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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不惹尘埃 ...

  •   又是一年早春,大殿里的暖阳慵懒,玉潇瑶望着跪在面前的人,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姨母为何如此决绝,可是因为太皇太后?”
      “陛下明鉴,微臣并非记恨太皇太后。承蒙陛下恩宠,微臣有幸不辱皇命,如今微臣身体每况愈下,寒症已折磨微臣许久,不得不恳请陛下,准许微臣卸去镇国公主之职,”玉柏玄双手捧着镇国公主印,俯首而拜,“求陛下恩准。”
      玉柏玄坐在公主府的书房内,唤入夜七,将一叠纸交给她,“你们每人一份。”
      夜七打开上面那份,看完之后一脸惊诧,“公主......”
      “你不必谢恩,别庄的隐卫每人都有,就不要拘泥于礼节了,你去将夜五唤来。”
      夜五单膝跪地,等待玉柏玄的命令,眼前却出现两份遣书,夜五看过之后大惊失色,伏身叩倒,“属下有罪,请公主责罚。”
      “遣书都写了,你不必再听命于我,你带着他好好生活,满一年之后,就可以打渔种田,或者考取功名,他要是怨你,你就说是我下令强迫你,本就是如此。”
      “公主......谢公主!”夜五双手握着遣书,再次叩首。

      玉潇瑶手中拿着镇国公主印瞧来瞧去,口中喃喃自语,“到底是朕的玉玺管用,还是镇国公主印管用?”
      她犹豫了片刻,将镇国公主印,印在了玉玺印的一侧,“将这道旨意即刻下发。”
      甯蔚羽接到了圣旨,并没有多想,立刻将守城卫分派出去,“陛下有旨,叛贼仍有异动,守住城门,只许进,不许出,违者即刻捉拿。”
      “公主,不不,小花,我们现在就出城么?不用知会驸马一声?”陈瑛跟在玉柏玄身后,低声问道。
      “不用。”
      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士兵,玉柏玄轻叹,没想到自己刚刚交出公主印,陛下的动作就如此之快,她后悔让夜七离去的太快,应该先让她给自己易容一番。
      玉柏玄带着陈瑛低着头在街道上匆匆而行,除了城卫,禁军也开始行动,几乎每一个低头走路的人都会被拉住盘问一番,玉柏玄与陈瑛走走停停,眼见城门就在眼前,可巡城的士兵却越来越多。
      两人闪进一旁的小巷,玉柏玄快速思考该如何逃过城门的巡防,冷不防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可是要出城,我正好有车,可以载姑娘一程。”
      “站住!”城卫将马车拦下,“现在禁止出城,赶快回去!”
      “咦,何时下的令?我说怎么路上这么多士兵,”叶霂微从车上跳下,摇曳着走到城卫跟前,“我的弟弟病了许久,黍阳的医馆束手无策,听说柯城有武鸣神医,我们打算去求医。”
      城卫哪里抵得住叶霂微的眼角眉梢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脸上一红,却还是冷硬道,“圣上刚刚下的旨意,你还是赶快回去吧,等解了禁再出城。”
      “我那可怜的弟弟,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要香消玉殒......”叶霂微泪如雨下,声声悲切。
      “怎么回事?”另一个城卫看见这辆马车停了许久,疑惑地走近,“不论什么人,都不许出城,再磨磨蹭蹭的,当心把你抓起来!”
      “哎呦,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啦!”叶霂微拭去眼泪,“你在我面前挥金如土的时候,可不是这幅表情。”
      一番话说得两个城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明显有点心虚,正值青春年少,多少都有点风流韵事,看这个人的打扮,好像是淑馆的小倌,虽然想不起是哪一个,但真让他嚷嚷起来,总归脸上挂不住,“你乱喊什么!”
      叶霂微又换上凄楚的模样,“我也是没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殒命,我怕再拖延下去,他活不了几天了,求姑娘通融。”
      “他得的什么病?”
      “唉......还能是什么病......”
      一个城卫正打算掀开车帘查看,蓦地收回手,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另一个人向远处招手,“你过来!”然后冲着同伴眨眨眼,“让那个新来的去查看。”
      一个城卫小跑着过来。
      “这家有个男眷,说是得了急病,要出城就医,你检查一下,要是没有异常,就放他们过去,毕竟人命关天,咱们也不能不通融。”
      叶霂微在袖中攥起拳头,紧张地盯着城卫的动作,只见他跳上马车,掀开车帘。
      城卫与玉柏玄对视片刻,起身退出车厢,“并无异常。”
      那两个城卫厌恶地挥挥手,“快走快走!”
      马车在夕阳中,绝尘而去。

      “锦飒,射那只狐狸,我要用它做披风!”内侍一个不慎,教姬栩夺了梯子,爬到了屋脊上。他只穿着中衣,在屋脊上又蹦又跳,满脸兴奋地手舞足蹈,不知在跟谁说话。
      几名内侍悄悄地靠近姬栩,打算把他制住,要是将他摔了,他们都得掉脑袋。哪知姬栩突然回头,大喝一声,“都别过来!”然后对着旁边的空气说道,“锦飒,他们要夺走我的炎儿,他们一定是姬乔派来的!”
      内侍趁着姬栩跟空气对话的空当,瞬间冲上去钳制住他,姬栩拳打脚踢,口中大喊,“锦飒,快来救我!”一面喊,一面撕扯,无奈内侍的力气比他大得多,又是一拥而上,到底将他制住,往梯子的方向挟去。
      玉柏炎站在院子当中,看着姬栩张牙舞爪。一开始,她心急如焚地想要见他,想问问他,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他的寝殿大门紧闭。她又想去问玉柏玄,玉柏玄同样避而不见。
      玉柏炎不愿相信所谓的真相,痛苦与悔恨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她,时过境迁,她从初时的焦灼与仇恨,逐渐变得波澜不惊,她眼见着父后从沉默不语,变成如今的疯疯癫癫。
      身后的内侍低头禀报,“启禀太上皇,镇国公主担忧太皇太后病情,特地派来一名内侍专门侍候。”
      “如今我们这副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玉柏炎见内侍从屋顶上将姬栩扶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你去把梯子收起来。”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玉柏炎自嘲一笑,“罢了,我自己去。”
      “公主......”
      时光瞬间回溯到她十三岁那年,母皇寿宴上,她初次见到他,他一脸的稚嫩,眼角的泪痣在皎玉般的面庞上,显得娇美可人。他款款走到她的面前,温婉一揖,“公主......”
      玉柏炎正对着阳光,觉得双眸被炽烈的热度灼伤,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微风飞舞,在她的眼前如梦似幻。
      她颤抖的手指拂过眼角的泪痣,拂过他脸颊的轮廓,苦涩伴随着滚烫的热泪,流入她的口中。
      “公主,韶阳公主已经为覃氏平反,我的家人就要回来了......公主,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一辆马车停在一座小院跟前,覃未晞拉着玉柏炎的手,将她带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到有人在井前打水,接着又将木桶里的水倒入一个盛满衣物的盆中,腕上的手镯随着搓洗衣物的动作,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洗衣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甩干手上的水渍,转头执起石案上的一只木鸟,将它轻轻抛上天空。木鸟乘风而行,在空中盘旋翩跹,似乎在发出悦耳的鸣啼。
      木鸟展翅而飞,久久不下,下面的人似乎忘记了洗衣服,盯着飞翔的木鸟,颈上的丝巾随着鸟儿的动作迎风飞舞。

      一年以后。
      玉柏玄在院中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昏昏欲睡,正要下口咬向油汪汪的烤鸡时,家中老仆突然闯了进来,惊得她差点从藤椅上翻倒在地,“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收租了么,怎么这么快回返?”
      老仆吓得直拍胸脯,“家主,我刚出门,就碰上四个人,说是要寻人,问这里的家主姓什么,我说姓‘薛’。那四个人合计一番之后,穿青色衣服的开始破口大骂,说什么‘让她给我滚出来!’有一个穿玄色衣服的,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看得我直发毛。有个娃娃脸背着一个大箱子还举着一把大斧子,太吓人了!”老仆拭去额角的汗水,“还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和气,说找家主有事,烦劳我通报一声。”
      玉柏玄整理了皱巴巴的衣衫,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无事,许是找错人了,我去看看,你先去收租。你放心,他们都是好人,不会为难你。”
      “家主怎知他们是好人,我瞧着可凶了!”
      “......我猜的......世上有很多人,看起来凶,其实心肠很好......你快去吧。”
      支走了老仆,玉柏玄一改方才的气定神闲,慌得在院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决定,绕到后门,先躲上一躲。
      后门的大树隔着院墙向院外延伸,是绝佳的藏匿地点,好久没有爬树,不知这树怎么这样难爬,难道自己真的是老胳膊老腿了?还是先躲到树上看看虚实。
      玉柏玄好容易上了树,准备扒开树叶向门口张望,树下突然有人说话,吓得她一个不稳险些栽下。
      “教我说着了吧?看她那个德行!”
      玉柏玄两眼一黑,捂着脸欲哭无泪,一只手偷偷打开一条缝隙,看着树下的人。
      “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矫健,”姬墨旸温柔似水的嗓音响起。
      只听“扑通”一声,一个大箱子砸在地面上,正是玉柏玄送给甯蔚羽那个装满礼物和信件的箱子,“你偷着跑了.......你......又不要我了......我......”甯蔚羽粉嫩的脸颊布满了泪水,眼中还在不断地淌出,犹如潮水一般汹涌。
      玉柏玄顿时手忙脚乱,“你别哭,蔚羽最乖......”
      甯蔚羽听见玉柏玄唤他的名字,抽泣声逐渐变小,眼中含着眼泪抿着嘴唇望着玉柏玄。
      “蔚羽不哭,我请你吃栗子,”玉柏玄冲着甯蔚羽眨眨眼睛。
      甯蔚羽的脸由粉变红,一只手搓着衣襟,“你可不能再跑了......再跑我就不理你了......”
      离悦一脸鄙夷地瞥了一眼甯蔚羽,“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路上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要揍她么?”
      “我只是随口一说!”甯蔚羽慌张地看了一眼玉柏玄,一面坚定地摇头。
      离悦翻了几个白眼,怒气冲冲地指着玉柏玄,“我重伤初愈,差点教他们把我生吞活剥了!扯着我问你在哪,我哪里知道!有你这么坑人的么?”狭长的凤眼凶恶地瞪着玉柏玄,“你不是要把心给我么,你倒是挖出来教我瞧瞧啊!”
      玉柏玄揪下身边一片树叶,放在手心里,闪动的双眸犹如树叶间透过的耀斑,拂过他的心间,“不是给你了么。”
      如火的怒气渐渐消散,鼻尖上的雀斑跳跃在阳光下,眼中斑驳的星光融化成似水柔情,遥遥相对......
      “剖心挖肝太过血腥,先放一放,”姬墨旸纤长的玉指将额旁的碎发拨向耳后,露出乳白色的充耳,“我们先来说一说你玷污国师的事。”
      “那时你还没当国师啊!”玉柏玄说完立刻后悔,连忙捂住口。
      “我就是我,有何分别?”
      离悦眼中的柔情刹那间被冻结,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姬墨旸,又缓缓转过头望向甯蔚羽,只见甯蔚羽低着头,满脸通红地用手指抠着斧柄上的花纹。
      春晓之花一般的笑靥在离悦脸上荡漾开,他柔声说道,“总爬树,摔了该如何是好,赶快下来,上面危险。”
      玉柏玄迅速搂住一旁的树枝,心中说道:下去更危险!
      “你快下来,我有事同你商量,”离悦的笑容如春光明媚。
      玉柏玄摇头,“你说吧,我能听到。”
      “你最好赶快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凤眼已经眯起,“我保证不打你。”
      玉柏玄咽了一口唾沫,向夜有霜投去求救的目光,夜有霜两只手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
      “我保证不打死你!”离悦终于暴起,两手去夺甯蔚羽手中的大斧,硬是没有拿动,四顾了一圈,脱下一只鞋,冲着树上的玉柏玄丢去。
      “你千万别生气,我这就下来,”鞋没有丢中玉柏玄,飞进了院里,玉柏玄担心离悦心口的旧伤,连忙服软。
      “问雪,你在树上做什么?”院内有人说话。
      周遭一片可怕的安静,夜有霜身形微动,玉柏玄只见一个黑影在眼前穿梭,眨眼之间,院内的人到了院外,一阵清晰的婴儿啼哭,从那个人的怀中传出。
      “住手!”
      玉柏玄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之时崴了脚,她不顾疼痛奔到夜有霜的面前,将人挡在身后,身后的人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一脸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几个人。
      “你......你原来跟他私奔了......”离悦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叶霂微的鼻子,冲着夜有霜说道,“就是他,你死了之后没多久,她就整日跟他在一起,坐在他的怀里一坐就是一天,她还给他起名,还教他爬树,她还让他唤自己‘问雪’......”
      玉柏玄无声地望着夜有霜,眼中逐渐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着不让它落下,夜有霜慢慢走近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眶中的泪水决堤一般,滴落在粗糙温热的手掌上......
      叶霂微紧紧抱着孩子,脸色越来越白。
      离悦感觉气氛不对,疑惑地看着夜有霜,“你怎么不生气?”
      姬墨旸摇头叹息,“自作聪明。”
      “就你聪明,你......什么味?”离悦正想冲姬墨旸发难,突然嗅到一股怪味。
      甯蔚羽不禁皱起鼻子,“好像有点臭。”
      “应该是......拉了,”叶霂微红着脸小声说道。

      几个人将竹床围在当中,专心致志地盯着叶霂微给孩子换尿布。离悦本来想要好好修理玉柏玄一顿,但一见到孩子,他的心软了下来,“都是小事,等他再大一些,我能医好。”
      光溜溜的娃娃粉雕玉琢,十分可爱,美中不足的是,左脚有两根脚趾连在了一起,玉柏玄听到离悦的话,欣喜若狂,“当真?”
      “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让我作他的父亲。”
      “不行,”玉柏玄断然拒绝,“他是霂微的孩子。”
      刚给孩子换好尿布的叶霂微站起身,咬了咬发白的嘴唇,“没关系,只要能治好他,谁作父亲都一样,离公子若能让他像正常的孩子一般,理所当然可以作他的父亲。”
      一番话说的离悦愣了半晌,接不上话,玉柏玄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离悦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威胁,他想了想,“我也想要孩子,怎么办?”
      玉柏玄认真地看着他,“这孩子刚出生不久就被父母遗弃,霂微从路上捡到他,一直养育到现在,你不能把他从霂微身边夺走,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不行。”
      离悦释怀,“我还纠结了好久,以为是你生的孩子,我只是气不过你跟他私奔。好了,我现在心里舒服了许多,我们聊聊孩子的事情,你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我的。”
      “凭什么?”甯蔚羽开腔。
      “没有凭什么,就得是我的!”离悦一脸娇蛮。
      “我同意,”姬墨旸不紧不慢地说道。
      “为什么?”甯蔚羽明显不服气。
      姬墨旸淡然一笑,“不管同不同意,第一个孩子肯定是他的。”
      离悦满意地点头,“怪不得别人都夸你聪慧,聪明人就是识相。”
      玉柏玄钻进几人中间,咳了几声,“你们不觉得这事应该由我做主么?”
      四个人的目光同时射向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十分悲惨,“我的意见,你们多少可以参考一下,毕竟我身为一家之主......”话还没说完,不知是谁把她挤了出去。
      她拼命又挤进了中间,“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好做官行医,为百姓谋福祉,跑到我穷山沟里来作甚?”
      “你又跑到这穷山沟里作甚?”
      “我......我在都城呆烦了。”
      “还嘴硬,”姬墨旸纤长的手指勾起她耳旁一缕秀发,却被离悦一把打掉,“你是害怕吧?怕失去任何一个,所以干脆逃跑。”
      “......”玉柏玄沉默片刻,“我身在高处,却朝不保夕,跟着我没有任何好处,还灾难不断,你们没有我,可以过得更好,不用担惊受怕。”
      “我走之前,陛下跟我说过一句话‘为他人谋福者,怎能教她受苦难’,陛下有贤臣辅佐,已经成为真正的帝王。”
      玉柏玄因为玉潇瑶的这句话,眼中有了酸涩的热意,正在感慨之时,遥遥听见一声惊喜的呼唤,“小双!”
      只见陈瑛手里拎着米和菜,满面灿烂地冲着夜有霜飞奔过来,玉柏玄迅雷不及掩耳冲过去,与张开双臂的陈瑛抱个满怀,“大壮,你去哪了,我可想你了!”
      陈瑛的热情被堵在半路,两手举着吃食,“我去集市买菜了啊,这才一个时辰,你就想我了?”
      玉柏玄搂着陈瑛,不让她上前分毫,“对对,一时不见如隔三秋。”
      陈瑛纠结了片刻,没有想通玉柏玄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依赖,于是隔着玉柏玄向夜有霜喊道,“你等着,我给你做饭去,我知道你喜欢吃酸,我给你蒸杏子吃!”
      玉柏玄推着她催促,“快去做饭吧,多放点糖。”
      陈瑛乐颠乐颠地去了厨房,玉柏玄擦去额头的汗水,心说这个大壮劲头真足,差点没拦住。
      “我不爱吃酸,我要吃鱼!”离悦昂着头。
      玉柏玄低声下气地哄道,“张大娘去收地租还没收回来,明日再去买,好不好?”
      “其他人呢?”
      “这里就五个人,我、霂微、陈瑛、小豆子,还有张大娘。”
      “小豆子是谁?”
      “啊......”叶霂微怀中的婴儿适时发出一声不满的喊声。
      “谁负责做饭,那个陈瑛么?”
      “我们四人轮流做饭。”
      “我会做饭,我做给你吃,”甯蔚羽笑得酒窝甜甜。
      “我就知道,蔚羽最贴心了......哎呦!”玉柏玄的脚冷不防被人踩了一脚。
      凤眼中又有燃火的趋势,“你没吃过我做的饭么?”
      “好吃好吃!”
      “我不会做饭,可以帮忙洗碗,”脂玉一般白嫩的手指在玉柏玄面前伸出,泛着透明晶莹的光泽。
      玉柏玄忍不住握在手中摩挲,“这样一双娇嫩的手,怎能用来洗碗,我来洗。”姬墨旸的唇边泛起一丝笑意,直达玉柏玄的眼底,惹得她的心“扑通扑通”一阵狂跳。
      “你什么意思?我们能做饭,他连碗都不用洗!”离悦怒火攻心,立时发作。
      “她的意思,我们皮糙肉厚,他身娇肉贵,”夜有霜冷不防突然出声。
      玉柏玄闻声望向他,一脸惊讶,“您老人家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他们把你毒哑了呢。”
      “听到没有,她嫌你老!”离悦立刻抓住话柄,“那个叶霂微,比你小十岁!十岁!”
      叶霂微抱着孩子静静地站在一旁,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不知所措地望向玉柏玄。
      这个离悦,还嫌不够乱套,挑起战火还不忘拐带上另一个,“哪有那么多,八岁而已......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玉柏玄小心翼翼地解释。
      “那天黍阳城门只许进不许出,你们怎么逃出来的?”甯蔚羽在这个关口转移了话题。
      玉柏玄递给甯蔚羽一个“你乖”的眼神,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我就说肯定是徐凌干的!”甯蔚羽气得小脸通红,“之后你就失踪了,到处寻不到你,我就把当天守城门的城卫全都审问了一遍。有两个人说,只放走一辆淑馆的马车,是徐凌检查的,我把他打了一顿,他一直嘴硬,不肯承认车上的人是你。”
      “你打他了?”玉柏玄吃惊地望着甯蔚羽。
      甯蔚羽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看得玉柏玄莫名心虚,顿了顿之后,甯蔚羽说道,“我身为长官,怎么可能随意殴打属下,倒是你,紧张什么?你还不承认?”
      玉柏玄张口结舌,“我承认什么?”
      “等等,你们先别吵,”离悦意味深长地盯着玉柏玄,“徐凌是谁?”
      玉柏玄跟徐凌清清白白天地可鉴,可是若是教离悦知道,徐凌曾经跟自己共处一室贴身伺候,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我觉得今日买鱼应该还来得及,我先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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