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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击鼓骂曹 ...

  •   “出——东门过大桥,大桥底下一树枣,拿竹竿去打枣,青的多红的少……”

      “爷”红烟络身后的小厮躬身作了个揖,红烟络停下指了指一旁的石椅示意小厮坐下,小厮摆手表示不敢,“爷,您今个可想上台?”

      红烟络看了小厮眼,莫名一股火,训他:“我哥这才下葬,你就准备想着让我篡位?”

      小厮见过红烟络阎罗王杀人的样子,一下子就给跪下,管家倒是一直在红烟络身边陪着没吭声,红烟络信任他的大部分原因从她小时记事开始,管家就一直陪着了,有时候老二爷那边一句唱不好就给一脚踢来了,由于当年年纪小不懂事理正准备哭呢,接着又是一脚,弄得一小孩每天都梨花带雨的,但又怕继续挨打只好憋着。管家看着心生同情,等老二爷脾气稍微下去点,就想着法儿得过去安慰人。管家这人说话做事向来都是表里一致,对戏班里的人都一样,说通俗点应该就是雨露均沾了,所以红家戏班子里无论是那些个学徒还是有些许名气的角儿都与管家关系不错,私底下都叫老二爷“严父”,称管家为“慈母”。

      眼瞅着红烟络的样子像是要吃人,管家赶紧拦着:“二小姐,孩子年纪轻不懂事多谅解这点。”

      红烟络摇头心说自己是真骇人,这还没怎么呢,就给跪着了,若是自己语气再重些不得吓得跟什么似的,怕是他们这些人真把自己当曹操了,喜怒无常又多疑的。起身进屋手上做了个手势,让管家叫人起来。

      “二小姐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鬼,只是最近正巧在气头上,谁知道让你给碰上了。这几日说话还是注意些,去干自己手上的活吧。”说完跟着红烟络进去。

      红烟络拿着手上的茶还没喝下,看见管家进来心里奇怪了会儿,随后又恢复平静了问:“什么事?”

      “二小姐,您这身份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怎么还是一身长褂?莫不是这样,小厮也不会称二小姐爷了。”

      红烟络心说这事还怪我?脸上没表情放下茶杯意思让管家继续。

      “小姐,二爷已下葬几日,按理来说梨园是要开场。戏班子这事本就是世袭的,二爷膝下无儿,即使是有估计也难挑如此重担。这么看来也只有二小姐您去较为合适,您这不上台也就罢了,若是不去梨园压场子,这谁还敢上台呀,但话又说回来梨园若再不开场这大家伙可得把梨园掀了。”

      他这么一提醒红烟络也明白这几日忙着二月红的事,梨园那边顾不上,丫头那也给病倒了。大夫说是伤心成疾加上丫头没来红府的往些日子里没怎么注意,成日里起早贪黑忙忙碌碌的那时候就弄得身子有些虚了,现在二月红去世的消息对她来说打击太大。这病更多的病在心上。所以红烟络这几日是二月红和丫头两边跑,身上的伤更是顾不上好没好,总之没继续烂下去红烟络就没管了。

      叹口气,样子挺无奈的:“烟络何德何能称得上爷,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叫我上去哼两声还行,这真让上台我怕欺了师灭了祖去。”

      自打红烟络学戏来管家也是看着的,可以不夸张的说二爷他们下斗的时候这丫头在练,晚上兴致来了,能一个人在梨园练到明儿早去,看着时候回到红府假装刚起继续陪着师兄弟们练。偷溜出去的事也有过,不过都是在老二爷心情烦闷时,那些师兄弟们觉着她这是找苦头吃,其实是为了能让老二爷在她身上能发泄出来,可以说是心思很细了。但能不能登台这事不是大家不让,而是红烟络自己不肯,她总是觉着自己不够格,任谁劝也不管用,久了便成梨园压场子的了。

      红烟络让管家去给梨园的伙计们通消息今咱们开场,没二月红的霸王别姬,有老二爷大徒弟的击鼓骂曹也是不错的。自己跑过去跟大师兄商量看今能唱个击鼓骂曹不,说实在话这些个师兄弟就跟一家人一样,师兄宠师弟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是因为同样受过老二爷“父爱”的缘故,大师兄答应自己师弟的要求,也与红烟络开玩笑说如今是小师妹了。

      这梨园里,就跟少林寺差不多,除了没吃斋念佛外,这后台一帮子的大老爷们,包括看门扫地还有些打杂的一起算进去。这会儿知晓红烟络是个闺女,那后台一堆师兄弟别提多开心了,数天看着日子梨园开场呢,别说唱个击鼓骂曹了,就是让他们全扫地去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全台就这一个小师妹可不得宠着点吗?

      红烟络被大师兄一开玩笑心情好了不少,说:“得,师兄,你家小师妹呢压场子去了,您搁着好生休息着。”

      梨园这次重新开场,刚开始还挺好台上谗臣当道谋汉朝,楚汉相争动枪刀的,台下看客声声叫好。等戏都快散场了,有个男声出来:“你们家二爷呢?”

      台上人顿了顿,红烟络给了个眼神让他继续这人就当不存在随它去吧,可那男人依旧不识相,还在那问你家二爷呢。红烟络心里不怨这人不懂规矩扰了大家听戏的心情,更多是数落自己当初下斗入林时没能跟着二月红。

      后来那人闹个不停边上人嫌他,红烟络借着将人赶去出,让看门的以后卖票看准人了再卖,别再放进来了。

      大师兄算是硬着头皮唱下,戏散了红烟络在前面跟看客赔不是,大师兄在后台卸妆,弄完走到前面瞧着红烟络一个人坐在台上,问她:“换作平日那人早就被你打出去了,今儿是怎么了?”

      “师兄,听那气息就知道是同行来闹事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将人给打出去,以后咱们梨园的事只会多不会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就过去了。”

      “人把你当真曹操,自己当祢衡。行,别这坐着了,回去吧。”

      红烟络在街上正散着心呢,那边突然跑出来个齐铁嘴,拉着她就是一通跑呀。

      红烟络还没给反应过来呢,齐铁嘴喘着气:“烟……烟……络……那……什么,许爷让九门去他府上。”

      “去许爷府你拉着我往城外跑个什么劲?再说了叫你们九门跟我有关系吗?拉着我就跑,你这算命的改投胎了?”红烟络甩开齐铁嘴一脸嫌弃的看着。

      “有,关系……诶!姓红的你等我歇会儿不成呀!”

      听齐铁嘴怎么一说红烟络也能猜出个六七八来,扯着齐铁嘴往许府方向去了。心想看样子是许谦笙着急让人做二爷,估摸着应该是找九门的各位问意见了,说是问意见倒不如说是给她一把刀自刎,要不齐铁嘴也不会拉着她往城外跑了,朝他喊:“我真跑城外头去,九门那几位日后还能给我好脸色看呀!”

      九门向来就是你有能耐要么成为第十门,要么成为九门中其中一门。这第二门让谁来坐不是其他九门的各位能决定的,现在让她红烟络过去不是明摆着说她是二爷吗?让其他几门的看见了不得要了亲命喽,哪还敢去慢点,要是自己身高允许,估计得抱着齐铁嘴使轻功了。

      两人进入许府,前厅那顺着数,三个椅子,中间那个许谦笙坐着,身上警服还没换估计是刚从警局回来,一边坐着个半截李,一边空着,后面站着老四、吴老狗、黑背老六、霍三娘、解九爷。

      齐铁嘴先是反应过来,绕过椅子站在许谦笙后面。红烟络表示先前是有些准备但自己真见这架势整个人立马就崩溃了,上面许谦笙一脸得意:“小络子,你家没身旗袍呀?要不霍家借件去?”

      红烟络看许谦笙那样子头低下偏朝一边偷笑,然后咳了声转过头走上去:“少这么叫我,真把自己当皇帝了,还要不要小的给您跪个安?”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以后别怎么叫,要是不知道还以为她红烟络是个太监,接着说:“大褂穿习惯了,让我改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不如照常还安心点。”

      许谦笙指着身边空得椅子,红烟络看着后面的齐铁嘴,他做了个自己也没办法的动作让红烟络自己看着办得了。半截李将两人这番互动看了去,理了理身上的长衫没去看红烟络说:“许爷的意思你顺着就行。”

      红烟络坐是坐下了,心难免里不去想九门平日里很少有交集,稍微熟悉点的就是齐铁嘴其次是许谦笙。齐铁嘴是发小,从小就是一起跟着长大的,这几年才坐上第八门的位子,可盘口和其他家比起来小得可怜,不过说话本事大,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许谦笙又是个戏迷子有空就往梨园里扎,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半截李,九门中比较心狠手辣的一个,疑心病极重,对人极度不信任,有市井传言,说他晚上都睡在古墓里,和粽子为伴,都说他这人比死人可怕得多。四爷,人称长沙刘子业,凶残暴虐生活胡来是出了名的,不是上三门那几位压着这长沙城早被他闹翻天了。相比下吴老狗就好相处得多,他为人谨慎,不张扬,人缘极好不去招惹他家狗一切都好说。老六是个刀客,做事低调,但不得不注意,这种人反倒是最难摸透的。霍三娘,霍当家的,心悦二月红这几日还没给缓过来应该暂时不会去管九门的事。解九爷,九门里唯一的一个正统知识份子,曾经在日本留过一年学,为人沉稳得紧。

      这么看来自己也用不着心虚,管他干嘛呢,半截李和她一样疑心病都重怎么着也不会难为个姑娘,入不了他眼的可能性还大些。四爷来有许谦笙挡着,五爷九爷应该是来看戏的,三娘没这个心情,八爷不会吭声。

      不出所料,四爷跳出来不服气让个丫头片子压着自己,非要让红烟络和他打一场才甘心。红烟络前看向许谦笙,见他没有要拦的意思没去怪他。轻轻敲了椅子两声示意谢谢,一弯腰像是要起来,四爷直接一拳过来。自己立马给反应过来,一只脚勾住许谦笙的椅子,借力身子半转了下,另一只脚跟着身子在四爷下盘横踢出去,随后立马起身抱拳说:“许爷对不住了,谁想得到咱们四爷下手这么太快。”

      “爷,这叫兵不厌诈。”刚说完四爷下拳朝着红烟络的腰上就来,红烟络一转找了个较为宽敞的地方,四爷两拳都没打上眼见着就恼了:“嚯,你丫属泥鳅的呀!”

      红烟络抽两人打斗的空隙又抱了拳“这锅我可不背,要都依四爷您怎么说那在梨园随便逮个,是人都是个泥鳅,谁叫咱们是学戏的,身子不灵活点人不把我梨园给砸了。”

      四爷被红烟络这话给气着了,本就没打上,嘴上还说不过人家别提多丢脸。红烟络看他这样子自己不跪着喊爷这事儿估计是没完了,人比自己年长怎么都不能跟他真动手,刀剑无情的万一其中一个被打残了这后半辈子谁养活去。

      手上去摸腰间别着的东西,掏出来指着四爷脑袋,四爷看着那东西不敢动了指责红烟络说:“你耍无赖。”

      上面许谦笙看着和红烟络对视后去看自己跨间的枪包这会儿只剩个包了,摇头说:“烟络你这丫头可以呀,这回摸到活人身上了。”

      红烟络手指点点扳机,笑着道:“全是四爷您教得好,兵不厌诈嘛。”然后往回一勾,让枪在手上转了圈双手抵还给许谦笙,“这不头一回呢嘛。”

      “怎么?你还想有下回?”

      “不敢,咱们许爷谁敢摸呀。”

      “整个湘南就你敢。”

      一旁半截李看着两人拌嘴自己轻笑声,虽然面子上没同意但里子里对这丫头坐二门的事没有异议。五爷说自己只是个看戏的,你们上三门的事自己处理就好。九爷表示红烟络本来就有阎罗王这称呼即使是突然换了性别也不能没了能力不是?霍三娘看这丫头刚才那样只退不进,和二月红性格有几分相像也就默认了。四爷觉着没脸,早早就告辞回去。

      接着其他几家都说自己家中有事跟许谦笙说后便也出去了,留下许谦笙和红烟络,红烟络没走是觉着许谦笙还要问什么,下巴朝他扬了扬,他一脸贱兮兮地说:“二爷,今天跟四爷结下梁子这后面日子怕是消停不了了。”

      红烟络伸手在他脸上划过去打在自己另一只手上说:“瞎说,怎么就二爷了。”

      “那就得看二爷您的本事了。”

      “别介,你一脸欠打的样我怕折寿,还是跟以前一样唤我烟络就好。”看了眼许谦笙的样子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打人,叹口气接着说,“四爷这梁子必须得结,你就没想弄他下去的心?”

      “还是我家红儿懂我心。”说完就想去拉红烟络,让她一下子给掀开了。下面来个人喊二小姐,被他一眼生生瞪成了二爷。

      红烟络回去看他眼,感叹自己家的下人怎么倒戈成他许家的了,嘱咐下人二爷叫得早了些问他这么慌是又出什么事了。

      下人吓得一跪,红烟络正奇怪呢,他颤颤巍巍地:“二小姐,梨园新来的不懂事让日本人收买,谁唱都不行,点着名的要听您唱霸王别姬。”

      红烟络下去把人扶起来“我以为多大事呢,不就个日本人,让人打发了就好。”

      “叫了,没用。要不也不会麻烦您了。”

      霸王别姬是二月红总唱的,算得上是个标志了,梨园里的都知道霸王别姬是不可能在梨园出现了,一是纪念二月红,二这是大家的伤心事也没人想提起。现在日本人点着要听霸王别姬,应该和早些时候闹事的脱不了干系,红烟络眼睛一转答应下说让他们搭好台子,到时候定给他们个霸王别姬。

      “咱二爷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第一把马上就来嘿。”

      红烟络一扬大褂,朝许谦笙说:“就你懂我。”

      红烟络看许谦笙一脸委屈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说第一次登台在他们那算给他们面子的了,他都还没听着过呢。承若她回来第一场就给他补上,带着下人急忙回了府。

      半路上下起雨,这才二月没想雨天这么多,感叹今年雨季是早了些,身上伤口进了雨开始有些生疼,方才跟四爷打斗时就有些撑不住才掏枪的,这会儿恐怕随时都能晕过去。

      红府门口有人跪着,红烟络问下人怎么回事,下人回答是来拜师的都跪好些时候了,红烟络没看清人说:“既然他想跪就跪着吧,病了让人送去看大夫。”

      自己进府刚把们关上靠在下人身上轻声道:“扶我回房,伤口刚才粘了水再不处理又得开始烂了。拿消炎的药来,切记别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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