前叫你把永宁许给远之，你尚且不肯，何况这回又是你的心头肉，你舍得么。”顾惊澜微微变色，心道：怎么和如岭扯上了关系：“太后，这是从何说起。”太后指了指李吉：“你跟陛下说说。”李吉膝行上前，叩头道：“是。小人们亲眼看见永宁郡主和秦侯爷杀了少爷，还在京华楼抓着了他们，小人先来报案，刑部把人带回来，说我们不是苦主，赶了出去，等老爷一来，就换了人了。老爷同高大人争辩，高大人说郡主深闺不出，秦侯爷只怕还在家里，是我们认错了。老爷就去易水山庄找人了。”太后道：“皇上，你听见了。”
顾惊澜道：“太后放心，朕必定秉公处理。”又向高云苍说，“既然有人指认……”皱了皱眉，“你跪着审什么案子，起来吧。既然有人指认，等人拿回来，就开堂审理。朕就在这里看着。”太后道：“我也看看。”高云苍惶恐道：“臣不敢。”太后正要发作，顾惊澜抢先道：“莫非你审案太后和朕不能看？”
高云苍道：“谢公子千金之体不敢擅动，如今仵作尚未验尸，证人各执一词，凶身不明，恕臣无能，断不了案。”太后双眉一竖，便要说话，顾惊澜已问了出来：“各执一词凶身不明？这是什么意思？”高云苍答道：“从京华楼里拿回来的三名犯人便在这里，谢府家人却说凶手是永宁郡主和秦侯爷。臣以为，总得先勘察尸身证据确凿，才好过堂。”
顾惊澜不明内情心里没底，听他这么一说，即知就里，摆出为难的样子：“太后以为呢？”暗自疑惑：如岭去京华楼找武当的人说话，怎么招惹到远之身上去了。
太后痛彻心扉无力说话，挥了挥手。高云苍道：“贵人驾前不宜见血，请容臣请谢公子遗体去偏殿。”太后点了点头，见侄儿尸身好好放在门板上，用干净白布盖着，心道：总算高云苍不敢怠慢。又派了贴身的冯嬷嬷跟着去了。
高云苍这才起来，低声安排屏风桌椅，以备今上与太后听审。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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