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宿》我叫方糖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疯魔时刻（1）

　　太清殿的后院里，高大的相思神树招展着花枝，仿若蓝粉色的蝴蝶栖满了枝头，时而有两三只调皮的不愿老实呆着，偷偷得张着翅膀，打着旋儿，飞舞而下。

　　北冥神君立于树下，面前的桌上摆的仍旧是和顾离下的那盘棋，棋盘上三三两两蓝粉色的花瓣给单调的黑白添了层妆。

　　“花开时节未到，你不该这么由着他任性的。”一片相思花入了他的掌心，北冥神君看着它说道。

　　“不过是想看花开罢了，就冲着他种了这么多的相思树在山上陪我，也该为他开一回。反正也只是提前了数百年，不碍事儿。”神树粗壮的枝干上盘腿坐着浅蓝色衣袍的童子，大片大片的相思花掩住了他一半的身形。眉清目秀，肤若凝脂，声音里带着与身形相称的童子的稚气，唯独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透着道不尽的沧桑。

　　人人都道，这仙界最年长的神树名为相思住在太清山上；人人都是知，神树花开万年一次从不结果，是为有花无果，花无尽，思无涯。

　　如今这树上坐着的小童便是百闻也难得一见的相思神树树灵。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这世间不是谁都能事事如意。”北冥神君掌心一翻，任由花瓣落下。

　　“神也不行？”

　　“神也不行！”

　　沉默了良久，树上小童叹了口气，“北冥，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苦，我心甘情愿。”

　　嗤笑了一声，小童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可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离离的？”

　　“告诉他......好好活着吧！”

　　相思树里传来传来一声叹息。

　　***

　　在花神宫接上梅十七后，顾离就一路哼着小曲儿晃悠悠地来了雾隐山——这是仙界的边界地域了。

　　梅十七跟在顾离身后手中拿着仙界的堪舆图第一百八十次低头看着，顺带手里的笔在图上画着什么。紧皱着眉头，她对前面白色的背影说：“从三天前我们的路线就偏离了，越过雾隐山再往前就是荒漠，根本到不了魔界。顾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十天前，梅十七将师兄弟姐妹们给她的大大小小的物品收拾进包袱里时就问顾离，“我们先去哪？”

　　“魔界。”

　　“为什么是魔界？仙界这么大，你在这呆的时间短还有很多地方你都没去过吧！我们不如先将仙界的一些奇异地方看看再往其他地方去，也省的到时候再折回来看了......”

　　梅十七苦口婆心得劝，顾离听她的话直翻白眼，“你真当我带你出去游历是为了游山玩水啊？你要真这么想的我劝你还是留下来别走了。外面可不比花神宫，一不留神是会要命的，特别是——跟在我身边。”

　　梅十七脸气得有些涨红，“我知道外面会有危险，这一路我也会尽量听你的安排，不给你添麻烦。但光靠我听你的话是不够的，你得告诉我一些事情我才会尽可能不犯错，不会给你托后腿。你总不想我一路上满脑子全是猜想我们去魔界的原因吧？我不骗你，我真的会这么做！”

　　顾离眼睛眯了眯，无奈得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我与清明居士当年二三事》，正是梅十七的师兄从魔界给他带来的那本。

　　“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梅十七疑惑地摇摇头。这种东西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不入流，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写着讨人眼球的东西罢了。

　　顾离的眼睛认真地盯着她，说：“祭九！”听到这个名字一瞬间梅十七的眼睛就睁大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也确实很不可思议，堂堂魔界魔王第九子——魔君祭九，据说一贯是不擅言辞，却修为深不可测，竟然会写出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来。这就跟北冥神君跑去写天界的八卦周刊一般荒唐可笑。要是旁人和梅十七说这是祭九写的，她是铁定不信，但说话人是顾离，且内容是和他有关的，这就容不得她思量思量了。

　　“所以——这上面的内容是真的？”梅十七指着小册子说道。

　　“当然不是！”顾离一口否认，“他这么污蔑我是因为他暂时找不到我，想让我去找他。”

　　“那他还挺聪明的。”梅十七赞叹道。

　　顾离撇了撇嘴，“哼！雕虫小技！”

　　“但很好用，不是吗？你已经决定去找他了！”

　　“我去找的不止是他，还有妖族的奇鸢。”

　　“奇鸢？他是谁？”

　　“你听过奇衡吗？”

　　“妖界三大妖王之一，妖皇的左膀右臂。”

　　“奇鸢是她弟弟，名声不显是因为修为实在是太烂，与她姐姐简直是天差地别。但当初奇衡能稳坐妖王之位，还是多亏了她这个弟弟出谋划策。脑袋瓜是挺灵的，但行事向来无耻下流。祭九会想着用这么个不入流的法子大海捞针得来寻我，定是他在后面出的馊主意。”

　　看着梅十七一脸认真的样子，顾离忍不住多说了些，“你别看我说他行事无耻下流，奇鸢这人在人心的把控以及计谋上简直是一绝。我看不上他是因为若我遇到些问题直接就用巴掌解决，一巴掌解决不了的就两巴掌。但奇鸢因为自身修为不高，只能靠钻研各方心思，精巧谋划才能做到我用巴掌解决的事。在这点上，其实你们是有共同点的。”

　　梅十七听到这儿，眼睛一亮，顾离明显是有向奇鸢引荐自己的意思。若真能跟“同道中人”探讨一二，定是会有长进的。

　　“就拿祭九寻我一事来说，我向来行踪飘忽不定，要找我绝非易事。祭九找奇鸢帮忙便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出主意写册子污蔑造谣我确是有用，因为我爱惜自己的名声，况且上面还有我的画像，与我有敌意的人众多，我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真容到处散播出去的，所以我是势必会去找祭九，而祭九只需守株待兔便可。同时，”顾离掂了掂手中轻薄的小册子，“奇鸢知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造谣污蔑我给我找麻烦，我是一定会记仇的，这样对他来说我和祭九之间还不错的关系就会有裂痕。”

　　“我明白了，奇鸢也是在告诉你，在特定的紧急情况下，祭九是一定会背弃你的。可这样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就是为了让你去魔界找他？他们想干嘛？杀你？”

　　“我跟他们的‘交情’没那么深，杀我倒是不会，我现在是怀疑他是想找我帮忙。”

　　“不可能，没谁找人帮忙前还要特意将人给得罪一遍的！”梅十七斩钉截铁道。

　　“宁肯要我提着刀砍他一通也要见到我，那肯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而且是非我不可。”顾离没有说芜浣来找他的事，太麻烦了。不过芜浣来太清山捎口信已说明情况有多紧急了——因为芜菁，他必须帮芜浣，而芜浣欠奇鸢的，只有他去了魔岩岛才能一笔勾销。

　　奇鸢真是打得好算盘！只是不知道付出这样的筹码，奇鸢能从祭九那里得到什么样的好处，而祭九，又该如何平息他的怒气？只有等去了才知道，这也是顾离必去魔界的原因之一。
　　***

　　梅十七实在是无法理解顾离的想法。他自己都说了祭九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他帮忙，结果这一路上还慢悠悠的跟游山玩水似的，问他什么也不说。不过她倒是发现顾离多了个习惯——摸耳朵，还只摸左耳。这应该是最近才有的习惯，因为青竹这个有样学样的也是在自家主子经常这么干后也养成了这么个习惯，不同的是他两只耳朵都摸。

　　“到了。你们先在山中住些时日，我要闭关修行。”顾离显然很开心，语气里带着轻松惬意。

　　“闭关？真不去魔界啦？”

　　“去是肯定会去的，但是——别人有十万火急的事，我难道就没有吗？”偏着脑袋顾离傲娇得对梅十七说。

　　梅十七哑口无言。三人草草得安顿下来，顾离一个人住在一个隐秘的洞穴里，在洞穴外给她和青竹搭了个简易的茅草屋，不，那不应该被称作“屋”，只算棚子。看了顾离的这番作为梅十七也没抱怨，她能感觉到顾离的不对劲——一种外松内紧，欢脱中带着隐秘的紧张甚至是兴奋。

　　这一路来顾离尽带着他们走偏僻无人的小路，哪荒凉人少就往哪走，梅十七不确定这是他的习惯，还是在特定躲着什么人。看着头顶几根树枝搭成的棚顶，梅十七只能在心里想着但愿顾离能早修炼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