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然》雪落匿声

9、第三章 无妨 第二节 杳无踪迹

　　建灵六年二月，长安。
　　萧府，云栖居。
　　“母亲，我想择日将仆从遣散。”
　　“可是要去邙山吗？”
　　“我已在邙山脚下择了一处宅子，我想守着邙山，等二郎回来。”
　　建灵六年，清明。
　　慕云牵着萧子落，登上了邙山，在萧沐轩的衣冠冢前，跪了很久。
　　每年清明时节，邙山上都会有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毕竟在世人心中，萧沐轩依旧是战神，依旧是为大昀屡建奇功、殒身不恤的骠骑将军。
　　“二郎，如果这一世你不回来，我就等来世，如果来世等不到，我就永生永世等下去。”
　　长安城，东市。
　　萧府如今已空无一人，云中沐，怕是不会再出新茶了。
　　可事实恰恰相反。
　　今年的“云中沐”，比往年更多。
　　慕云理了理帷帽，上前问询：“这‘云中沐’，是何处采得的？”
　　“今年长安的‘云中沐’，都是从尧城来的。”
　　尧城？
　　慕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上灵阁在济城，天阙阁在尧城，相去不过百里。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上灵阁。
　　雨涟将一物交给萧沐轩。
　　萧沐轩只望了一眼，便呆住了。
　　是一枚幽蓝玉雕琢而成的玉佩，玉佩上刻的是“沐”字。
　　这是萧沐轩当年送给慕云的定情之物。
　　萧沐轩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什么都瞒不过她。”萧沐轩站起身，将玉佩贴身藏好，“她是想告诉我，既然决意离开，便勿念白首之约。”
　　因为这枚玉佩，就叫“勿念”。
　　“可有些执念，又怎是放得下的。”萧沐轩立于窗前，望着夜空，“她其实，也一直努力在劝自己放下吧。”
　　“雨涟，我能等到那一天吗？”
　　雨涟并未答话，转身离去。
　　萧沐轩取出玉龙子，细细端详。
　　一切恍若昨日，又恍若遥远如前世。
　　他还记得在她伏案浅眠时为她披上的暖裘，赌书耍赖时二人的打闹，云中沐新芽时他为她沏的第一盏茶，她惊闻父兄殉国时在他怀里的悲泣……
　　可他终究只能是个不归人。
　　邙山脚下，云沐居。
　　慕云执笔，正在纸上胡乱涂抹。
　　将心中所想付之笔端，之后偷偷折好藏起，本是她消磨时光的好方法。
　　可这次，满纸皆是同一个名字。
　　萧沐轩。
　　慕云放下笔，倚门而望。
　　云沐居外，渭水潺暖，邙山巍峨，正是钟灵毓秀之地。
　　耳畔不时传来萧子落的嬉笑声，可慕云的心，却总是沉浸在一种若有若无的沉痛中。
　　她本想着，将那枚玉佩寄去上灵阁，至少会泛起些许涟漪。
　　结果却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萧沐轩，终究是不见了。他若执意不见，她亦将苦寻无果。
　　既知无果，又何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