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局》薛毛毛

7、帮忙

　　隋宁被张锐的话唬住，忙看了眼殷孝佳。他神色自若，甚至还对她轻浮的笑了一下：“要不要给他喂一个？”
　　一面是饶有兴致的张锐，一面是意味不明的殷孝佳，隋宁尴尬的恨不得当场逃离。而就在此时，桌上的响起的手机让她摆脱了这困境。
　　外头吵闹，隋宁走到安静角落接电话。徐俊颓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当初为了打发那些人，他偷偷借了高利贷，本来只是小几万的事，现在利滚利……”
　　挂了电话，隋宁便把卡上攒的四万给徐俊打了过去。省去交房租这个大头，她勉强省下来的一点，虽然对徐俊帮助不算大，但总能先解燃眉之急。
　　回包厢的走廊里，隋宁遇上了从洗手间回来的张锐。张锐见她眉头紧锁，关心道：“怎么了，遇上麻烦了？”
　　隋宁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多透露：“小麻烦。”
　　张锐“哦”了一声，又说：“孝佳就是面冷，你有事跟他说，他保准管。”
　　隋宁敷衍的笑了一下。
　　“哎，我们加个微信吧？孝佳这人经常聊到一半就失踪，回头我有事，你可以替我转达转达。”
　　比脚步声更让人在意的，是门外两人的笑声。殷孝佳当真佩服隋宁的本事，不过第一次见面，竟然已经熟络至此。
　　“人家跟他表白，他怎么说？他说他喜欢我……砍自己桃花还不够，连我的桃花都端了……我妈不知哪里听到，吓的要给我找心理医生……”
　　张锐和隋宁说说笑笑进了包厢，他又接着刚刚的话题对殷孝佳说：“孝佳，赶明带你媳妇来我家吃饭，让我妈放心放心，不然她还以为我是个gay，天天想办法折腾我相亲呢！”
　　隋宁心里在盘算张锐刚刚给她的建议，不由得也望向殷孝佳。
　　“省下你搭讪的功夫，相亲不是挺好的？”
　　“哎，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跟你一样能找隋宁这么漂亮的媳妇，我至于发愁吗我？”
　　好友间偶有不正经调侃的话，殷孝佳向来不甚在意，可现在却听着有些刺耳。隋宁在他身边坐下，脸上还挂着未消散的笑意，他只觉得这笑意刺眼，“哐”一下撂下手里勺子。
　　“我要吃笋。”
　　隋宁忙不迭的拾起筷子替他夹，可还未送到他碗中，手腕忽被握住。殷孝佳低头，在隋宁惊疑的目光中，就着她的筷子一口吃了。
　　隋宁大窘，她虽然不像殷孝佳那样挑三拣四，可一想到他刚刚含了一口自己的筷子，心里着实有些别扭。还不等她再多做思考，殷孝佳又出命令：“豆芽。”
　　这顿饭，隋宁没机会没吃饱，后半段全给殷孝佳服务了。张锐倒是一碗狗粮吃的顶饱，临走的时候还叮嘱他们下回来的时候再一块吃饭。
　　回家路上，隋宁试探性问起自己能不能预支劳务费，殷孝佳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我以后一定认真演，保证让你满意！”
　　“你现在是承认之前都在划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后座拴着的小狗汪汪叫了两声，殷孝佳正好有了机会发难：“要我答应也不是不行，你现在把这条狗扔了，我就让你预支。”
　　常仪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忽的听见门外有说话声，猜到是隋宁回来，勾了桌上袋子，起身款款往外走。
　　“它不许进去。”
　　“就今天一天……我明天一定送走。”
　　“那好，你们一块儿外面过夜。”
　　身后1101忽然响起开门声，正僵着的两人同时看过去。常仪穿着件樱桃红的吊带真丝睡衣，脸上敷着绿色的海藻面膜，红绿相配，看着有些瘆人。
　　“你俩吵架呢？动静可不小啊。”
　　小狗闻声从隋宁怀里探头，黑黑的小眼珠咕噜噜的，很是可爱。它冲常仪喊了两声，常仪有些害怕，却强作镇定说：“好可爱的小狗啊，隋宁，你刚买的？”
　　“不是，”毕竟是算抢来的，隋宁很不好意思，“……别人的。”
　　“哦……那怎么了，他不让你养？”
　　隋宁看看殷孝佳，没说话。
　　常仪觉得得加把火，将门敞开大方欢迎：“他不让你们回家，没事，姐姐家床大，欢迎你们来。”
　　“常小姐，”殷孝佳一遇上常仪捣乱，就没有好脸色，冷冷道，“掺和别人的家事，不礼貌吧。”
　　“殷先生这话说得怪，我邀请隋宁来我家做客，是我们两个的事，怎么就是掺和你家家事了？”
　　“她不会去的。”
　　“谁知道呢？”
　　常仪往前走了两步，将手里的纸袋塞给隋宁，又小心翼翼在狗脑袋上摸了一下说：“其实我顶怕狗，可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不在意的。谁让你是我重要的人呢。”
　　她的话咋听柔情蜜意，其实就是拐着弯的在谴责他。殷孝佳不是听不出来。他瞥了眼狗，手指在门锁上按了一下。
　　“快点滚进来。”
　　隋宁如释重负，无比感激地看了常仪一眼，接着屁颠颠转身进了门。
　　“一根狗毛都不许在家里出现。”
　　“我保证弄干净。”
　　“狗叫声我也不想听到。”
　　“我一定叫它安静。”
　　隋宁话音刚落，小狗便汪汪叫起来。殷孝佳眯起眼，隋宁立马捂住狗嘴，撒开步子火速往自己房间跑。
　　隋宁只有小时候偷偷养过两天狗，后来被爸爸发现，就再也没养过了。晚上她给小萨摩洗好澡，想用吹风机给它吹干毛。毕竟没正经养过狗，她手上没注意轻重，小萨摩被热风烫到，挣脱下跑出了卫生间。
　　小萨摩在陌生的环境里四处乱窜，隋宁跟在后面追的着急。最后小萨摩竟直接跑到了殷孝佳房门口，他门没阖紧，小萨摩嗖一下便钻了进去。
　　隋宁暗道完蛋，几乎已经想象到殷孝佳将会如何处置它。她探头向房内观察，殷孝佳不在房内，只是卫生间有洗澡的水流声。隋宁蹑手蹑脚进去，靠近正在床边地毯上打滚的小萨摩。她半蹲下去刚要捉狗，小萨摩跟她作对似的，小腿一撅又往门口跑了。不巧的是，浴室的门也在此刻被突然打开。隋宁吓傻了，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殷孝佳腰间围了条白色浴巾，正低头恼怒无用的右手，暂时没发现房间内进了人。他转身打开衣柜，挑了件容易穿脱的长款睡袍。没有右手支持，再简单的睡衣也相当难穿。他在衣柜前穿了半天，甚至还飙了两句脏话。
　　隋宁心如擂鼓，连他穿衣服的细节都听的分明。好不容易等到人再进浴室，她立刻准备起身跑路。可没想到蹲的太久腿麻了，她刚起身便“咚”的一声摔地板上了。
　　隋宁不敢抬头，只用一种狼狈的姿态半跪着。殷孝佳那让人胆寒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若说是狗进来，今晚大概要被扫地出门。眼看殷孝佳越走越近，隋宁急中生智道：“你不是受伤了嘛！我来是想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编了一个理由：“……再顺便沟通一下预支的事。”
　　借着帮忙讨好自己，以便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借口似乎合情合理，可并不合时机。殷孝佳在隋宁跟前立着，对她跪地不起的模样提出质疑：“你跪在这里，是打算帮什么忙？”
　　“我马上起来……”
　　隋宁搭着床沿要起，可腿还没恢复过来，刚起身人就软脚虾般往前扑。人下意识的行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隋宁当作救命稻草扯住的，是殷孝佳的睡袍。睡袍是系带的，他用石膏压着勉强打的半结，并不牢靠。隋宁这一扯，直接拽出一片风光。
　　气氛一时凝滞。
　　“……你就这么帮忙？！”
　　殷孝佳语气中隐隐有了怒意。隋宁吓得够呛，忙闭上眼睛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私闯我房间，偷看我换衣服，现在又借机脱我衣服，你还不是故意的？”
　　殷孝佳说完，握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提。隋宁脚软，就势落在床边。她惊魂未定，睫毛一颤一颤，两颊飞起可疑的红晕。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给我系好。”
　　“哦，好。”
　　靠的近了，隋宁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味，搅得她有些心神不宁。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在他腰上重新系结。她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又调节了一下位置，让它看起来端端正正的。
　　隋宁低头系结的时候，殷孝佳也在低头看她。她的发质很好，细软黑亮，不像娜娜一般毛毛躁躁，应该很适合编小辫。殷孝佳似是着魔般，伸手撩了下隋宁的头发。
　　“……头发上有东西。”
　　对上隋宁疑惑的目光，殷孝佳随口扯了个理由。他不知怎么有些燥热，又道：“没事可以滚了。”
　　隋宁倒是想立刻滚出去，可两腿麻的，只能跟瘸了一样蹒跚往前走。临到门前，殷孝佳忽然喊住她。
　　“你要预支多少？”
　　隋宁转头诧异的看他，半天才冒出个数：“五万。”
　　其实需要的更多，只是她实在开不了那个口。毕竟合同时间也不长，她可不想结束后还欠他一身余债。
　　“知道了，”他不耐烦应道，拢了拢睡袍，又说，“多走两圈，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