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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骨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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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孝佳走上楼梯,便正听见两人交锋。待他走至拐角,正见隋宁要摔,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接。他没料到隋宁冲击力太大,身体也没能稳住,生生做了她的肉垫。
隋宁吓得心砰砰直跳,听到耳旁抽气声,赶忙起来。她扶起殷孝佳,着急他有没有事。殷孝佳摇头,皱眉道:“你到底多少斤,砸的人骨头疼。”
隋宁此刻没空纠结他的问题。她仰头对满脸惊慌的始作俑者说:“蒋小姐,说不过就动手伤人,你的家教就是教你犯罪吗?”
这事便很闹到了蒋生和黎雅萍面前,蒋敏眼泪汪汪,并不承认是自己推了隋宁,反而将责任赖到了小狗和隋宁身上。
“我哪知道她怕狗,小花一过去,她就吓得摔下去了……”
怪不得要松狗绳,原来是连事后台词都想好了。隋宁服气她的厚脸皮,说:“你说不是你推的,那好,且当作是狗。这狗是你的吧,你没管好你的狗,这责任在你吧?你喜欢孝佳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能因为得不到他,就借着狗对我下手吧,!”
此话一出,蒋生脸色大变,重重的拍了桌子,责骂起蒋敏。黎雅萍赶忙求情,又逼着蒋敏道歉,并表示一定要陪夫妻二人一道去医院看看。
“道歉是自然,医院就不用陪了,”殷孝佳大事化小,并无意久留,“隋宁也没受什么伤。”
隋宁原打算叫蒋敏好好赔偿,吃顿苦头,可殷孝佳发话,她只能作罢。蒋敏嘴上不情不愿道了歉,却心气难消,冲着身旁叫唤的萨摩一脚踢了上去。她穿的尖头皮鞋,踢下去丝毫不留余力,小萨摩嗷呜一声瘫在地上,模样好不凄惨。
隋宁自小喜欢小狗,见状不禁有些难受。她想到受了气还必须忍着,便任性了一回:“孝佳,我头疼,大概是摔着了……”
殷孝佳略带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却温柔:“蒋敏也道歉了,这事就这样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不怕。”
“我要那只狗,”隋宁轻声说,“给我这事就算了。”
隋宁抱着狗,跟在殷孝佳身后走出殷家大门。她自知刚刚僭越,不等他发难先老实认错:“对不起,我不该把狗带出来的。”
“知道不该,你还开口?”殷孝佳停下脚步,眼神凛冽的望着她道,“隋宁,你戏演的太过了。”
竟敢要挟他。
“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我没同意你做的事,不要擅作决定。”
心有怨念的隋宁没忍住,小声反驳道:“那你为什么不好好演,刚刚就知道说算了,一点都没帮着我。”
“我没帮你?你从楼梯上摔下来,谁救的你?”
“那是你答应好的……再说,我也不是摔下来,是她推下来的。”
“你有证据吗?”
“你不是证人吗?”
“我没看见。”
没看见?是看见了也要装和气吧。隋宁不吭声了,抱紧小狗埋头看地。这怄气模样让殷孝佳怒气翻涌,他忍着手腕处隐隐刺痛,不近人情命令道:“把狗扔了,不许带上车。”
“我走回去。”
“家里也不许养。”
“我会给它找户好人家。”
“隋宁!”
殷孝佳觉得头似乎也开始疼。他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眼她怀里护的紧紧的小狗,觉得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吵下去。
“会开车吗?”
殷孝佳见她不理,又说:“我手腕受伤了,开不了车。”
隋宁瞥了眼他的右手腕,确实红肿了一片。她不是没良心的人,也想把狗带走,便应了:“我有驾照。”
去医院的这一路上,殷孝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惊胆战。隋宁开五分钟就熄火,遇到红灯急停,他本来只有头和手疼,现在心脏也快出毛病了。
“你驾照到底怎么来的?”
隋宁正神经紧绷的目视前方,闻言立刻表达自己获得驾证的真实性:“我自己考的,每门都一次性通过,教练都夸我厉害呢。”
她又心虚的笑了一下:“考完后太忙,我也没车……就没开过。”
妥妥的新手上路。
殷孝佳不想再说话,狗在后座叫的欢腾,他选择开车窗冷静。后车司机同样开了车窗,正不住的骂骂咧咧,声音高昂,愈发暴躁。隋宁自己听着都慌,赶紧将车载音乐音量调大,讪讪地保证:“我一定安全到医院,不让你出事故。”
殷孝佳原以为手腕只是扭到,去医院一看,才知道是手腕骨裂,后期必须石膏固定修复。伤的是惯用手,未来几周的生活他都会过的很艰难。
毕竟是为自己受的伤,隋宁相当识趣,跑前跑后替殷孝佳又是挂号又是缴费。他打石膏的时候,隋宁就在边上巴巴看着,小护士调侃夫妻感情好,殷孝佳大抵觉得有些尴尬,便支使隋宁出去买瓶水。
隋宁经过医院长廊,正巧看到楼下急诊绿色通道停下一辆白色急救车。担架床上的人被白大褂的医生围着不大看的清,隐约可见带编号的黑色制服。
隋宁不自觉心跳快了几分,本能的往楼下绿色通道方向走。楼下管秩序的保安拦住了她,隋宁忙向他打听刚才那车里的送来的伤员是不是警察。
“估计,外头还有两辆警车,好几个警察呢……”
殷孝佳打完石膏迟迟不见隋宁回来,便一路走一路打电话。连着三个电话不接,他差点要骂人,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
“孝佳,怎么跑医院来了?”
殷孝佳回头,来人是他的好友张锐,市医院的内科医生。
张锐一看他右手腕裹着石膏,格外诧异:“这怎么把手给弄伤了?”
要说是被砸的,解释起来实在麻烦。殷孝佳模棱两可道:“楼梯上摔的。”
张锐又关怀了两句,忽然像想起什么般问:“你一个人来的?你老婆呢,没来?”
他话音刚落,殷孝佳便看见对面拐角有一抹粉色人影,眸光不禁暗了两分。
“在你后面,穿粉格衣服的。”
张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确实有个穿着粉格套装的女人提着个塑料袋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女人一头垂顺的中长发,眉目清隽,长相甜美,是容易叫人一见钟情的长相。不过此刻她似乎有些失魂落魄,脸色不大好看。
殷孝佳喊了隋宁一声,她茫然四顾一番才与他对上视线,忙加快了脚步。随着隋宁的走近,张锐觉得她好像有几分眼熟,又记不大清,便问殷孝佳:“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殷孝佳扯了扯嘴角,说:“你是见过,结婚证上。”
“有点区别,”张锐沉吟,又摇头说,“不对,在更早之前,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她。”
隋宁在殷孝佳介绍下,和张锐打了个招呼。她一笑,张锐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你是不是去过车管所?”
对方突如其来的问题虽叫隋宁一愣,但还是如实答道:“我是去过。”
“我就说肯定在哪里见过你,”张锐抿嘴一笑,推推殷孝佳挪揄道,“那会我还想哪个美女能叫你丢了魂看,就是她吧。”
张锐可没那样容易放夫妻俩走,硬拉着两人去附近的一家店吃饭。中午饭点,店里人声鼎沸,张锐进去和美女老板聊了两句,便有服务生带着他们进了一处包厢。包厢里干净整洁,一张木头长桌,桌上瓷白花瓶内插了一只玫瑰。
玫瑰和屋内风格很是不搭,但又意外的和谐。张锐揪着玫瑰花瓣,问对面坐着的隋宁:“隋宁,你喜欢花吗?”
隋宁一早上劳心费力,又没吃上饭,早已饥肠辘辘,满脑子都是各种食物。听见张锐问她,赶紧收回心神说:“喜欢。”
“哟,孝佳,你这和隋宁怎么过的下去?”张锐对殷孝佳笑说,“她喜欢花,你却最讨厌花花草草。”
果然。隋宁暗自庆幸自己今天走的急,没要那两株郁金香。
殷孝佳斜了眼隋宁,道:“听见了吗,你那盆破东西,最好赶快扔了。”
“哎我开玩笑的!”
张锐可不想引起什么家庭矛盾,赶忙调和:“隋宁,你可别信我,孝佳就是嘴硬,你要真养花草,就是养满整个屋子,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不会拿她怎样?隋宁记得自己的仙人掌被他扔到垃圾桶的事,尴尬笑了笑:“我就是喜欢,也不怎么养的。”
菜上的不慢,皆是些本地的特色菜。脆皮乳鸽、金玉豆腐、焦糖麻薯、玉山鲜笋,还有麻椒酸辣鱼,泡泡鲜猪肚……一桌色香味俱佳,令人食指大动。
张锐一边招呼两人,一边已下筷。隋宁紧随其后,夹了一块鲜笋。初春的笋味美鲜嫩,确实好吃。她正满足,余光瞥见殷孝佳左手举着勺子喝汤,这才想起他现在是位“残疾”人士。她夹了块鲜笋放在他勺子里,说:“这个鲜。”
殷孝佳有些嫌弃,但碍于张锐看着,只能吃了。
“这就对了嘛,”张锐微微一笑,手又在空气中一通点,说,“隋宁,这个这个这个,孝佳都爱吃,你给他多夹点。”
眼瞅着自己碗里的东西越堆越多,殷孝佳眉头都快打结了。隋宁浑然不知,又夹了块鸽腿过来,他立即用勺子挡住她的攻势。
“你自己吃,我够了。”
张锐看得起劲,故意调侃:“别怪我笑话你们啊,你们这夫妻夹个菜还这样客气,倒像仇人一般了!”
他话中无意,却听的隋宁心惊。殷孝佳倒相当镇定,反损张锐:“只是在你面前客气而已,毕竟你孤寡多年,伤了你的心我们过意不去。”
“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客气的?你俩就是嘴对嘴喂我都没意见!我不怕虐!来来来,现在就给我喂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