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恶女》不恨故山

7、今天女魔头杀人了吗(七)

　　江南有两个陆家庄。庄子何止其二，姓陆的更何止两个。偏就这两个陆姓不同，一是黄药师弃徒陆乘风，居于太湖庄名归云，二则就是陆展元一支。

　　这些时日，居或停于江南的武林人士，不见什么大风波跌宕，茶余饭后论的都是陆家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是当日劫婚之事。喜事当日，可谓繁花锦簇，门庭若市，可今日这陆家庄中，红灼喜色不见，变作白绫满天。

　　大红楹联早已揭下，换了白底黑字的挽联。

　　短短一月余，竟是齐了红白之事。变化之快，无不惜叹。

　　棺椁停厝于昔日作喜堂的大堂之中。陆立鼎神色悲痛跪于棺前，一室的人都沉默着，有愧者疚者，亦是悲色，也有无谓者，冷眼相看，眼里心里都是漠不关心。还有不知人间疾苦的孩童，感受到气氛不敢瞎闹，小动作却是从未停下。

　　如此一刻过去，稚子先熬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另个孩童见了，也被传上，小小的手难忍抬起，正要打，忽而愣住了。两个稚子都在人群最后，不想凑这份他们不懂，又太过沉闷的‘热闹’，也是如此才敢偷偷做些小动作。另个先打哈欠的稚子见了，孩童半举起手嘴巴张大，哈欠要打不打的呆愣愣模样，不合时宜地被逗笑。

　　稚脆童声回响安静不已的灵堂，落入谁人耳中都变作了刺耳。

　　陆二娘忙回头去看，生怕陆无双会触怒陆立鼎。然而这一回头，她也愣住。

　　门口不知何时来的人，蓬须油面，似喜似悲。

　　陆无双无忧笑声还未停下，引得众人都回头欲看她，这一回头，脸色都精彩起来。一灯神色悲悯不忍，慈恩仍是漠然，武三娘面色难言，又青又红，陆立鼎的反应更不用说，固是痛恨不已。

　　“贼子休走！”陆立鼎喝道，摘了重挂上的壁上单刀，越过众人一刀劈去。可惜他武功平平，武三通轻易闪身避了开。

　　武三通狂声大笑：“他死了！死得好啊，好啊！都是这个畜生，他定下地狱，永堕阿鼻！”

　　这话于至亲之人实在是毒，害命的是他，竟还毫无悔意，这般恶毒诅咒。陆立鼎暴怒，不管不顾地挥刀砍去，同时怒道：“拿命来！”可就是怒火滔天，功夫一时也上不去，不但伤不到武三通半分，反倒自个隐隐有些走火入魔的模样。

　　又是一刀落空，陆立鼎气急攻心，郁结至极，血气上涌，生生咳喷出口血来。喷洒刀上，洗濯了刀光。

　　一灯再不能坐视不管，势如惊雷，一指内力化剑气点去，立竿见影，武三通即时顿住了身形。陆立鼎见机固然不肯错过，谁面对仇人还讲究不可趁人之危，高举手中泛着血光的刀就要全力劈下。

　　此回不用一灯出手，陆二娘捂住女儿双眼不使她见，武三娘忙上前拦下，道：“陆爷留手！”一时情急，也露了点穴功夫，陆立鼎高举劈下的刀便停在半空，血滴顺着刀柄滚落入袖筒。

　　刀是落不下去，陆立鼎面如罗刹，厉声道：“你为何拦我？杀人偿命，纵是嫂子尊亲，武三娘子也不当拦！”愈往后说，武三娘愧色愈重，他自己却也是不好过的，说到后头已是不可抑止地微声哽咽。

　　本是一场好好的喜事，本该是姻亲缔结，和睦团好，怎生变为这事态？

　　陆立鼎心中实在是痛，自幼敬仰的兄长横死，若非他一搏试救，许还能撑些时日，可他也是万般无奈。而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于情于伦还有几分杀不得。心中碾痛思索几番，陆立鼎叹道：“罢了，我可不杀他。但此仇不可不报，他若敢受我一掌，我便……再不追究。”

　　这已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办法，折中取舍之计。且不论一灯，今日武三娘在，他便定是杀不得的。往后，以他资质能力，怕是再无机会。

　　武三娘方才见过他功夫，心下定定，赔罪道：“陆爷大义，拙夫实在是错，他怕已疯癫失常，我便替他应下。”说罢解了陆立鼎的穴，细看他暂休调息，却无先前愤激之色，悬着的心才放下些许。

　　一灯旁看，武三通虽是他徒弟，但此番是他自己造孽，他自家妻子都已应下，他实在不便插手。

　　陆立鼎很快调息好，睁目怒视，单刀插于一旁。调动周身内力汇于掌心，他打定主意要伤武三通心脉。

　　武三通像是晓他心思，十分不以为意，只是纵声大笑，仿佛对武三娘费尽心思保他性命一事，根本看不到，或说不放心上。

　　陆立鼎怒极，掌心内力也汇聚完成，当下毫不迟疑全力拍去！

　　掌风勉强可算凌厉，武三通不能备，应声而倒。一灯见状，身形不动，隔空解了他的穴。

　　武三通有些踉跄地站起。

　　然还未说些什么，身后一道内力袭来，但不知怎的，竟是偏到了臂肩之上，琵琶骨处。

　　原来那边角落来了两人，一个攻势未收，另个正拖抱着她一臂。

　　“阿沅！”武三通大喜。

　　李莫愁漠看阻拦她的人一眼，冷喝道：“莫拦我，否则连你一起。”威胁何沅君的话她说过不少，但无一次似今日认真。何沅君不言，只拿一双干净如初的眸子看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凄切哀求，李莫愁愈加烦躁，甩开何沅君的手，身形向院中飘去，与武三通缠斗起来。

　　武三通迫切想到何沅君身旁，下手就没了轻重，李莫愁心中恨意已起，无可消除，也是狠辣非常。你来我往，招招夺命之势，看得旁人揪心不已。

　　何沅君面色白了又白，看庭院中人还有个一灯，连忙奔到一灯身旁，道：“还请大师助我，因我而起，在下无法袖手旁观。”

　　一灯轻叹应下。虽是派数不同，只他内力实在深厚，一阳指专是点穴功夫，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恢复功力后，何沅君就要上前阻止，武三娘突拦住了她，焦急道：“阿沅，莫去。”语声尽是为人母的担忧。恨丈夫乱常之心是真，可对女儿十数年的疼爱之情也不假。

　　何沅君抚慰覆上她的手，坚决道：“义母莫忧，便当沅君还这多年恩情。”

　　武三娘慨然又心疼地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