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秀七小姐

7、第 7 章

　　提亲？娶谁？
　　我的姑奶奶哟，这紫苑楼里还有谁比你更有面子？快看看，那王老爷子不仅出了一大笔钱，还带了这么多聘礼，实在太有诚意了！
　　妈妈笑得像个鬼魅。
　　我脑子“嗡”地一声，强自镇定：妈妈，那王员外年过半百，家中妻妾已有六房。
　　妈妈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足够有钱，又足够爱你，这就够了，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哦。
　　没错，这楼里的妹妹们都是一脸羡慕的看我，活像我嫁了个玉皇大老爷似的。婴钰也看着我，可是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欢喜。
　　她说：我不知道该不该祝福你，或许是要的，毕竟你就要脱离这里了，可以不用再卖笑了。可是，我笑不出来，那王老爷子……可是能出去总归是好的，只要能出了这里，一切都是好的。
　　是么？出了这里，就是好的了么？
　　婴钰你知不知道，在那王家过的日子，比在楼里卖笑还要不如！
　　我对妈妈说我不嫁，我死也不去王家。妈妈劝了我半天，说钱已经收了，不去不行，况且这是多光荣的事等等。我一概不听。
　　最后，妈妈派人将我捆起来送到了王家。
　　我手脚被缚嘴被塞牢坐在轿子里，心底冰冷。尹郎，你我终究无缘，如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王员外家很大，人很多。可是深宅大院里的黑暗外人又如何得知。
　　那王员外是个异常好色之徒，更是一个变态。他哪里是爱我？不过是要将人人称羡的东西占为己有，然后折磨，践踏，使他产生无限的快感。
　　而王员外的六房妻妾俱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同仇敌忾刁难我，恨不得将我抽皮扒筋。
　　这样的日子过的太累太痛苦，我真的熬不住了，或许死，反而是个解脱。
　　所以，当大老婆将碗递来时，我毫不犹豫一饮而下。
　　她看到我喝的痛快，倒是大吃一惊，惊疑不定的看我。
　　我心里一阵痛快，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大老婆真是该死！几次挑唆事端陷害我，令我苦不堪言。这样的蛇蝎活着只会更祸害人间。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何不拉个垫背的？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猛地扑向她，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她睁圆了狗眼，脸上肌肉抽搐不停，我心里更是畅快非常，双眼泛着兽性的红光。
　　家丁们蜂拥来扯我，这些该死的狗腿，看大老婆谋害我一个个冷漠无情，现在看见她有危险，又一个个如此惊慌。呵，难道缘该我命贱？
　　忽然她手中多了一把剪刀，不知哪里摸来，胡乱往我身上刺。我不得不松开一只手去夺，药力开始发作，腹中剧痛阵阵袭来，痛的我眼前发黑，蓦然额头一阵剧痛，鲜血顺着我的眉眼蜿蜒而下，染红了我如画的脸蛋。
　　终究寡不敌众被家丁们压在地上。
　　恍惚中听见蛇蝎一声大喝：给我把她拖出去埋了！埋了！
　　接着几个人抬起我，向后门走去……
　　天，那么蓝，那么纯洁的颜色，仿佛包裹住了我，绵绵软软的。我笑了，笑的那么纯真，那么无邪……

　　一切都想起来了。
　　那块凌霄翡翠仿佛一个机关，一下子打开了她所有的记忆。
　　我还活着，老天并没有轻饶我，没有那么容易便让我死去。
　　我要报仇。
　　这个想法像杂草一样冒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我说：哥哥，你要帮我。
　　我没有一丝武功，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可是我知道哥哥可以，他可以为我报仇。
　　哥哥说：好。
　　哥哥对我从来都好，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要求。这些天多亏他默默在我身后扶持着我，不然，我怕是早已经崩溃了吧。
　　我感激的看着他，有泪盈眶。
　　哥哥缓缓擦去我的泪水，说：不要哭，只要你开心，怎么做都好。
　　哥哥真的照我说的做了。
　　漆黑的夜，我换上以前爱穿的堇衣，站在王家大堂上，冷冷的笑着，对四周凄惨的场景丝毫不觉害怕，反而愉快的直笑。
　　看着他们在哥哥刀下如草芥般一个一个地死去，心中的郁结渐渐放开，我恨不得冲上去狠狠补几刀！
　　你们终于也有今天。
　　王员外被断了四肢，躺在地上只剩□□。大老婆背后中刀，却还没断气，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向我爬来。
　　我俯视她，冷冷地笑。
　　她吸了口气：你……你还没……没死……
　　呵，我当然没死，我还没看你们死去，又怎么会比你们先死呢？
　　你……这个妖……妖怪……
　　不错，我是妖怪，我是来向你们索命的妖怪。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吗？
　　你……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哼。我冷冷一笑，我还怕么？只管来锁我命好了。
　　我随手操起地上一根树枝狠狠刺了下去，一下又一下，直到她的整个背脊血肉翻滚，腑脏四溅。
　　她圆睁双眼，死不瞑目。
　　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声影不顾一切向门口跑去，我转头看去，我认得，那个小女孩是二老婆的女儿。
　　这里的人都得死，一个都别想逃出去。
　　我追上那女孩，一把将她抓住摔在地上。她娘以前最是迎合大老婆，常常将我整的鲜血淋漓，并以谩骂我为乐。
　　然而躺在地上的小女孩惊恐的看着我，不停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脑子里忽然就涌现了那一个晚上，我打开房门，一地的尸体，黑衣人将我拖进草丛，我拼命挣扎，喊叫，都没有人救我……
　　这个小女孩的身影忽然就和十年前的那个小小身影重合在一起，她也这么绝望，这么惊惧，一定也希望这时有个人来救她出去……
　　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女孩就被一把横空飞来的刀穿透了身子，半个刀身都从胸口露出来。她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我回过神，正要呵斥哥哥为何杀她，蓦然看见小女孩满脸凶色，手上正握着一把尖锐的短刀。刚才，如果不是哥哥，恐怕这柄短刀就已经刺进了我的胸膛。
　　哥哥叹口气：你还是心太软。
　　不错，我还是不够狠心，是我想错了，当初这小女孩就已会被她娘教唆来用石子扔我、在我饭食里掺脏东西，又怎么会跟自己小时候一样？
　　就算放出去，长大了必也是个蛇蝎。
　　死不足惜。
　　一把火将王家烧了个干净。火光熊熊中我和哥哥决然离去，脸上是同样的冷漠与冰冷。
　　可是我并没有解脱。
　　王家的人是死了，可是灭我满门杀我爹娘的人又是谁？我又该如何报仇？
　　如今的我已被仇恨淹没至顶，再也看不到其他，也不再去想其他。我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报仇，报仇，报仇。
　　姑姑说的对，找回记忆不一定是好事，记起来也回不到过去了，再不能平平静静生活。
　　可是我已回不了头。
　　我的一生早已被毁的面目全非，除了仇恨，还能有什么支持我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