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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今天女魔头杀人了吗(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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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入口时察觉有异,然捉摸不到。真正咽下后,转瞬方知为何。
他家世代传习的闭穴之功,百益一忌,沾不得一丝荤腥,沾之即破,因而谷中规定茹素,不得有违。血亦是荤腥之物,固然也沾不得一丝一毫。
可是饮下这茶后,他的闭穴功破了,公孙止即觉异样,警惕看向仍一脸无害的人,那人察觉,抬首对他一笑,还如初遇。她道:“登徒子!这样看我做什么?”公孙止心放下一霎,忆起她手上伤口,一瞬觉是她无意意外为之,然而又终究放不下心,正想试探问问,一点银光破空袭来!
这偷袭实在来得太快,他心正是慌疑时,想这般多不过一瞬二十念,她一击却也在这一刹之间,防备不及,实打实的与谁斗过未有,勉强后仰一闪,终究未打到要害处,中在了肩头。
公孙止忙将肩头暗器扯下,一根极细的银针,随后反手射回,此番不同是那人早有防备,他也不会什么暗器,便轻轻巧巧地叫她躲了去,未伤毫厘。
公孙止见状拔出衣中藏的阴阳刀剑,一刀一剑,催动内力直接劈面袭去,他一生最负此法,刀用剑招,剑是刀法,阴阳莫测,谓称阴阳。闭穴虽破,此功不能,且不说常人如何料这般变化,公孙止比她多练数十载内力功法,已足教她受了,因此何沅君纵是江湖内能排上名号,内力在他眼里却只能称不深,正是这个缘故。
他下手毫不留情,谁能在生死前还存着旖旎心思?势如虎扑,何沅君仗着身法狼狈躲过,然而一刀一剑威势不减,何沅君在他手下未走几招,已是必败之势。
可也就是这几招的功夫,毒发时间已至。公孙止正是一剑砍去,却陡然从肩头失了力气,蔓延至持剑的手筋,招式失去原本快猛,软软垂下,随后肩头至胸膛,再至丹田处,内力仍在,毒却走得更快,全身皆是麻木到动弹不得的地步,骤然跪倒在地。
何沅君身上已被划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但她全然不在意,笑道一句:“这毒倒是不错,难怪她喜欢用。”说罢皱眉一瞬,被刺伤的手又痛起来。
公孙止眼珠一转,拖延心思生出,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何沅君神情似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道:“凭你该死,谋害发妻。”
公孙止大骇,面如土色强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何沅君又笑:“那你往后都不必懂了。”
公孙止念头一转,诈道:“我确实不懂,只晓得你已中情花毒,世上除我再无人能拿出解药!”其实情花若只是刺了几个小伤无妨,纵是念着心中人,只会是疼痛非常,熬到伤口愈合便好。非得需要情花解药,需是千百花刺同刺,或是划得血流不止的大伤。情伤遍身,才是难治。
何沅君毫不在意道:“你不懂无妨,怪便怪你谷中情花罢,还有你那狗都不吃的黑心。小人是真小人,伪君子却最是可笑。我又何时说过,需得解这情毒?”
再不想听他狡辩什么,走近捡起他的刀,一刀割颈毙命。确认他断气后,将尸首藏到床下,连同刀一起,随后拿走剑。她下手利落,屋内所沾血迹不多,然而终究不好擦洗抹去,只好搬移桌椅掩盖。
再换套衣衫,粗略包好伤口,带好绳索,打算去往早已打听好的厉鬼绝峰上。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事要做。
在庄中转了一圈,最终在一坡上找到自己先前打听消息的孩子。草木谢凋,别样清爽,秋风乍起,但见那孩子郁郁卧于岩石上。别样清灵的孩子,可想长大后的端丽,可惜难有开怀时候。尤其她这样小,怎就忍心她这般愁?
“绿萼。”何沅君柔柔唤道。
公孙绿萼立刻坐起跳下见礼,出口想唤什么,但颇有些迟疑为难,刚要挣扎唤出,何沅君打断道:“绿萼想见你真正母亲吗?”公孙绿萼怔仲半晌,小孩子不会说谎,懵懂道:“想,可是……爹爹说母亲早不在了。”
“他怕你忧心,你母亲只是治病去啦,现在治好了,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真的?”
“我保证。”
得了应允后,悄将公孙绿萼送出谷外,连同一个被她骗过的侍女,暂寄于谷外猎户家。也不知是否该庆幸公孙止对这亲生女儿的漠视。
厉鬼峰并未藏着什么,实在要说的话便是‘藏着’一个人。上了这绝峰后,很快寻到那洞眼。绳索一头捆紧拴在坚固岩石上,另头抛下洞眼,便毫不犹豫地借着绳索用轻功滑下。壁顶光滑难攀,十丈深度后粗糙起来,岩石可蹬。何沅君松口气,仍不敢掉以轻心。
底部到洞顶大抵百丈距离,随身能带的绳子固然没有那般长,十多丈距离已是极限。无法,何沅君无声暗叹,毅然攀于岩上,将绳索这头系在这端,而后借着身法尽量不动内力向下去。
那日所受的伤不是假的,确实是她强行冲破穴道所致。本来也没那么严重,是她拖延不管,又疲于赶路,一路走的道偏,难免遇些心怀鬼胎之人,她也不顾伤势地打斗,才会恶化到那个地步。
现今还未痊愈,何况等会儿还要带个人上去,因此固然是不敢轻易教自己脱力。
一炷香时间左右,距地面还有二十来丈,窟顶天光未歇,已能见底下四五丈高枣树。再拼力下了五丈,这个距离已是不太远了。若可正好跃到枣树上,断不断不论,至少能借个力轻松些平安落下。
何沅君不是畏缩之人,心一横,松开已有些血肉模糊覆了原本伤口的手,轻巧踏岩一跃,如预期一样落在了最高枝头上,枝头承不起这突如其来重量,一霎后断掉,何沅君在此前点地落下。
不必刻意去寻,就见窟中天光投射处盘坐着一道身影。衣衫褴褛,枣树枯皮勉强裹身,头不算秃,但也已掉了大半把头发。她的目光仍是厉害的,活像条咝咝吐着信子的昂首毒蛇。
她先是用这样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了何沅君一遍,随后目露凶光大笑道:“想不到我还能再见到人,你是那恶贼派来的?”
何沅君淡笑摇头,道:“他死了。”
裘千尺怒容即现,圆瞪双目怒喝道:“你莫要骗我!我亲传的功夫,谁能轻易杀了这狗贼!莫不是……莫不是我二哥?”说到后头,她话音已带了掩不住的颤抖希冀。
何沅君还是摇头,在裘千尺再发怒前道:“我杀的,你二哥尚不知此事。”说着将先前收好的剑远远扔到裘千尺面前,接着道:“我可以带你出去。”
裘千尺拾起剑怔然半晌,别的或许可以,但这世上有两样东西在她眼前万万做不得假,绝情丹和公孙止的刀剑。她满目仇恨似喜似怒地又笑一阵,对公孙止的恨意竟是大过了出去欲望,恨声道:“我凭什么信你同他不是一伙!他又怎会轻易死在你个黄毛丫头手里?!”
何沅君面无表情道:“我对你们的恩怨没有兴趣。我杀他自有我的理由,你想知道他如何死的,就出去自己亲眼看看罢。”
裘千尺沉默半晌,阴笑道:“算你说的是真,你肯大费周章来救我,定是有求于我。”
何沅君坦然应道:“确有。”
裘千尺闻言心有倚仗,道:“是绝情丹不错?”
何沅君道:“错。”这样说着,手上一痛不由一缩。
裘千尺道:“你还说不是!”
何沅君转而道:“你有个女儿,二月初三戌时生,腰间有一红印,可对?”
裘千尺暴怒道:“你威胁我!”
何沅君淡然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她还好。不过已被我送出谷去,你应我所求,我便告知你她在何处。”其实她只要出谷便找得到。说罢一笑,道:“我不要绝情丹,我只要你帮我一件事。还有,我应公孙谷主遗愿,将他同柔儿一起葬在情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