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挖呀挖洋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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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全就醒了 。五月的天，山里雾气很重，早上还凉着，他起来哆哆嗦嗦地在院子里洗漱好的时候，陈华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要不是想到你昨天回来我都要怀疑有人上我们家来偷东西呢，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难得回家不好好休息一下吗？”陈华也拿着漱口杯站在水池边上，笑着说。
“昨天老叔说想吃新洋芋来着，我等会上地里看看去，长得好的话就给他挖些带去。”张全用手捧着水三两下扑在脸上就算是洗好脸了。他也不管脸上的水珠子，甩着头就往屋里走，回答陈华。
陈华拿了脸盆，倒了热水瓶里的温水，慢慢地洗着脸，说：“那倒是要早点去的，等中午了太阳就大了，烤得很。你叫小慧跟你一块儿挖吧，今年我们家的洋芋还是长得不错的。”见张全还站在边上听她说，她又慢慢补充道：“把牛也牵去吧，挖的时候就把它栓山顶就行，挖完了就把它着吃草，你俩找个阴凉地待着去。”张全一一应是。
在他们家，陈华脸一洗好，那就真的是一天的开端了。她迅速地在脸上抹了一层面霜，就往张慧屋里去。不一会张全就在院子边上的菜地里听见她的穿透力很强的声音了，“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吼完张慧她又转回来开始煮面条。
他们家的早饭一直都是面条，放点白菜叶跟着煮，煮好了一起捞在碗里再放上油盐酱醋和辣椒，二十几年了，一直没变过。
面煮好后，张慧也洗漱好了，刚好一起吃了。张慧总是会被陈华数落，已经习惯了老妈的河东狮吼，但吃饭的时候还是嘀嘀咕咕：“今天起太早了吧？老爸已经干活去了吗？什么时候去的啊？”
陈华瞪她一眼，“你还知道你爸干活去了啊？你爸去干活的时候你还睡着呢！一会吃完了你和你哥去后面挖些洋芋，他明天给老叔带去，顺道把牛也放了吧。”
张慧埋着头吃面，嗦得滋溜滋溜的，陈华抬头看她的时候她才慢下速度来，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陈华觑见她的表情，解释道：“今天和明天我都要去你姑父家帮忙，你小表姐生小孩了。你俩带着作业去，挖完就一边放牛一边写作业也行。”
张全点点头，他正是长个儿的时候，上初中后饭量日渐增长，吃完一碗了还是觉得肚子空得很，于是又煮了一碗，菜叶刚用了，就直接清水煮面了。他看着眼前的面时不时地被滚水翻腾着沉沉浮浮，耳边听着老妈和妹妹的谈话声，走神。
煮完面陈华已经吃好出门了，张慧还慢慢吞吞地吃着。张全没有问之前老妈有没有跟妹妹说表姐生孩子的事情，他向来对这类事情不关注，张慧也没有再继续说，俩人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
在张全家的后山顶有块地，是二十几年前他爸妈开的荒土，据他爸妈说二十几年前这里还只是一块稍微平坦的草地而已，但是现在已经是块很肥沃的土地了。
东面种了几行辣椒，现在还不是很高，刚刚到张全小腿。西面种的就是各种蔬菜，黄瓜丝瓜等等，北面留了一块，是以后种红薯的，南面种的就是洋芋了。洋芋的叶子长得很好，青翠青翠的，张牙舞爪的四散开来。
把家里去年刚买的大黄牛拴在目光可及的小块草地上，俩人就开始挖洋芋了。他们兄妹都是挖土豆的老手了。一家人都喜欢吃土豆，尤其是张全和张慧还有还在外面打工的二姐。所以张大和陈华俩人就把每年种土豆的任务交给他们仨了。
把洋芋的叶子巴拉开来，那小锄头对着根茎边上一两公分的地方轻轻地刨，等看清土豆的长势之后再下力气挖，这样可以有效避免把长大了的土豆完成两半。
“老叔也喜欢洋芋啊，真好啊。不然爸妈得多操心啊。”张慧挖着挖着突然感叹道。
“嗯？”张全没太听清，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张慧叹了口气， “哥，你是不是又走神了啊？”
“是啊，太无聊了。”
“真是佩服你啊，想走神就走神，你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呢？”张慧力气小，挖得没有张全快，此时她在张全隔壁行的后面说话，声音有点糊糊的。
“能想什么啊，什么都没想啊。”张全立起身子，抻抻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问张慧：“你要喝水吗？”说完就往放着水瓶的树下阴凉处走去。
张慧见状，也放下锄头，跟在后面，说：“要喝，歇一会儿吧先，累死了。”
“等会儿再挖一点就够了，一部分给老叔带去，另一部分放家里吧。”张全抬手遮住额头，看了看天，“太阳慢慢开始毒了。”
张慧应了一声，看着张全牵着牛又重新选了个草多些的空地拴着。栓好之后好像是绳子被黄牛的腿给搅住了，张全应该是要给它解开，可是大黄牛就是躺在地上不动弹，张全拽两下绳子它都没动静，气得张全给了它两脚。
最后不得不给它解开重新再栓一边。
张全气冲冲地回到树下喝水时张慧还在笑，张全拿着水瓶子也有点想笑，瞪了张慧一眼等她消停了他也冷静下来了。
把挖好在地里的土豆都收集起来装在一个大箩筐里放在树荫下，再把牛解开，让牛自由吃草喝水之后，俩人才是差不多算是忙完了。
“哥，你带作业了没？”张慧趴在石头上写作业，太阳晒得她都得眯着眼睛才能看清书本上的字。她之前嫌热，在树荫下坐久了之后又觉得凉非要晒太阳，可能等会就又得回树荫下了。
张全闭着眼睛躺在树下，“带了啊，等会再写，先歇一会的。”他躺的地方选得很巧妙，此时一半身体漏在树荫外，晒得他暖烘烘的，但是太阳又不会照到他脸上，很舒服。
张慧没说话，估计是在认真写作业吧。她向来是个认真的人，老师布置的任务总是会按时完成，包括预习和复习，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乖乖牌又有点聪明的学生。所以张全能猜到她班主任要是知道了她即使考上了县里的初中也还是要在镇上读的话会很失望的吧。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张满是褶子的脸，是他的小学班主任，当初小升初的时候他叹着气，很惋惜地给他发毕业证，说：“可惜了可惜了啊。”张全当时不太懂得，只是傻笑，想着好多同学们都在镇上，自己在镇上读也没什么关系。
把作业都写完，牵着牛去水塘边上喝了水，已经十二点过了。此时，太阳已经很是毒辣了，五月的太阳到正午时分也是有不容小觑的威力的。
俩人戴着用草业围成一圈假装是个帽子的草帽回到家时都感觉快要饿疯了，幸好陈华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做饭。
“妈！我好饿啊！”张慧把牛往屋后树下一拴，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嚎：“我闻到味道了，好饿啊！”
陈华笑着从厨房探出头来，“先把脚上的泥刮干净了再进来！门口洗手了就吃饭了！”
张慧打开水龙头哗哗地冲手，脚在水泥地上使劲得蹭，把泥都蹭门口了。张全把土豆放地窖里回来看见她这样子，甩她胳膊一巴掌，“洗好了去边上蹭去，这门口都是泥还怎么走路？”
张慧“嗷呜”一身跳起来，搓搓胳膊看着她哥，“好痛，你知不知道你手劲很大啊？”
张全没理他，洗好手就进厨房了。
她又哼哼唧唧地跟进去给陈华诉苦。陈华撇她一眼，说：“你哥真要是把你给打痛了，你能嚎个三天三夜的。”不等张慧开口，又推了她一把，“别废话，去给我把门口扫干净去。”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 ，没了娘呀呀呀呀呀呀……”张全从厨房里往桌边端菜，看见张慧生龙活虎地挥舞着扫把扫地，哪有她歌里唱的那种凄惨样？
“你当初就不应教她这首歌的，简直太吵了。屁大点事都要拿出来唱一下。”张全盛好饭，坐在桌边等张慧扫好好吃饭。
陈华听着这个也是乐得不行，说：“你姐她们我也教了啊，就只有她喜欢唱。”说完就喊张慧吃饭，“别唱了！赶紧过来吃饭。”
张慧正倒垃圾呢，听见吃饭了，立马就想甩下工具进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规规矩矩地把扫帚和铲子放好，洗好手再进屋。一进屋就开始嚎：“我都这么饿了，还虐待我，不让我吃饭！”
“那你别吃了，我一个人把这些都吃了。蚕豆炒茴香哟，蒜薹炒肉丝哟，黄瓜肉片汤哟，这些都没你份儿了。”张全端着碗，拿着筷子在饭桌上虚虚扫了一下。
“想都别想！”张慧说完就迅速用小勺子舀了勺蚕豆到碗里，埋头吃起来。
“对了，你俩明天下午去你表姐家吃酒吧，晚上我再把钱给你。”正吃着饭呢，陈华突然开口说话了。
张全应了一声，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张慧抬头瞄了一眼她哥，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挖呀挖洋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