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直的》夕夕宝鱼

4、第 4 章

　　地图左上角两面紫色的小旗顺利地被楚天意拿下。

　　离开的时候正撞上韩汝成，还有紧跟在他身后的杨添。

　　韩汝成看了眼楚天意手里挥着玩儿的两个小玩意儿，笑了笑，“我是不是来晚了？”

　　楚天意矜持地嘚瑟，“不，是我来得太早了。”边嘚瑟边跑，“时间紧迫，就不聊了！韩大哥再见！”

　　韩汝成:“……”

　　杨添道:“他怎么这么欠揍。”

　　韩汝成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正想走，又站住，自言自语道:“他一个人为什么要拿走两面旗？”

　　……

　　青卿比楚天意晚了几分钟重新回到香樟树下，按照之前说好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下手里的旗，一前一后去PD那儿交差，楚天意前，青卿后，两人在计时器上的完成时间只相差了一秒，分别是第一第二。

　　韩汝成第三，杨添第四，宋可可第五。

　　宋可可回来的时间足足比杨添晚了半小时，一回来就向其余几个人抱怨，“你们四个都走了，我在这儿找第一面旗找到崩溃好吗！”接着又狡黠一笑，“不过还是在彻底崩溃的前一秒，找到了。”

　　她身后的跟拍大哥这时心有灵犀地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青卿看了他一眼，脑海里刚生出来点疑惑就被楚天意突然的靠近给打散了。

　　楚天意和他并肩挨着，眼睛虽然还是看着正前方，但头却歪向他，问:“你想要什么样的表演搭档？”

　　作为第一名，也是接下来剧情发展的改写者，楚天意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为五个人选择表演搭档。

　　青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

　　楚天意等不到回复，低头看了他一眼，“嗯？没要求我可随便帮你选了啊。”

　　PD明确对楚天意说了不能和剩下的四个人事先通气，因此这时候他只迅速地看了青卿一眼，接着又立刻抬起头认真地装作看风景。

　　青卿是没有什么要求的，但是……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我……不会唱歌。”

　　说完这话，青卿自己先愣了一下。

　　远处的PD在招呼楚天意过去了，临走前他潇洒地抛下两个字——

　　“安排。”

　　……

　　小黑屋内。

　　楚天意看着纸板上的连线题陷入了深沉的思考，转动着的金笔也从右手手指间蹦到了左手。

　　左边一溜是他们五个人各自的名字。

　　右边一溜——

　　“他身强体壮，威风凛凛；她天真无邪，笑面如花；她歌声甜美，天籁之音；她婀娜多姿，风采动人；他风华正茂，朝气蓬勃。”

　　楚天意磕磕绊绊地读完，抬头时满脸问号，“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PD微笑:“这是宝贵的提示信息，请抓紧时间选择。”

　　楚天意额角抽了抽，继续低头看纸板上的连线题。

　　除了第三个选项还能看出来这个人唱歌不错，其余的四个人他只能从第一个字分辨出个男女来。

　　青卿不能和这个唱歌的连上。

　　其他的，楚天意转笔的动作停下，瞎几把连连得了！

　　五分钟后，楚天意“啪”的一声放下笔，把硬纸板往前一推，“算你们狠。”

　　硬纸板上——

　　韩汝成——她歌声甜美，天籁之音
　　宋可可——她天真无邪，笑面如花
　　青卿——他身强体壮，威风凛凛
　　杨添——他风华正茂，朝气蓬勃
　　楚天意——她婀娜多姿，风采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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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楚天意在长寿村的某个农家院里见到了他的表演搭档。

　　对方明显还为此盛装打扮过一番。

　　王大妈一身艳粉色花衣裳，腰间系着条翠绿色的绸带，搓着手对楚天意露出一个腼腆又兴奋的笑容，“哎呦！这小伙儿又高又俊！”

　　又高又俊的小伙儿:笑容逐渐僵硬。

　　王大妈见楚天意还傻愣在原地，手里捏着绸带用力一挥，丝毫不见外地抽在他身上，“害羞个啥！跟着我好好学！大妈一看你就知道是个学秧歌的好苗子！”

　　楚天意惊恐后退，“我不是！我没有！大妈你别瞎说！”

　　怎么就学秧歌的好苗子了！！！

　　楚天意越是抗拒，王大妈就越是来劲，抓着他就像是抓着秧歌界的明日新星，紧紧不放，“大妈还能诓你不成！小伙子你这长手长脚的，不跳秧歌就浪费了！”

　　……大妈您别继续刺激人了好吗！！！

　　虽然不情也不愿，但这毕竟是他自己瞎几把选出来的表演搭档，楚天意挣扎不得，只好认命:“不就是跳秧歌吗？”

　　“我跳。”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来这两个字。

　　王大妈立刻笑弯了眼，打开微信群，“兄弟姐妹们集合！咱秧歌队来新人了！”

　　……

　　傍晚时分，村子里各家各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一片安详宁静中，香樟树下就显得尤为热闹。

　　道具组和摄制组在忙着布景调光；导演组人人手持对讲机蹲在监视器前；唯有PD还继续保持着NPC人设，一脸微笑地站在喧闹中等待。

　　第一个过来的是杨添。

　　他双手插兜，走得飞快，满脸不耐烦。同时身后又追着好几个工作人员，都手忙脚乱的，想拉他又不敢，嘴里也不知道在劝说些什么，焦急又无奈的模样。

　　晚上七点是正式表演时间，在那之前要先经过彩排，每个人和各自的表演搭档都要到。现在的情况是——杨添到了，他的表演搭档却没跟着一起过来。

　　PD眉头一皱，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正要解释，杨添率先开口，“我不需要……”

　　话说到一半，被从身后悠悠走来的韩汝成打断，“你不需要什么？”

　　韩汝成身边跟着一位年纪略大他几岁的大姐，脸上化着不合时宜的浓妆，紧张得不停眨眼，这会儿见他停下和杨添说话，连眼也不敢眨了。

　　圈里和韩影帝打过交道的人多少都有同样的体会，这位虽然平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但只要他说话的语气稍微加重一点儿，就能立刻让你手发抖，脑门发汗。

　　杨添攥紧手心，低下头，没接着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但也没回韩汝成任何声音，只是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韩汝成太熟悉他这幅模样，明白是受委屈了。

　　他看了PD一眼，“我单独和他谈谈。”又转身面对那位恢复眨眼频率的大姐，附带一枚他标志性的能怎么偷懒就怎么偷懒的微笑，“您先跟着工作人员走，我一会儿就来。”

　　韩汝成本来也可以姓杨。

　　十三岁之前他从没离开过家乡的小镇，然而一场百年难遇的洪灾让这座小镇几个日夜内化为了一堆残骸，连同他的亲生父母。

　　杨氏夫妇领养了他，两人同为戏剧学院的教授，也是他演艺道路上的恩师。

　　而杨添，是他法律意义上的亲弟弟。

　　懒癌重症患者韩汝成从不管任何人的闲事，除了他亲弟弟的。

　　“走吧。”韩汝成回头看了杨添一眼，对方和往常每一次一样自觉地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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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伴儿！”

　　楚天意走在路上听到身边的王大妈猝不及防地来这么一嗓子，差点给吓出个趔趄。他循着对方呼喊的方向看过去，先看到的是青卿。

　　嗯？？？

　　“老伴儿！”

　　王大妈又来一嗓子，楚天意这才注意到走在青卿前面的还有一身材雄壮的老大爷。

　　只不过远处的人都没听到王大妈一声比一声接近咆哮的呼唤。

　　楚天意看不下去了，“大妈，那是我大爷？”

　　王大妈烦躁地点头，“诶！这耳背的死老头子！怎么叫都听不见！”

　　其实也不能怪大爷耳背，连青卿都没听见。

　　还是音量不够大。

　　楚天意气沉丹田，双手拢在嘴边，缓缓张嘴，“老伴儿！！！”

　　青卿边走边想着一会儿要彩排的表演，突然耳朵里钻进了一声吼，不由得抬起头。

　　而楚天意看到青卿转头向自己这边看过来，一激动嘴里冒出来一叠子“老伴儿”，喊到最后才发觉不对，连忙刹车改成“亲亲”。

　　听在青卿耳朵里就是:“老伴儿！老伴儿！老伴儿亲亲！”

　　青卿:明明看挥手的动作知道他是在喊自己，但是想要回应的心却被对方嘴里不知所云的称呼实力劝退……

　　甚至想转头装作没听见。

　　就在这时，走在青卿前面——王大妈嘴里“耳背的死老头子”——王大爷朝远方回了一声雄浑有力的“诶！”

　　“诶！别叫了！听见了！”

　　青卿:……

　　楚天意:……

　　王大妈:……

　　两队人马很快汇合，大爷大妈老两口走在一起拌嘴，楚天意和青卿自觉远离，缀在一伙人后面，还有锲而不舍跟拍的摄影师。

　　初夏傍晚的风凉丝丝的，吹在脸上很舒服，楚天意表情惬意地微扬着头半眯着眼，清了清刚刚使用过度的嗓子，随意地同青卿搭话。

　　“你一会儿的节目是什么？我没给你选到唱歌吧？”

　　“没，太极剑。”青卿回答道，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谢谢。”

　　虽说这事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他半点功劳，但楚天意还是痛快地接下对方的道谢，“客气了。”
　　“我一会儿表演的时候，你别笑太大声就行。”

　　反正不笑是不可能的。

　　青卿看了他一眼，“你……唱歌？”

　　“……”楚天意低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你对唱歌这件事的阴影有这么大吗？”

　　青卿心虚地转开头。

　　楚天意憋着笑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

　　就在这时，两人的目光汇到了同一个地方。

　　前方不远处有个堆得很高的草垛子，一个人从后面走出来。

　　是杨添。

　　走了没两步，又转身退回去。

　　完全没注意到刚准备和他打招呼的楚天意和青卿。

　　一个人躲在草垛后面，还没有摄影师跟着，他到底在干嘛？

　　楚天意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想。

　　然而等他和青卿走到能看清杨添到底在草垛后干什么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同时转身。

　　草垛后不是只有杨添一个人，还有韩汝成。在那一瞬间他们看到的画面里，杨添正踮脚环着韩汝成的脖子亲吻。

　　嘴唇与嘴唇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缝隙的那种。

　　转身后面对着正欲跟上来一起一探究竟的跟拍大哥，楚天意一脸凛然地走上前去。

　　伸出双臂，给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