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尾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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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裳是在柔软的被褥中撑开眼睛的，鼻息间是清新的香味，不是粗硬的沙子扎在他脸肉的感觉，皱着眉想起身，印象中疼痛的双脚便让他想起，那些事原是真实发生的。
“秦胥呢，她在哪里？”苏红裳掀开被子，用带子缠着的双足未穿鞋便踩下了地，压迫的疼也顾不着，便踩着部往外走，小厮一看正夫如此动作，哪能行，连忙给扶住了。
秦胥一早起来，便换好了药。她命硬，就算身体被要穿了一个窟窿，仍是坚持着没有倒下，硬是带着苏红裳出宫，久别重逢一般，她望着他在睡梦中依旧不安的容颜，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就像小时候她娘抚摸她的那样。
回到将军府后，吩咐下去照看好他，又请来了大夫。之后她并没有和苏红裳同睡一房，她身上带着血腥味，而苏红裳脚上带伤，自然不在一起了。
秦月原来都是心病，知道秦胥带着自家夫郎一同回到府上，一听到这消息，连胸口那股子闷气都一下呼出，身体大好，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可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这妹妹在宫中做了什么事，他怕是又要吓晕过去。
“乱跑什么，脚都烂掉了。”她才走过自己的院子，本想看看自家那位小夫郎如何了，谁想他是连自己身子也不在意了，抽过他的衣摆，便横抱起他，嘴巴意外地毒。
苏红裳看见她就没了一点脾气，他挣了挣，想要下去，知道她身上有伤，而且不轻。
“秦胥！”
“你放我下来……”他软了声响，一旁侯着的小厮听着正夫的娇怒声，红了红脸，悄悄地给带上了门，生怕有人惊扰了两人。
“我没事，你好好躺着，一会便让人把酥饼拿进来。”
“只许吃两块。”知道他最爱吃那东西，平日一吃便吃撑胃，却没见他长肉，这会脚骨都伤了，自然不让他多吃了，她说到便肯定如此去做到。
秦胥把他重新放回床上，亲自抬着他的脚，仔细检查着，掀开看到没有发炎流脓，这才放心地贴了回去。
苏红裳抿嘴笑着，伸直了腿躺了下去，还十分乖巧地拉了拉被子，盖上自己的下巴处，试探地伸了伸脑袋：“那夜我说的话，你听见了？”
秦胥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并没有回答他，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阵。苏红裳察觉到也不用她说，便知道了答案，于是眼里沁着的笑意，流露更深。知道秦胥认他为所欲为，他勾起脚踢了踢秦胥的腰间。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秦将军，秦大人？”苏红裳连着叫了几声，直把坐在床边的秦胥叫的抬起了头，苏红裳屏住了呼吸，又补了一句，问：“就算你喜欢我的脸，喜欢别的，也是喜欢了，不能抵赖。”
秦胥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他一双眼，认真又虔诚地回应他，说道：
“以后我再也和皇宫朝廷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再是秦将军，红裳，那你可还愿意嫁我吗，就算你过的的日子，是最普通最平淡的。”以后，这里便再也不是将军府，漆红的门匾，是时候摘下了。
苏红裳默默地抚上秦胥身前包的肿胀的伤处，那日看着她被恶狼啃咬成伤，他心里绞痛，却无能为力，如今还能看她完好，他便什么都不盼了。再多的算计，也不及心中之人的平安来的重要。
“秦胥，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告诉自己，除去我这一身风尘，我最愿去过上的，便是那寻常人家的日子，没有纷争，没有波折，只有我爱的人，还有柴米油盐。”
“你愿意为我洗去身上的浊尘，日后我苏红裳只愿为你独舞。”他笑了笑，调笑道：“这也算是以身相许了，实在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秦胥不知为何沉默了，仍是轻柔地按压着他不甚美感的足部，这样糟蹋掉的脚，现下又红又肿，而秦胥眼神一直不离，没有丝毫嫌弃之感。
她换了一只腿足，松了松自己的指尖：“看来是我占了你的好处，那以后，就算过着苦日子，你也跑不了了。”手上的动作陡然加重，像是在确认一般，把苏红裳捏的龇牙咧嘴。
可没听见别的回答，倒是自己的脸庞边上，贴上了一抹柔软，她反应极快，嘴角便是一个得逞的笑容，和她以前那正经模样一点都沾不上边，仿佛这次皇宫脱险之后，更是唤醒了她心头那股子真实。
“唔……”苏红裳发觉自己的嘴被强硬地堵上，只想给她一点甜头的他自然不服气地想要动手锤她，可一念到她身上伤的重，便转了方向环住了她的腰上，沉溺地靠在她的怀里。
身上鼻息间都是秦胥清淡夹杂着丝丝血腥的味道，他想：真好啊。
如同干柴烈火，分别多日，又是解开了心结，情难自禁地便相依拥吻，似离别长久的人儿，最终融为一体
许多小厮守在门外，听见声响，手上拿着的吃食也是不敢送上来了，个个傻愣愣地站在外面“沐浴阳光”，一声不出。
直到最后晚上的时候，苏红裳嘴上嚷嚷着：“我要吃酥饼，不成，我就要今天吃！”可是这天热，新鲜的酥饼也不耐放，到了晚上早有些味儿，便是不能再吃了。
迫于男色之下备受欺压的秦胥，在一家人和乐地吃了一顿饭后，便和奔萧这历尽百战的战马，只得上去买个酥饼的用处。奔萧也觉得委屈，要和自己主人去买饼哄夫郎，它也是要面子的。
自此之后，秦胥的英名地位，便在苏红裳的“管教”之下，一落千丈。
都城的夜晚仍是极为热闹，茶楼唱曲、花楼笙歌映亮了街道。不时传来的吆喝声，都是为讨生活的寻常百姓，都是世间百般滋味，不同的人尝的有苦有甜。
烧饼店的铺头就在城中，便是最为热闹的地方，也还是秦胥第一回带苏红裳来的时候，他便成了他最爱吃的闲食。
卖饼的女人一瞧，嘿，这不是今天才见过的秦将军吗，这会穿的不似往常，也不戴发冠，松散地绑着粗发带，若不是她认识，便差点以为是普通来买饼的客人呢。
“哟，将军，这不早上才来过，我这会都快收摊了，可是饼不好吃？”女人左右看了两眼，把卖剩下的的饼收到一起，包好，出声试探地问她。
秦胥摇了摇头，眼神散发着无奈道：“不是，家中夫君想吃了，便再来买一份。”她也不好意思说，苏红裳吃不上那心念着的酥饼，其实还是因为她，这不就是来亲自买了。
那老板恍然大悟，不过反应回来后看到已经空了的篮子，“嗨”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不好意思地回道：“我且忘了，今日的酥饼已经卖完了，将军要不还是明日再来。”
女人挠了挠头，往铺头里面探了探头看，回头看见秦胥还不走，便再问：“将军，是真的没了，若是你家夫郎要吃，明日一早……”
“谁说没有了，呀，这么俊的女子，我这可是什么都有。”一道年纪较大的男子的声音响起，男人搬着一小篮子的东西，便走了出来，瞪了自家女人一眼，便想摸上秦胥，结果自然是被她一躲。
女人平时被管的够了，酸溜溜地瞧着自家夫郎，怨声道：“到底我还是不是你妻主了。”
男人年纪虽已不小却十分有韵味，年少时不知容貌哪般，怪不得女人纵容着，才得了这脾气。
“怎么，还想休了我不成，翻天了你。”男人实在脾气算不得好，可这变脸的功夫就是好，这一转脸望向秦胥，便好着面色。
“来，我这还有做多了的酥饼，既然是给你家夫郎买的，你也是个多情之人啊。”男人摇了摇头，这年头愿意疼宠自家男人的可不多了，自己家那位虽是丑了点，总之是不敢对自己大声气。
面前的女子年轻，他不由多看两眼。
“那我便买了这饼，银子在这里。”秦胥放下足够多的银钱，男人一看，哟，还是个有钱的主儿，不过有钱的女人多，到底真心人不多。
“不用，我这饼可不好买，既然你想要，那便要答应我一件事，拿你的真心来换，我便给你。”男人颜笑，被一旁的妻主扯了扯，小声说道：“这是秦将军，可不能乱说话。”
男人不耐烦地撇了女人一眼，那女人便缩了回去不敢多说了。这场景看着，实在让人觉着开怀大笑。
“什么真心？”秦胥问。
男人仍是摸了一把秦胥结实的臂膀一把，暗中感叹着年轻便是好啊，这会是满足了，说道：“既然拿了我的饼，以后便是要对你夫郎好，男人自然是要宠的，就算脾气像我这样不好，也得宠着。”
“你说是不是。”他一说完，侧着脸看自家妻主，看着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这才满脸微笑着回头。
秦胥也笑了，说道：“谢谢你。”
他没想到得的是这样一个回复，自觉无趣的递了递篮子，便拍了拍手回里间。那女人瞧了瞧自己夫郎是真的走了进去，这才悔恨地和秦胥说道：
“你可别听他胡说，你看姐们我便是给宠成这个老虎凶狠样了，男人还是娇弱温软一些的好，哎……”
秦胥拿了酥饼，不甚在意道“无事，你的夫郎如此，你也不是更疼爱他。“女人嘴上埋怨，可眼底下的包容疼爱却骗不了人。秦胥抽出一只手去牵奔萧，只余留下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夜更深一些的时候，秦胥房内传来一声惊叫，随后便听见苏红裳激动着的声音：
“秦胥你看，我吃出了一块铜钱，你说是不是有好事了！”这可把苏红裳乐了，也只有在徽西才有的习惯，若是谁吃到了有加馅的，便是最好的福气。可他后来才知，这可是真的好事来了。
秦胥温柔的目光在点亮的烛光下散发，想起那个卖酥饼的夫妻，用心地把穿上铜钱的线绑好，穿过苏红裳的秀发，为他戴在脖子上。
“是福气，便让它一直跟在你身上。”她这一世，杀戮太多，唯愿自己身上仅存的一些福气，都能用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你出去这一会，是不是见到什么了。”苏红裳窝在她的怀里，是不是挑着她的下巴，眯着笑眼看她，而秦胥看他，却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而且，这还是自己的夫郎，让她如何不疼爱。
秦胥亲了亲他的脖子，苏红裳痒笑着，秦胥却抚摸着那枚在他脖子上显得犹为特别的铜钱。
“遇见了一对很有趣的夫妻。”
“那你和我说说。”
“好……”
从黑发到白头，最好的疼宠不是旁的，而是长久的陪伴。秦胥最幸运的便是，在半生的风雨路途，能够遇到自己的小娇郎。
为他杀了一只雪兔，把他吓得身子发抖；那天他裸着雪白肤肉说要勾引她时，她脸上淡然，却不知道她一双眼看的发红，暗骂自己禽兽；拿了别人家的卖身契，嘴上说着不能祸害人小公子，结果攥在手上怕别人跑了的也是她。
或许待苏红裳老了知晓了，会笑她老不正经，可是她不怕，耗了这半生，兜兜转转，仍是遇见了他。
便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尾声(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