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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规矩 ...

  •   怡香苑地处都城最繁华之处,同时位于官营运输的必经之路。大门口除了怡香苑第一任掌柜所刻下的门匾外,再无过多装饰。二楼探出的美人靠早已因氧化脱了皮,只有开敞的大门可以证明其尚未倒闭外,可以说是暗淡到不能再暗淡了。都城中,酒馆茶楼妓院,大大小小也是不少,但唯独怡香苑生意最为红火。

      大厅客人陆陆续续离开不少,老板娘吹熄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蜡烛,拉起杨清,往二楼走去。

      “一楼戏台闲余时都是优子的活儿。”老板娘的扇子落于正给琵琶调音的优子,“涂优子。”

      “二楼厢房分甲乙丙三类,则是不同阶级的达官贵人。”走廊尽头,老板娘推开那偏僻的空厢房,“怡香苑有怡香苑的规矩,所谓怡香满堂,创立之处便是如此。怡香苑不卖酒,更不卖身。”

      “那咱靠什么谋生?”

      听戏有戏院,吃食有饭店,妓院靠卖肉,酒馆里消愁。吃喝玩乐一样不占,这如何营业挣钱?难不成……还有地下产业?

      “卖茶啊。”老板娘不假思索,“这怡香苑的茶别说方圆百里了,连西域商人都慕名而来,可为大原带起了不少生意。”

      “单靠茶吗?”杨清依然觉得老板娘有事隐瞒。

      “当然不是。”老板娘顿了顿,“大原有三大饭馆,满客楼,乐堂馆,怡香苑。而且苑里姑娘个个水灵,宫中歌舞夜宴每每都是分派给咱们。”

      “这样啊!那还挺厉害!”如此看来,生意红火便说得过去了。

      老板娘越发觉得眼前这个新人有趣,大原人怎么会不知怡香苑。包括她今天唱的曲,听都没听过,说话也奇奇怪怪。她和杨清,到底有着什么关系。

      之前事情匆忙尚未发现,杨清移动椅子凑近老板娘,“您是不是……看出了我这身衣服……”

      杨清故意拉长声音,想听听老板娘的答案是否能佐证自己的猜测。

      “丧衣。”老板娘利落答道。

      老板娘的答案正好撞上杨清猜想,“是了,您都能看出这件丧衣,我初入大厅时,客人也都见到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淡定?”

      老板娘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微微颔首,“咱们店里的客人什么世面没见过,只要钱到位,破烂乞丐照样迎接。而且大原对丧服的样式款型并不明确划分,一身白也不一定就代表丧衣。”

      杨清沉默许久,觉得老板娘并没有说实话。但如今寄人篱下,她不说,杨清也不好强人所难继续追问。

      老板娘神情暗暗,微勾唇角,“行了,我叫同秀,以后就跟其他姑娘一样叫秀姨。”

      “好的秀姨!”杨清坐直身子,表情肃然,两个黑溜溜的大眼扑闪扑闪。

      秀姨噗嗤一笑,“你的事婉湘大致与我说过了,今晚先在沐梨这屋将就下,后院空房我叫优子明儿个再收拾。木橱里有几件衣服,且先凑合换上,等哪天布衣纺掌柜来了,我在叫他给你量身制套新衣。”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秀姨起身便要离开。

      杨清连忙叫住她,“秀姨,苑里还有吃的吗?”

      她已经从饿得慌,饿到吐,饿着唱,饿着害怕,饿着思考,历经无数。直到现在都没能吃上口热乎的。不过,自己好像饿过劲了。

      秀姨应声后走了下去,杨清沉沉叹气,疲惫随着呼吸充满身体。她一跃跳上床,眼睛扫过屋子的每个角落,桌子、柜子、梳妆台全都是用上好地红木制成的,整体地格调过分富丽优雅。

      送来的吃食不多,但荤素搭配十分合理。饭后甜点是糯米豆沙糕,配了杯一直温在小火炉上的红茶。杨清不禁感慨,“讲究,太讲究了。”

      吃完没多久,便有人敲门询问需不需要帮忙收下去,杨清有点不好意思,想回绝。门外人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她的想法,“姑娘不必客气,怡香苑与他处不同,您把我当下人使唤就行。”

      这样就更不好意思了,“没关系,您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伙计再一次敲门,“麻烦姑娘先把门打开。”伙计压低声音,“想必姑娘还有些疑惑。”

      杨清倏地看向门口,走上前将门打开。

      “谢谢姑娘。”伙计转身带上门。

      “秀姨所到之处也是目光汇聚之处,多有不便,还请姑娘谅解。”

      杨清略显尴尬,捋了捋耳鬓碎发,“哈哈,没事。”

      伙计直直走向圆桌,将餐盘收好。杨清立在一旁,等着伙计开口。

      见伙计左右不吱声,杨清试探着,随意抛出了个话题,“咱们店里晚上来的客人还多吗?”

      “还好,逢年过节时会比较忙。”伙计微微颔首。

      “那就好。”杨清低头浅笑,试图掩饰略显尴尬的气氛。

      伙计将收拾好的碗筷端起,“秀姨交代了,让姑娘早些休息。”

      说完便出去了,剩杨清一人楞楞地呆在原地。

      “不是来给我答疑解惑吗……”

      杨清刚吐槽完便看到茶壶下压着张小纸条。

      纸条被折成一块小小的正方形,或因纸张太大,又或折成的块太小,拎起茶壶瞬间,小纸条“嘭”地弹了起来。

      杨清坐在床上细细读着。

      纸张偏黄,大小适中,细嗅有些许檀香。字迹清秀,笔锋微微翘起,飘逸却不张狂。

      内容上大致写了苑里的运营方式和注意事项,字里行间中告诫新人不要义气用事以防节外生枝。落款处并没有署名,而是写了句“阅完焚毁”。

      杨清依照落款读完后讲起烧毁,她细细琢磨着,试着一条条捋清。

      “我记得在穿越之前是在录一档有关古文化的真人秀,然后……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躺在了棺材里?不对不对,我肯定落下了什么关键性线索。说不定找到那个关键性线索我就能回去了呢!”

      她使劲敲脑壳,再一次思索,“当时我是在……羽化山!新郊区的羽化山上!有人辟谣说羽化山上的怜佳台不是新修的而是早在一千年前就有的,我们也是奔着打假才去的。”

      一千年的古建筑怎么可能会没有专家来鉴定保护,这种网上的谣言大多数人也都是当个笑话看看,偏偏一些媒体利用这次机会,想搞个见证仪式,还特地请了当代流量小星来吸引人气——杨清就是其中之一。

      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个古建筑恐怕不是假的,反而还藏着空间漩涡。这就说明只要能找到这个建筑,在特定地天时地利人和下将事件还原,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所以,是穿书?快穿?架空历史?还是真实历史?难到……”

      杨清环视四周,“系统?”空气安静,没有反应,她想了想,换种叫法,“设置?Hi siri?系统管家?小爱同学?小度小度?”

      依然没有应答。门的隔音虽不比现代,但也算说的过去,有了风声覆盖,大厅的嘈杂便更显得微弱。杨清微微皱眉,紧咬下唇。

      目前来看不像是真实的历史背景,如果不是某个游戏系统,那么无论是穿书还是纯架空历史,对她来说都是处在一个陌生环境里。但前者,或通过此人生前的某个经历,从而产生的某种执念,在由自己去化解,大概率就是回去的方法。按一般写作套路来说,无非草根女主逆袭翻身,再不济,就是大女主披荆斩棘的晋升之路,又或者,恶毒女配啥的。后者的话,则还需长期摸索,不过对于一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特殊存在,总要有时间缝隙之类的特殊解释。但无论前后者,古建筑,才是目前最首要的线索。

      杨清斗志昂扬般高耸的肩随着叹息卸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己一个人身单力薄,又如何去完成这些繁杂的事情。想着想着,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用被子捂住脸,无声抽噎着,再也不去找任何借口来压抑这股委屈。她相信自己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后就有勇气面对后面的事情了。

      窗外风声逐渐寂静,屋内的窸窣嘈杂凸现出来。一切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那么未知,眼下也暂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第一声鸡鸣而已,天尚还未亮,跑堂的伙计们便开始忙乎起来。厨房里热热闹闹的招呼着苑里姑娘们的吃食。大厅里,伙计们将四张桌子拼凑成大桌,上面还盖着白底金边的桌布。

      秀姨第一个到大堂,优子其次。约莫七八点钟陆续又出来几个,其中还夹杂着“蓬头垢面”的杨清。她身着蓝色齐胸襦裙,没了皮筋,她只会用一支素簪将杨巾帼又长又多的秀发,利索地盘成个大卷。

      优子转头时,目光恰巧对上推门而出的杨清。眼睛哭的又肿又红,嫌弃道:“呆瓜。”

      老板娘正招呼伙计摆盘,好巧不巧,回眸间正好看到背对着大厅正门地杨清,毫无技术含量的盘发手法一览无余。

      秀姨扶额,拍了拍优子肩膀,“去,帮她收拾一下,再让伙计打盆水给她送上去。”

      优子不易察觉的压低了肩膀,“嗯。”

      杨清没走几步,便被迎面而来的优子推了回去。

      “干嘛,又怎么了?”

      “闭嘴,老实待着。”

      杨清的肩膀被优子紧紧握着,杨清不禁疑惑,她看上去明明这么瘦,可是手上力道出奇的大,和老板娘一样。

      几分钟后,大厅中人已经到齐,杨清与优子在众人目光的催促下走了出来。

      精心打扮过的杨清如出水芙蓉,见了便让人心里清爽地不得了,可除秀姨外根本没人注意她。

      等到两人入座后,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众人饿的早已没了欢迎新人的兴趣,连敷衍都懒得了。

      “介绍一下,这是苑里昨晚新收的……”秀姨刚说几句,其他姑娘便七嘴八舌的打断了她。

      大多都是不耐烦,催促老板娘长话短说。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十三个,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杨清环视了一圈,这个场景,在一本小说中,通常是为衬托女主落落大方,从而创造出其余闲杂人的正常反应。

      展现女主角端庄温婉,温柔大方的时候到了,“抱歉各位姐姐,是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本以为道歉就能结束的事,却越说越起劲,“哼,知道就好。”

      “是啊,的确抱歉,好好的早饭都快成午饭了。”

      杨清见温婉人设立不住,刚要站起反击,便被身旁的优子拦了下来,她微微皱眉,厉色道:“闭嘴。”

      “昭昭,蒋月!平常老板娘纵容你们就罢了,怎么还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了!”

      秀姨脸色也不好看,训斥道:“行了,看来我平时对你们太好一个个都惯出大小姐脾气了。大家以后都在一个屋子下生活,出什么事也都互相帮持着点!”

      说是训斥倒不如是告诫。

      饭后已快中午,苑子终于稀稀散散的开始招呼开张。优子并没有上台演奏,她痴痴望着门口发呆,不知在想什么,杨清很想上前搭话,可刚一坐到旁边,就被优子一记刀眼吓走了。老板娘进进出出的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就剩唯一的熟人曲婉湘了,可她在前台算账算的十分起劲,自己也不好前去打扰。

      杨清面前的瓜子皮堆成小山,没有手机的日子,只能勉强用嗑瓜子打发时间,只是嗑的她舌尖都疼了,苑子就是不来人。晚上灯火通明颇有烟火味的苑子白天竟然无聊到不行。

      “怎么,来了客人也不招呼一下吗?”

      无聊到冒泡的杨清腾地一下直起身来,“秀姨,来人了来人了!”

      男子掀起门帘,往里探了探头,方才迈进。他打开折扇,目光对上优子痴痴的眼神,优子一愣,马上板正脸,扭过头去。

      男子见状笑道,“秀姨,我就这么讨人嫌?好歹也评了个‘浮华仙’的名号,在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吧。”说完,自己还潇洒的笑出了声。

      “差不多得了,名号还不是你自己封的。不知道怡香苑禁止喧哗吗,自己立规矩自己犯,以后谁还守这规矩。”

      “秀姨,这就是您跟我叫板了,规矩是人定的,不合适可以改,不能让这东西束缚了自由啊!”

      “得得得,就你自由行吧,真是服了你了。”

      男人挥手一笑,搪塞过去。随后直奔新人而去。

      “小娘子,怎么称呼啊?”

      杨清礼貌的伸出手,“你好,我叫杨清。”

      男子用嘴角笑意掩饰微暗的眼眸,不禁看向秀姨,似是在问“怎么回事?”

      秀姨抿嘴笑着,摇摇头。

      杨清突然想起来,古代人不懂得握手,她讪讪将手收回,在男子面前打了个响指,“嘿!我叫杨清,你叫什么啊?”

      男子回过神,点点头,“在下沈浮华。怡香苑的,二老板。”

      柜台旁,老板娘的声音悠悠飘了过来,“呦,怡香苑什么时候有的二老板,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杨清看着两人,尴尬笑了笑,“公子是坐大厅,还是?”

      “这里人多,上去聊吧。”

      “人多?这除了你哪还有别人。”

      沈浮华走在前面,杨清在楼梯口拽住老板娘的袖子。虽说已经了解苑里的运营模式,也知道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毕竟是第一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杨清面露难色,小声道:“秀姨……”

      秀姨差点笑出声,看来这小姑娘是真不知道怡香苑的名声,更不知沈家少爷的名声。她侧身道:“放心,若他想坏规矩,别留情直接扇。”

      秀姨故意加重了“他”这个字。杨清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

      最后进屋的杨清并没有将门带上,她呼扇着袖子,“这天够热的哈,开门透透气凉快凉快。”

      她不停偷瞄着沈浮华的眼色,应该不会生气吧……

      沈浮华一愣,马上又抿嘴笑了。他点头,“姑娘请便。”

      沈浮华撩过衣摆,坐在木椅上,“姑娘初到此地,衣食上可还习惯?”

      杨清坐在对面,食指无意识搅着衣袖,“苑里蛮清净,衣食住行比我们那边讲究的多。”她叹了口气,“只不过离了高科技产品,总觉得手里少点什么。而且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家那么远,远到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怎么会,苑里每月都会派专人带各位姑娘回家探望,断不会失了联系。”

      她有些自嘲的回道:“谢谢,我会努力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不过在此之前先要找一个安身之所,搞清楚目前的状况,才好有应对措施。”

      “那……杨姑娘加油。”沈少爷笑的尴尬,他实在听不懂面前人嘀咕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嗯,谢谢了!”她抱拳道。

      杨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沈浮华说这些,但杨清确实没从他身上嗅到危险的气息。说到气息,沈浮华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儿,叫人闻着心静。杨清觉得这味道很熟悉,但左右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闻到过。她努力的调整呼吸,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眼下要紧之事,是先要抓住机会把问题问清。杨清甩开碎发,重新打起精神。

      “浮华,现在是几几年啊?换句话说,现在是哪个朝代?”她探身问道。

      沈浮华被她如此亲密的称呼惊的一愣,大多年长之人都直呼大名,其他人一律称呼为“沈公子”。就算自封了个名号,也没人会只取后两字用去称呼,这对他,对所有人来讲,既奇怪,又肉麻。

      沈浮华身体微倾,将俩人距离拉进,目不转睛的看着满脸好奇的杨清,既觉奇怪又觉有趣。当年夺嫡之争如此激烈,高至官府下到百姓,伤亡惨重无一幸免,怎还会有人不知年份?他嘴角微勾,看不出笑意,到也不觉严肃,“庆鹤五年。”

      “庆鹤五年?”果然让我猜对了,她心想。那么,剩下的便可以直接从穿书或纯架空里二选一了。

      他不语,等她问下个问题,沈浮华估计着她下个问题大概会问……

      “现在是哪一任皇帝?”

      “岐昱伽霍。”

      “什么家伙?”杨清猛然蹙眉,嘴巴微张。这年号听着到顺嘴,但皇帝名与年号何止不相符合,简直相差甚远。

      沈浮华又重复了一遍,虽然杨清还是没听太懂,但也没在过问,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字,即便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对她来讲也都无所谓。只不过这年号与皇帝怎么搭配都感觉驴唇不对马嘴,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那这年号,是皇帝亲自起的吗?”

      “并不是。”

      “哈哈,果然!”果然又让我猜对了,她心想。

      沈浮华正襟危坐,低眉抿了口茶。先王暴政,百姓民不聊生,这段回忆对谁来说都太过沉重,沈家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朝中更是大换水。他不懂她在兴奋什么,当时的大原如同人间炼狱,这如何笑得出来?

      杨清看出沈浮华略显不悦的神态,虽展露不多,但与在大厅插科打诨的他相比起来,便显得十分严肃。

      “抱歉,我只是想问问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没有别的意思……”她紧咬下唇,抬眼偷看沈浮华的反应,“对不起。”

      杨清声音越来越小,气氛简直降至冰点。她也没想到,看起来如此没心没肺的一个人,严肃起来竟然这般可怕。

      沈浮华深深叹气,“先王昏庸,凶狠残暴,那环抱都城的高高城墙,华丽富贵的金仙台,人骨支成柱,血肉和成泥,不知埋了有多少人。朝堂上更是恶臭一片,一个字说的使他不悦,当场斩首,这哪是上朝?跟天天上刑场有什么区别?能痛快给你一刀都要感恩戴德了,更别说……”

      更别说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在皇宫夜宴上被当众开膛破肚。沈浮华只觉胃里一阵翻涌,茶水猛地喝下,才勉强止住。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些人冷漠嘲讽,殷勤讨好的丑恶模样。还有那些自以为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便可保全其身的懦夫。以为不拿起刀,手上就不会沾上杀人的血?错了,全错了,当你眼看着惨剧发生却视若无睹时,便已经成了令人唾弃的共犯。

      看着沈浮华如此咬牙切齿的模样,杨清没敢在问下去。她意识到,自己努力找寻真相的过程,触及到了别人愈合已久的伤疤,若强行揭开,即便这次有了线索,怕是以后很难在从中获取一二。

      “抱歉……”

      她不知情,沈浮华不怪她。但他确实又无法接受她的一句抱歉,从而抚平埋藏在深处的伤痛。俩人的交流便如此草草结束。

      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沈浮华向杨清点头致歉,推门走出厢房。楼下的嬉笑声瞬时夺门而入,房间里没有表,她已经模糊了时间的概念,她随着踏出房门,食客们围桌而坐,谈笑风生,与昨晚景象截然不同,此时真真像极了饭馆。

      姑娘们匆忙穿梭在座椅之间,帮着点菜,催菜,记账,反正除了端菜和收桌这种力气活,倒是什么都干。

      秀姨见俩人出来了,忙道:“不留下吃了?也好也好,我也顾不上你,这儿都忙不过来了。”

      “嗯。”他声调些微上扬,显得轻快,“你们忙,我就先溜了!”

      情绪转变之快,杨清真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午时一波结束,大家衬闲暇趴在桌上懒洋洋的短暂小憩,曲婉湘张罗着三缺一的麻将,秀姨不知何时离开了苑子,等杨清寻找时,她早已出去了有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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