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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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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这次的伏魔大会唯一期待的,就是那个比武打擂了,虽然这群长老是个草包,但是他们手底下这群孩子都是好孩子,我甚至看到几个根骨好让我都有些嫉妒的孩子。只可惜他们大都是家族的嫡系子弟,此次出行是跟着涨涨见识见见世面的,我也只好断了收徒的念想。
“嗯,这个反应太慢。”
“这个明显对招式不熟。”
“至于这个...这个哪都不行。”此刻,我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郭家预先准备好的观战席上,磕着郭家准备好的瓜子,对着擂台上郭家的弟子评头论足。
郭长老在一旁,脸色黑如锅底,偏偏我说的句句属实,他也无从发作。宋无玉在一旁,似乎也对我这一番做派看不下去了。他偏过身子,小声地醒着我:“青鲤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别这么揪着他不放了。”
我冷哼一声,不做表示。
这事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擂台赛从第四日开始,为期九天。正好九个世家一人一天,谁家在这九天挑战的人最多谁家获胜。郭家作为此次大会的负责人,自然要表示一番,于是他们家便作为了第一天的守擂人。
也不只是他们实力不够还是时运不济,几个擂主都被各大世家子弟揍得鼻青脸肿上不去台,眼看着郭家就剩一位擂主了,距离日落却还有三个时辰。郭长老表情十分精彩,我在看戏之余也不禁有了些幸灾乐祸的心思,毕竟这些好苗子是别人家的,我还是有些嫉妒的。
结果我表现的太明显,让他注意到我了。
郭长老这个人爱面子我是知道的,毕竟从他的谈吐和衣冠打扮之间都能看出来。但是他好面子归好面子,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就不能忍了。
只见他眯了眯眼,看向我和长渡的方向。长渡从第一天起就坐在我旁边,安安静静的待在那如同一尊佛像,不知怎么就入了他的眼。只见郭卢如冲着长渡朗声说道:“我一直对二人十分感兴趣。不知这位小师傅师出何门,有没有兴趣上来比试一番?”
长渡站起身,还不待他回答,我就黑了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同长渡并肩站住,就对郭长老冷嘲恶热讽起来:“让一个出家人去打架?你还要不要点脸?”不管长渡能不能打得过,郭卢如把矛头往他身上引,我就咽不下这口恶气。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形象高大的如同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样。
最后长渡自然是没上去擂台,最后一个守擂的人在打倒了两三个挑战者后体力不支,也就下台去了。一出闹剧收场,我和郭家的梁子也算是就此结下。
但由于我是宋无玉带来的人,宋家和郭家势力差不多,郭长老没办法发作,只好在背后偷着摸着说一些闲话。渐渐的,背后传出了长渡成天和一个女子厮混在一起,大抵是个黑和尚。
这怎么能忍!我愤愤然,欲要找郭卢如说理,长渡却拦下了我,他说闲言碎语而已,他问心无愧,也不必去理。
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我叹气,长渡这人心境阔达,让我不禁有些自惭形秽。
无聊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我每天磕嗑瓜子,逗逗长渡,气气郭卢如,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一晃神,伏魔大会还有三天就结束了。
这次的大会实在没什么亮点,我唯一感兴趣的两个人,一个是宋无玉,一个是陈家的那个铸剑长老陈如风。
宋无玉自然不必说,这人天生长着张桃花眼,一张嘴整日停不下来,且他脑子非常好使,什么奇人异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跟他呆在一起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
而陈如风,不论这个人为人处事的态度,还是他的衣着打扮,都太让人好奇了。
且不说陈家为什么让一个铸剑长老来带这个队,就说他那个不修边幅的样子吧。见他穿着粗麻的衣服,脚下布鞋的边缘处已经被磨薄了,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脚趾。蓬松花白的头发散乱着,跟下巴上的胡子连在了一起。他这样的外貌,在一众打扮的贵气逼人的长老里格外突出。不像是什么世家出来的反倒像是个街里的老疯子。我对此还是很理解的,毕竟嘛,高人都总是有点奇怪的癖好。
但他对自家弟子的态度就很意味深长了。陈家的几个孩子虽然天赋不算是那么好,但是基本功绝对是最扎实的。几天下来,他们家居然是守擂场数最多的。但是偶然间我听见了陈长老同那十几个弟子的对话,只见他手里拿着戒尺,狠狠地敲着为首的那名弟子的头,一边打一边说着:“你们看看别人家的弟子,再看看你们这群草包,净给我丢人!”
不像是亲生。
我没敢把这件事同宋无玉讲,只是旁敲侧击地问了下那个陈家长老的身份。宋无玉神秘兮兮地同我八卦道:“那个是陈家的铸剑长老,名为陈如风。他在陈家混了几十年,家主都换了两代,他还是个没什么地位的铸剑长老。我估计此次出行,也是他家家主为了补偿他吧,不然以他的身份,根本来不了这次大会。”
“哦,谢谢无玉兄告知。”我冲他一拱手,这次就算是过去了。
但我对他还是有着浓浓的兴趣。从他的外貌上看,这是一个淡泊名利不问世事的邻家老头,但从我自己观察和宋无玉给我提供的信息来看,这个人内心有着和自己外表不符的狼子野心。
毕竟一个人若是辛辛苦苦几十年都一事无成的话,谁也不知道他内心里会产生多大的怨气和执念。
但这是人家陈家的事情,和我没半毛钱关系,只要他不惹上我和长渡,天涯海角随他浪。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长渡算为自己人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啊,在伏魔大会宣告结束的第二日,我们正准备收拾好东西往回返的时候,宋无玉传消息给我们,说郭家出事了。
郭卢如带来的十一个弟子中,有一个死了。
我和长渡作为此次大会唯一的两个外人,自然也要跟去案发现场。在去的路上我想,依照郭长老那个性子,他怕不是又要发飙了。
果然,我们到那的时候,郭长老正脸色铁青的训着巡夜的弟子,巡夜的弟子在他手下彷如一只受了惊的鹌鹑,不住的发抖。
我见到这种大快人心的好事,自然要上去雪上加霜一番,我扭着腰娇笑着走了过去,冲着郭卢如笑道:“郭长老,您就别训你家的弟子了,连您都没有发觉的事情,这一个小弟子又怎么会清楚呢。”
这次大会,分了九个院子,一家一个,各家长老看着各家的弟子,出了事概不负责。
我刚来到此地就对做出这个决定的负责人非常不满,各家负责各家,可打的一手好算盘。
所以此刻出了事情,郭长老也没法子找别人说理,又不能承认自己本事不如偷袭者,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嘲讽完了,我跟着长渡去看了那个死去的弟子。他算是郭家的弟子中有点地位的,自己住一间屋子。小小的屋子此刻已经挤满了人,长渡站在人群中间,跪在那个弟子前面,一脸悲切地为他超度。
我向来对佛家这些事情不能理解,但此刻也偏过头,不忍心去看这一切。
那个小弟子死得实在是太惨了。
他面色惨白,眼窝陷下去。皮肤干巴巴的,紧紧地包着骨头,脸颊凹陷,活像一具僵尸。他面上还有一丝不详的黑气缭绕。我脸色一点一点凝重起来了...这个死法,像是被妖怪吸食了精气啊。
我能看出来的,这些人间修士自然也能看出来。宋无玉站在我身后,脸色没比我好看到哪去。他轻声说:“有东西混进来了。”这句话听得我毛骨悚然,大白天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是妖啊,是条鲤鱼精啊,与人间修士水火不容。若是平日里还好,只是眼下出了这样的乱子,我若再被发现了身份,那可真就不能善了了。
更何况,这个秘境的出入口只有一个,死的又是郭家的人,郭卢如肯定把秘境的出口给封上了。
我后悔不已,玩大了。但事已至此,唯有向前。
郭长老这个时候已经训完了那个倒霉弟子,钻到人群中观察尸体的情况。末了他和我们分享线索:“咳...应该是被妖怪吸□□气而死的。”说完他好像也觉得这条太过明显,尴尬地咳了一声,闭口不言。
我不免有些失望,郭长老虽然爱面子,但若真按本事来算,他算是这些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了,如果他都没有看出什么,恐怕这事不好解决。
这时人群中不知怎么就钻出来一个大嘴巴说:“在二十年前,南疆曾出了个妖女,听说被她杀死的人死相都古怪无比,如同被厉鬼索命。后来她被人一路追赶逃窜,最终消失在了中原武林,难不成会是...?”
有人反驳道:“那妖女再怎么也是个人,这样的死法明显就是被妖怪吸□□气了!”
“万一是修炼了什么邪功呢!”起先发言的那个人不服气,梗着脖子回答道。
我不想听这群人乱七八糟的讨论,只想着怎么能和长渡从这场混乱中抽出身来。
但我万万没料到,长渡这个只会念经的倒霉孩子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这个傻和尚此刻表情严肃而又坚定。他环顾人群,似是无奈似是叹息地说道:“也许我有办法。”说着他从手腕上撸下来一串佛珠,那串佛珠从我见到他开始他就带着,从未见他摘过。
只见他划破尸体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到了佛珠上,闭眼轻吟了一生:“招魂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