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缘木风泠

10、第 10 章

　　中午五个少年又在食堂聚在了一起。
　　徐连成作为事件主角交代他和叶依婷的谈话过程。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徐连成非常无语地看着对面虎视眈眈地审视着他的四个人，张了张口，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刘洋洋：“色令智昏。”
　　谢谨：“色|欲熏心。”
　　许晨跟风：“……见色忘义。”
　　朴允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成语，忧郁了半天，最后翻译了一下许晨的话：“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徐连成捧着心口非常诚恳地说：“我真没有。”
　　谢朴刘许四个人盯着徐连成瞧。
　　徐连成：“……”
　　“好吧，”徐连成噎了噎，放弃狡辩，“我承认我对婷婷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我真没跟她说什么，也根本没提到崔涵真。”
　　“哎呦，婷婷都叫上了。”刘洋洋酸酸地说。
　　朴允感叹：“春天已经来了吗？”
　　许晨：“哇，成哥你竟然早恋。”
　　谢谨脸上看不出表情，冷淡地说：“恭喜。”
　　徐连成羞涩：“低调低调，八字还没一撇呢。”
　　谢朴刘许：“……”他还嘚瑟上了。
　　五个人无言地吃完了午饭，谢谨说：“咱们分成两队人马吧，我和朴允注意崔涵真的动向，连成洋洋还有许晨你们三个盯住叶依婷。”
　　谢谨刚讲完，餐厅里突然响起餐盘“呯啪”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女生低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五个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低头慌张地捡着地上的盘子，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白色棉服扎马尾辫的女生，正是上午才见到的叶依婷。
　　叶依婷一脸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小心点，谁又没绊你，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女生蹲在地上瑟缩了一下，飞快地捡好筷子起身，畏畏缩缩地说：“对不起……”
　　周围不少人看着她俩，叶依婷旁边另外一个女生劝道：“算了依婷，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叫你不要管她，姓崔的就是事多。”
　　叶依婷有些崩溃地“啊”了一声，瞪了眼崔涵真，又指着周围看她们的人凶悍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们挖出来！”
　　看热闹的人被叶依婷的凶狠吓得不敢再抬头看了，叶依婷面色不善地冷哼了一声，带着她身边的几个女孩到餐具回收处交了盘子，然后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五个少年看得目瞪口呆。
　　刘洋洋颇为他好兄弟的眼光着急，异常艰难地开口：“我的成，这就是你的婷婷？”
　　朴允：“徐兄，你口味是不是有点重？”
　　许晨，许晨惊呆了。
　　谢谨倒是八风不动，异常冷淡。
　　徐连成也是一脸复杂：“我认识的婷婷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真是个好姑娘。”
　　刘洋洋同情地拍了拍他好基友的肩膀，萧萧索索地说：“兄弟，祝你好运。”
　　徐连成：“……”
　　徐连成抽了抽鼻子：“谢谢。”
　　“那个，”许晨开口说，“刚刚捡盘子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崔涵真啊？”
　　“我听见叶依婷旁边那女生说‘姓崔的’。”谢谨说。
　　“那就是了，”朴允拍着桌子站起来，“走！”
　　谢许刘徐看着朴允不说话。
　　谢谨：“走哪去？”
　　朴允被这话问愣了，迷茫地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非常诚实地说：“不知道。”
　　谢许刘徐：“……”
　　五个人收拾好盘子交到了餐具回收处，回教学楼的路上，刘洋洋耐不住还是问了一句：“叶依婷真的是在欺负崔涵真吗？”
　　徐连成尤其郁闷，心累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许晨噤声，但他心思单纯，几乎已经认定了叶依婷在欺负崔涵真。
　　“眼见不一定为实。”朴允说。
　　谢谨诧异地看着朴允，着实没想到了他能说出这么靠谱的一句话来，这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徐连成仿佛从朴允的话里得到了勇气，信心满满地说：“朴允说的对，眼见不一定为实，我相信婷婷。”
　　五个人最后分成两路，刘洋洋徐连成许晨盯着叶依婷，谢谨和朴允调查崔涵真。
　　晚上谢谨回到家，发现他爸正在客厅沙发上等他。
　　“小谨，关于那件校园霸凌的事情你别再插手了，都是同学之间的一点小误会，也就是一些人以讹传讹才把事情传得那么严重的。”谢爸爸看着谢谨叹气，“有些事不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
　　谢谨震惊地听着他爸的话，他没想到他爸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一番话，崔涵真的事情肯定是真的，但现在他爸却要他不要再查下去了。
　　“爸爸，你明知道……”谢谨还未说完就被谢爸爸打断了。
　　“是，我是知道！”谢爸爸冷漠地说，“但这世上有些事就是我们管不了的。”
　　谢谨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爸爸，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不管我查到了什么，”谢爸爸说，“你都不要再插手了。”
　　谢谨不认识他爸似的默然地盯着他，他从来没注意过，这么些年在权力中浸润，他爸早已经变了。
　　“我知道了，”谢谨说，“我不会再查了。”
　　从小谢谨就知道他爸脾气犟，对着干是没有好结果的，所以他从来都是阳奉阴违。
　　谢谨心情沉重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是改变不了他爸的决定的，那剩下的就只能和他的小伙伴一起来。
　　五人群里非常热闹，谢谨打开手机时消息已经是99+了。
　　谢谨往上翻消息，看到了一张照片，上面的人物虽然模糊不清，但从身形可以看出是叶依婷，另一个抱头坐在地上的人应该是崔涵真。从照片上看，谢谨产生的第一想法是叶依婷在欺负崔涵真。
　　谢谨往下翻消息，发现基本是刘洋洋朴允和许晨在发表看法，徐连成基本没怎么发言。
　　谢谨敲字：照片哪来的？
　　刘洋洋：从学校论坛上找到的，照片是三个月前发到网上的，不过很快被撤销了，但还是有些同学偷偷保存了下来，在小号上发了。
　　徐连成：我跟我一个朋友说要追叶依婷，他也给我发了这张照片。
　　徐连成：他还提醒我不要跟叶依婷走太近。
　　许晨：照片真的不是合成的吗？
　　谢谨想了想，谨慎地敲字：应该不是合成的，没有必要。
　　朴允：操！
　　朴允：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谢谨：男人同样可怕。
　　朴允：……
　　朴允：不挤兑我你浑身痒痒？
　　刘洋洋：可怜了我的成。
　　谢谨：我还是觉得眼见不一定为实。
　　徐连成：我顶谨哥。
　　朴允：我也顶谢谨。
　　刘洋洋：顶。
　　许晨：顶。
　　谢谨：咱们还是按计划行事，不要对我们的目标人物存在偏见。
　　刘洋洋：OK
　　朴允：OK
　　徐连成：OK
　　许晨保持队形：OK
　　谢谨心情算不上好，从他爸对这件事的态度来看，里面的水一定不浅。手机在谢谨手里转了两圈，他心里更加烦闷了。
　　谢谨想给朴允打个电话，随便听他说两句话也好，虽然朴允总是在跟他扯皮，但每次和朴允对着顶总是让他心情愉悦。
　　手指在“朴二傻”三个字上停顿许久，谢谨终究是没拨出这个号码。以什么理由拨呢，又不是男生女生谈恋爱，两个男生这样打电话总觉得娘们唧唧的。
　　徐连成这两天非常闷闷不乐，因为他们越往下查，越发现所有线索都在指证叶依婷的的确确在欺凌崔涵真。
　　刘洋洋安慰他哥们：“天涯何处无芳草，要不要兄弟给你制定个‘从太妹到贤妻女友的养成计划’。”
　　谢谨实在想不出前一句与后一句之间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只是淡淡地对徐连成说：“相信你自己的感觉。”
　　徐连成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谢谨和朴允调查崔涵真没有一点进展，明天就是周末，两人打听了崔涵真家的地址，打算趁周末的时间去暗访一番。
　　这节课上的是英语课，童彤正在讲台上讲语法，谢谨可听可不听地把头转向窗外。天色阴沉，预告的是有雪，但到现在谢谨也没看到它下下来。
　　楼下操场上传来欢呼，隐隐约约听到了“雪”字，班里突然骚动起来，童彤依旧在讲台上讲得起劲儿，但底下的学生已经坐不住了，眼神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瞟。
　　谢谨一直在看窗外，自然没有错过那从灰色天空中飘下来的极小极细的小精灵们，心里登时一阵清凉。
　　童彤看着自己学生一个个探长脖子往外伸，敲了敲黑板：“别看了，再伸也变不成长颈鹿。”
　　学生们在底下笑。
　　童彤看着窗外零星飘下来的几乎看不到雪花说：“认真听课，一会儿给你们提前下课五分钟。”
　　学生们一片欢呼，果然不往窗外看了。童彤说到做到，在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时停止了讲课，嘱咐他们要悄悄下楼，不要打扰别班的同学。
　　刘洋洋兴致非常高，当下拉着心里兴奋表面平静的谢谨和垂头丧气要死不活的徐连成往操场上跑。
　　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操场上有不少人，有的是上节有体育课一直就在操场上，也有的是像谢谨他们班老师给提前下课了的。
　　学生们在操场上疯跑，喊叫，打闹，文艺点的伸长了手接飘落的雪花或者手拉手在雪地里转圈，用欢乐的笑声迎接初雪。
　　谢刘徐三人在操场上没走多久，许晨拉着朴允也跑下来了。
　　刘洋洋跳起来朝他俩招手，许晨一眼看到蹦得老高的刘洋洋，朝三人跑了过去。
　　朴允看上去对初雪的兴趣并不太大，眉眼耸拉着，一腔好汉被逼上梁山的悲愤。
　　许晨伸手接雪，兴奋异常地跟朴允说：“允哥，你看，雪！”
　　朴允眼皮都没抬一下，头缩在围巾里，露出在外的耳朵冻得通红，爱答不理地“哦”了一声。
　　刘洋洋无法理解朴允这种对初雪毫不动心的人，抓着他的肩膀晃：“朴兄弟，睁眼看看，雪！今年的第一场雪！”
　　朴允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洋洋：“我知道。”
　　刘洋洋一脸期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兴不兴奋？开不开心？”
　　朴允：“不，我冷。”
　　刘洋洋瞪了朴允几秒，竟无语凝噎。
　　徐连成情绪好了一点，开口说：“朴允，你好歹是个东北屯子银，怎么怕冷呢？”
　　“东北屯子银就不能怕冷了吗？”朴允语气愤愤，“老子就是怕冷，从小就怕，不许吗？”
　　“但是看到雪就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啊。”许晨呵着手说。
　　朴允冷淡：“你来东北一趟，让你见识见识没过大腿的雪你就开心不起来了。”
　　谢谨拉过朴允的手揉了揉：“你们东北不是有炕，不冷的吧？”
　　朴允不说话，好一会儿，才牙齿打颤地开口：“感受到了吗？我在发抖。小时候我家没条件烧炕，我们取暖是靠抖。”
　　刘洋洋：“小可怜。”
　　徐连成：“好惨。”
　　许晨愧疚得红了眼睛：“我错了允哥，我不该拉你下来。”
　　谢谨没说话，从后面抱住朴允，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这姿势太暧昧了，就算是为了给朴允取暖，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刘洋洋：“……谨哥，你这姿势是不是不太合理？”
　　徐连成连自己的烦恼都忘了，震惊道：“我操，情侣都没你俩秀。”
　　许晨说得磕磕巴巴：“我，我看着……谢谨，你……允哥有点奇怪……”
　　朴允被谢谨包裹着，暖和了不少，隐隐觉得这姿势有点别扭，但他那开发得还不完全的智商不足以让他认识到其中的怪异之处，稍稍纠结了一会儿，就放松自我在谢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了。
　　谢谨：“我没觉得，你们思想怎么那么不纯洁？”
　　刘洋洋：“……”
　　徐连成：“……”
　　许晨：“……”
　　这他妈谁看到也纯洁不了啊。
　　没在操场待多久，徐连成提醒还有两分钟上课，五个人抖了抖身上的雪回教室去了。
　　中午时，雪停了，原本落在地上的一层薄雪消失得无影无踪，土地湿漉漉的，空气中都是泥土和雪水混合的清冽气息。
　　刘洋洋本来想着放学了约上三五小伙伴到操场上打个雪仗，现在倒是全泡汤了。
　　因为这场败兴的初雪刘洋洋兴致不佳，午饭又多吃了二两米饭。
　　朴允倒是很高兴，吃个饭都是他的话，讲东讲西，四个人都吃完了，朴允的饭才动了一小半，最后朴土豪财大气粗地全浪费了，接到餐盘的大叔瞪着他时白眼能翻到天上去。朴允丝毫不受影响，乐呵呵地搭着谢谨的肩膀往教学楼走。
　　刘洋洋徐连成许晨三人跟在后面心情非常复杂。
　　刘洋洋：“我看我谨哥不太正常，我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人像对朴允这样笑过。”
　　徐连成：“我谨哥莫不真是个弯的，真叫人吃惊。”
　　许晨：“成哥，你不忧心你的婷婷啦？”
　　徐连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胸口叹道：“啊，对，婷婷，我的婷婷……”
　　刘洋洋无言地拍了拍许晨的肩膀，许晨朝他笑了笑。
　　徐连成还能这样开玩笑演戏，说明他对叶依婷的事情已经没原来那么伤心了。
　　这自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