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开》乔小米

12、NINTEEN+TWENTY

　　NINTEEN
　　与被警员们推搡着丢进审讯室的Frank Costello相比，袁朗无疑是十分幸运的。
　　因为，此时的他正施施然坐在警察局长的位子上，安逸地品尝着刚刚煮好的黑咖啡。意产的真皮沙发本就颇负盛名，身下的这把更是上品中的上品，袁朗任自己陷落进柔软的沙发，表情惬意地仿佛是置身于舒适迷人的西西里海滩。
　　但，显然，他对面的人并不这么想。
　　肥胖臃肿的身躯还在微微地打着颤，冷汗顺着油腻腻的面庞缓缓滑落，厚实的嘴唇不停地紧张嗫嚅着，局长Green此时真是感觉如履薄冰。自己担任警察局长的年数也不少了，什么大案要案、嫌犯重犯没见过，却偏偏每次在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面前被压迫地宛如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不耐地听着Green嘴里翻来覆去嚼着的那些老套的场面话，袁朗的目光却被门外的一个身影吸引了过去。
　　那大约是个少年吧——隔着磨砂的玻璃门，少年的样子袁朗看不得十分真切——却见他不停地在门口探头探脑，仿佛对屋里发生的一切都好奇无比，但又不想多引人注意，只想偷偷地向屋内多望上一眼，可动作偏又笨拙的很，令人不得不注意到他。
　　Green的长篇大论总算告一段落，自己心下也不禁长舒一口气，忐忑地等着袁朗的回话。
　　谁知过了许久袁朗都没有丝毫的回应，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引起了某人的不满，想抬头看看袁朗的脸色又不敢太过放肆，只得掀起肥厚的眼角，偷偷地瞥向袁朗。
　　出乎意料的，男人那双令人畏惧的眼眸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投向了门口的方向，那眼光中还带着一丝玩味，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随着袁朗的目光疑惑地看向门口，在发现那个身影后，Green不禁瞪大了双眼，随即面色变得铁青。
　　“你TMD在这里做什么！”
　　Green大吼一声，连忙命下属将他带走。
　　不同于破案方面，警方在面对其他事情的时候总是有效率得很。很快，门外的少年就被挣扎着带走了，只留下几句质疑从门缝中飘进来。
　　“……他不是那个黑手党头子吗？长官干嘛对他那么客气？还有他不是应该呆在审讯室……”少年的声音并不多么清脆悦耳，却意外地很有韧性。
　　听到这几句颇带着些孩子气的话语，袁朗只是轻轻地挑了下眉毛，不置可否。而对面的局长脸色就没这么轻松了，原本就铁青的面容上更是笼上了一层阴影。
　　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Green惴惴地开口。“那个……他……他是我们刚招收进来的警员，还什么规矩都不懂。”说到这里，他又变得恼怒起来，“那帮白痴们也真是，什么货色都往里招！”
　　他谄媚地贴向袁朗，“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的。”
　　袁朗却显得颇有些兴致，“你们这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血的新人了，还蛮有意思的嘛。”
　　“……是……是。”搞不懂面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Green不敢轻易作答。

　　TWENTY
　　“他，好像是个华人吧。”袁朗啜了口咖啡，不经意地开口。
　　“是的。”Green连忙开口，“他是几年前随父母移民来意大利的。”
　　“哦？这样啊。那他叫什么名字？”
　　“Matin。”
　　袁朗微微皱了下眉，“我说的是中文名字。”
　　“呃……这个……”Green努力地在有限的记忆中搜寻，可惜一无所获,只得迟疑地开口：“我……我记不大清了，不……不过资料上都有……”
　　不耐地瞥了面前这个窝囊废一眼，袁朗伸手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很快就调出了他的资料。
　　“马小帅？我记得你了。”

　　暂时丢开那个搅局的少年，袁朗很快进入了正题。
　　“Green,你我合作了这么多年，你应该很了解我的脾气，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那当然，那当然。”Green谄笑着递上一支烟，“您放心，我肯定会让他们好好‘照顾照顾’Frank Costello的。”
　　“仅仅是‘照顾照顾’？”袁朗轻挑了下眉，面色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那个……”Green有些迟疑，“我们毕竟是警方，有些事也不好做得太过，还希望您能理解一下我们……”
　　“行啦行啦，”袁朗竟微微地笑了起来，轻轻地将手中的烟揉成一团。“还在我面前装？”
　　在看到那抹熟悉的笑容之后，Green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认识袁朗多年的他，怎么会不清楚这抹妖孽般笑容背后的含义——每当袁朗这样微笑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我……我……”
　　“你喜欢多吃几家饭，我不想管也没时间管，只要你有这个胃口。但你不要吃昏了心，连你这个警察局长是怎么当上的都忘了？”袁朗的声音并不重，却字字句句都敲打在Green的心上。“我能让你过上这么舒适的日子，也能让你立马滚回赖特街去！”
　　“是……是……”Green早已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罢了，我也不太为难你。把他收拾一顿就丢出去吧。”袁朗放下手中的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光是丢了这船货，Bloom那边也不会让他好过的。嘿！让他们窝里斗去吧。”
　　“是…..那……那船货该怎么处理？”
　　Green小心翼翼地发问，生怕自己哪里再惹到这个比魔鬼还要恐怖的男人。
　　袁朗施施然站起身来，轻轻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便走出门去，只留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在空气中飘散。
　　“今天我们一帮兄弟帮助警方破获了这么大一起走私案，功劳可谓不小，你这个警察局长总该代表人民给我们一些奖励吧？”
　　“那船货，我们就却之不恭了。”