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相思》游倩

12、第 12 章

　　顾永宁受了伤，无心吃饭，喝了药就睡了。高云苍去看过一回，也回房歇下。

　　次日早晨，三人一起吃完饭，高云苍正琢磨着如何借着顾永宁受伤，把她劝回安王府，顾永宁已先开口：“我爹娘他们一会儿若是来送行，我受伤的事你们别告诉他们，我穿了长裙子遮住了，他们看不出来。”高老夫人道：“你不说，他们日后知道了，岂不是更忧心？”顾永宁道：“这伤又不重，等他们知道了，我早就好了。现在告诉他们，我又要出门，他们反不安心。”高老夫人道：“仔细说起来，我才没脸见你爹娘，把海口夸在前了，你过门没几天，就伤了脚，是我没照看好你。”又向高云苍说，“你也是，就顾着自己那几本书，也不帮媳妇搬东西。”顾永宁忙道：“与安素无关，都是我逞能才给砸到的。”高云苍正想着郡主要瞒下来，显然是一心要跟着去金陵了，怎生想个法子令安王府下狠心留住她才是，胡乱道：“是是，下回我把郡主放在书上面搬。”高老夫人一怔，笑道：“你试试，我先打折你的腿。”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也该动身了，顾永宁在泽兰白苏的搀扶下，一蹦一蹦地往外走，高老夫人看儿子站着不动，推了一把说：“郡主跳着不累么？你抱她上车吧。”高云苍低声道：“我抱不动。”他决意不娶，怕举止亲密落了人话柄，昨天事急从权，今日便不肯造次。高老夫笑道：“昨天郡主受伤不是你抱到床上么？我都听说了。你昨天抱得动，怎么今天抱不动？快去。”她只当儿子脸薄怕羞，未作多想。高云苍无奈，答应着上前，说：“郡主行动不便，我抱你过去吧。”把顾永宁横抱起来，伸直手臂，离胸口一尺多远。这种姿势极费气力，他走到院子里，便觉得吃力，却不肯收拢臂弯，好在顾永宁身量未足，自然不重，气喘吁吁地撑着到了马车旁，忙放下来交给丫环扶着。顾永宁十三四岁时，常被兄长抛起来玩，也没想到高云苍文弱书生，哪能和自幼习武的顾惊涛比，奇道：“安素，你怎么直喘气呀？”话音刚落，就发觉他神情略微有些扭曲。
　　虽然对顾永宁毫无男女之情，可无论哪个男人都不肯失了这个面子，高云苍一口血想吐吐不出来，差点就说“我哮喘”，正了正脸色：“你太沉了。”
　　顾永宁呆了呆道：“我又胖了？”还没想明白，高老夫人也来了，跟着她坐进了车。

　　高云苍凡事简单惯了，本以为两辆车装行李已经足够，不想顾永宁并陪嫁的家人几个就占了一辆车，泽兰等把主仆三人的铺盖被褥打点好搬出来，就放不下了，白苏满脸不快，咕哝道：“铺盖被褥都没处放了，这车也太小了……”顾永宁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瞪了她一眼，不许她再说下去。
　　高云苍心平气和地道：“这边车上的箱子还没装满，就放这里吧。”顾永宁怕占了他们地方，忙道：“这些东西不带也罢了。”高老夫人奇道：“怎么不带，路上睡不睡的先不说，难道还扔了？”顾永宁唔了一声，脸渐渐地红了。她出身富贵，哪里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心想用时再买就是，听婆婆一说，顿时醒悟，若是到一处买一次，不知浪费多少，自觉奢侈，羞愧难当。
　　车内光线黯淡，高老夫人也未察觉，犹自感叹：“那套蓝底白花的碗碟，是定窑出的，要不怕路上摔了，真想一起带走呢。”
　　王墨牵了马出来，高云苍正要坐上去，安王府的车马恰好在门口停下，忙迎了出去。
　　安王妃被安王扶着下了车，半垂着头，双眼红肿，高云苍拱手道：“见过岳父岳母。”顾惊涛在旁笑道：“你们走得真早，我还以为得晚些时候呢。幸亏母亲睡不着急着过来，要不就错过了。”
　　高云苍道：“这里到青州三四十里路，早些走正好到那里吃午饭，免得半路上没有着落。”顾惊涛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只是有些人还当你怕了事，连出城都要偷偷摸摸的，不敢给人瞧见。”高云苍微微笑了笑，没有答话，心道：怕事又如何，不怕又如何，难道要我为了不怕事而晚走，或是为了怕事而早走？
　　高老夫人和顾永宁听见动静，也连忙从车里出来，只是顾永宁行走不便，几乎是高老夫人半抱着扶下来的。
　　其时安王等已到了跟前，安王妃素知高云苍是孝子，怕他生气，抢先道：“永宁，你该扶着婆婆下车才是，怎么反倒要婆婆扶你，你还像在家里一样不守规矩。”高老夫人笑道：“王妃这是哪里话，郡主昨晚没睡好，有些头晕，我拿她当亲女儿，抱一抱她，又怎么了。”安王妃笑道：“咱们都是自己人，亲家这么客气。我常听人说，傻人有傻福，先还不信，如今看来，确实无疑了。永宁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气。”
　　顾永宁脚上疼得厉害，左腿无力，半个身子都靠在马车上，软绵绵地说：“婆婆待我这么好，娘就放心吧。”安王妃噙着泪，点了点头。安王心里难受，说：“永宁，你中午若还是头晕，就去看一看，别耽误了。路上注意冷暖，生了病不好受，又是出门在外。”顾惊涛笑道：“父亲放心。伯母和妹夫都知道，会好好照看妹妹的。”高老夫人想起顾永宁的脚伤，顿时心虚，高云苍道：“小婿自然省得。”
　　顾永宁站了一会儿，几乎软倒在地，她怕露出破绽，虽舍不得父母，还是狠了狠心说：“时辰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安王妃面上顿露不舍，携着女儿的手不肯放，顾惊涛一拍手，道：“好啊，我们送你们出城吧。”
　　高云苍道：“有劳了。”安王妃顺势说：“这段路我就和亲家一起坐吧，也好说说话。”高云苍心中一动，笑道：“远行在即，岳父岳母必然有些事想叮嘱郡主，不如郡主坐王妃的车吧，等临行时再回来。”安王妃的车停在门口，顾永宁走路费劲，必定露出破绽，安王夫妇本就不愿她走，若是知道她受了伤，一定不肯放人。
　　安王妃顿时笑逐颜开，忽然想到：先说了要和高老夫人坐，这时改了口，就显得刚才和亲家坐是假，和女儿坐是真，太不诚心，望了高老夫人一眼，笑容慢慢淡了。高老夫人何尝不懂，笑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们娘俩好好说说话。我起来早了，正要一个人养养神。”她说得快了，竟忘了顾永宁脚上有伤。
　　顾永宁果然慌张，但一见母亲眼睛红肿，听了婆婆的话，仍自眉开眼笑，心下酸楚：以后不仅不能承欢膝下，反倒令父母为我忧心，我就是忍着疼，也该多陪他们一会儿，抬头粲然道：“婆婆，多谢你和安素体谅。我陪母亲坐一会儿去。”
　　高老夫人这才醒悟，道：“好，唔，你头还晕么，我扶你过去。”顾永宁怕父母生疑，笑道：“不晕了。我去了。”说着，跟在安王妃身边往外走了。她脚趾不敢使力，只得以脚跟触地，好在裙子长了两分，把鞋子都遮住了，这样比平时走路慢了许多，又怕被看出怪异，左脚微微下压，除了趾头，也以脚掌借力，行动间立时触动了伤处，疼得几乎叫出声来，忙咬紧下唇忍住了。
　　高云苍站在那里，口中和安王父子叙话，眼睛却瞟着顾永宁，她起初两步慢了些，随后立即跟上，如非事先知道她脚上有伤，根本看不出丝毫异状。真是想不到她有这样的毅力。

作者有话说

　　平均2天一更，存货多的话一天一更。
最近比较有灵感，很想写快点。
比如写到高云苍书房杀人藏尸，秉烛夜读，是不是很有恐怖小说的潜质，哇卡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